莫雨芯有些煩躁地抽出一本書，反復(fù)地把書翻頁，仿佛是忽然想明白時漸可能根本不會察覺她所想要的回應(yīng)，索性直說：“你就不想挽留我一下？”

時漸撓頭，看得盛覃有些想笑，同時又有些悲涼。

莫雨芯好歹也和時漸共事了快一年，見他這反應(yīng)就知道自己所認為的某些事有誤會的端倪：“那你那天晚上為什么脫衣服給我？”普江山拍夜景那晚她生理期提前了，弄了一身她沒察覺，時漸卻把外套給她說看她穿得太單薄，怕她感冒，然后一個人穿著短袖在溫度只有十幾度的夜風里提著東西和她下山。

她以為時漸也對她有意，回到酒店后興奮了好久。

“說出來對兩個人都太尷尬了，我以為你知道。”時漸如實回答。

“可是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莫雨芯合上書，惱怒地看向時漸。

“上學期也是這樣，你和一個女生走得很近，我以為你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都打算放棄了，但是別人告訴我你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再加上你暑假里的行為，不然今天也不會來找你。時漸，對一個女孩子體貼又沒有意向，這種行為叫搞曖昧，也是我認識你才清楚你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有些事再尷尬也要說清楚，不說清楚，”莫雨芯把書放回書架，“就沒有機會說清楚了。”

盛覃心里的弦一緊，那個女生是她吧？

對啊，有些事不說清楚就再也說不清楚了，于她，她寧愿就這樣，永遠也不要說清楚，她不想知道殘酷的結(jié)局，讓自己淪為一個可悲的笑柄，讓她所珍視的那些回憶淪為不折不扣的笑話。

盛覃忽然不想聽了，再聽下去就要提前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了，她有那些回憶已經(jīng)夠了。她向外走，和管理員說好離職的事就離開了，此后再也沒踏進過圖書館。

人的勇氣是有限的，變量是無限的。

就像四年前，那些看著他和別的女生打乒乓球的體育課，看著他和男生們勾肩搭背走過去的跑操前，看著他吃完飯離開的中午，看著他擦肩而過的不期而遇，看著晨光里佇立的他的升旗儀式。他們在同一個城市，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只要留心就能找到他，她尚且沒有勇氣，現(xiàn)如今人海茫茫，亦步亦趨越來越難，她不想只看著了。

如果連看著都變成了一種奢望，那就學會臆想。

——

已經(jīng)開學兩個多月了，大一新生們結(jié)束了軍訓(xùn)，開始適應(yīng)新奇的大學生活，因此圖書館不像開學那時那樣清靜。

時漸推著空車回到前臺。

他不知道他為什么還要留在這里兼職，明明邀請他來的人已經(jīng)不干了。

開學第一天，他在莫雨芯離開之后，就從管理員那里得知盛覃離職的事情。

莫雨芯說完那一番由于氣急而脫口而出的話后，自覺失態(tài)，平復(fù)了一會兒情緒，說：“實在抱歉，我情緒過于激動了。”

“沒事，是我沒說清楚。”時漸被這么指責一頓理應(yīng)不好受，卻還是冷靜地認錯。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莫雨芯知道自己是一點機會都沒了，她下定決心，要把自己拔得干干凈凈，道：“有時候溫柔往往是最大的殘忍。時漸，我們就此別過吧。”

時漸沒有挽留，友誼的小船翻了就是翻了。

現(xiàn)在，他和盛覃友誼的小船是不是也在他不知不覺中翻掉了？連洛恬恬都說讓他自求多福。

是因為他沒有說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