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瑾璃翻了翻白眼。桑麻倒是有些憂心:“這兩個人,辛珠還好一點,這辛姚,倒是個高傲有主意的,咱們以后還是得小心著點。”
紫筱點了點頭:“奴婢出去時,順便打聽了一下府里的事情。剛剛過來時,正好聽見她們之間的對話,奴婢特意趕在她們前面到,將她們引進來。
這位辛姚可不是一般的女官,是敬王乳母趙嬤嬤的女兒,自幼便得葉貴妃的喜愛,請人教她琴棋書畫,陪在四殿下身邊,青梅竹馬的長大。葉家事情出來后,四殿下也得虧這位趙嬤嬤的看護,才少糟了不少罪。
所以,這辛姚在四殿下心里有多重要,我不說,你們也知道,若不是她的身份太低,實在當不得正妃,這敬王府,恐怕姑娘是進不來的。”
“難怪一副大家小姐的做派,到是大有來頭。那辛珠呢。”
“辛珠就簡單多了,葉貴妃逝后,四殿下在皇宮里屢遭毒手,這辛珠本是貴妃宮里打掃的小宮女,因緣巧合下,為四殿下擋了致命的一劍,眼瞅著就不行了,正好太醫院一位曾得葉貴妃幫助的太醫過來為四殿下請脈,便順手救了辛珠,自此,辛珠便一直貼身伺候四殿下了。”
瑾璃瞪圓眼睛看著紫筱:“我的天吶,這就是你說的簡單,依我看,這兩個,那個都來頭不小,這以后,我們姑娘還不得處處遭排擠啊。”
桑麻將屋里將初見的喜炮頭飾歸攏好,裝到箱子里,道:“或許是好事也說不定。”
初見將外裳脫了,坐在床上:“相比那些貴女來做這敬王府的女主人,我對于她們來說,是最沒有危害的吧。”
瑾璃想了想,猛拍了拍手:“對啊,那些高門大戶出來的姑娘,哪個是好相與的,就她們兩個這背景,即便有王爺護著,也安穩不到哪里去,哪像我們姑娘,隨她們去折騰,怎么郎情妾意,我們姑娘才不在意呢?”
紫筱伸手拍了拍瑾璃的頭:“又亂用詞語,什么郎情妾意,這是你一個閨閣女兒該說的話?不過,她們只要不來打擾我們,我們確實也用不著替她們操心。”
最后一個客人送走,鳳翔疲憊的揉了揉額角,緩步向后宅走去,身邊跟著的的貼身小太監孫權在身后跟著。
“王妃哪里今天可還平靜?”
“有一些小事故,但被太子妃給攔下了。”
“說說看。”
“八公主倒還好,沒說太過分的,只是靜嫻郡主,說了一些不當的話,甚至還涉及到了皇上和仙逝的忠勇將軍。”
“愚蠢的東西,還真當這古鳳她可以為所欲為了。”
“王爺可是要回墨淵居?”
鳳翔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才抬步向著新房的方向去了。
“先去桂花苑吧。”
瑾璃安神香放到香爐,初見坐到床上看著她們忙碌。
咚咚咚。
“誰啊。”
“王妃可睡下了?王爺來看看王妃。”
“還沒有。”桑麻趕緊給初見披上外裳,然后沖著憐竹點點頭,走過去打開門。
鳳翔走進來,看見燭光下的窈窕身姿,有那么一瞬驚艷,眼前的人,更確切的說,還是個孩子,容貌相比較宮心鎖,尚青靄更是差了不少,可這一刻,就那么靜靜的站在那里,卻偏偏給人一種舉世無雙傾國傾城的感覺。
晃了晃頭,鳳翔將腦中的那一絲漣漪晃掉:“想著你應該還沒睡下,便過來看看。”
“多謝王爺惦記,王爺可用過解酒湯了?”
鳳翔搖了搖頭道:“也沒用多少酒。”
孫權彎腰拱手:“回娘娘的話,王爺一向不喜解酒湯的味道,并不曾用過。”
初見看了看憐竹:“這里應該有小廚房,姐姐辛苦著,去熬點子解酒湯來。”
憐竹點了點頭,拉著瑾璃便離開了。
初見看著她們出去,看向鳳翔道:“憐竹姐姐在這些事情上很有辦法,王爺用了這許多的酒,總是得用點的。”
鳳翔點了點頭,看了看房子的擺設:“也不知道你的喜好,這些都是下人布置準備的,以后這里就是你做主了,看看不喜歡的,就換掉,我已經知會管家了,銀子你派人去提就好。”
“多謝王爺關心,初見對這些一向不在意,就這樣就好。”
“小見。”
“嗯?”
“從今天開始,你和我就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了,雖然我們彼此還是陌生的,卻已經成了彼此的親人了,所以,小見,我這樣叫你,可以么?”
“小見,”口里呢喃著這個名字,初見的眼眶有點紅,這個名字只有爹爹和娘親才會叫的。他們走后,就再也沒人叫過了,如今乍然聽到,被那么小心翼翼的磁性聲音叫出來,初見平靜的心有了波動,突然覺得溫暖的想哭。
“外祖家滿門覆滅,母妃自縊,就那么一天,我所有的親人都沒了,那么多人,那么多血。”鳳翔伸手捂住臉,低下頭。
“我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這天地間,在沒有依靠,也沒有了讓我活下去的動力,這些年,不過渾渾噩噩的活著罷了。可是今天,小見,你知道么,在你下花轎時我牽到你的手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覺我有家了。”
鳳翔抬起頭,讓初見能看見他的眼睛:“送那些人離開后,我往回走,突然就覺得,這冷冰冰死沉沉的大宅子,在一片火紅的顏色中也溫暖了。
所以小見,我不需要你現在就接受我,我只想你慢慢的接受我就好,慢慢的就好,將我當成你的親人,在這沒有人情味冷冰冰的世道里,讓我們給彼此一份依靠,一份溫暖這就足夠了。”
鳳翔的話,帶給初見的震動是大的,雖然她還平靜的坐著,可是桑麻她們知道,姑娘是真的被這個剛剛見過兩次面的敬王感動了。
桑麻的心里有那么一絲擔心。這些年她們一直陪著姑娘,姑娘是什么樣的人她們最了解不過,不管是花言巧語,還是紅白之物,姑娘都不在意,姑娘唯一在意的就是親人。
敬王的每一句話都很樸實,卻偏偏都抓住了姑娘的軟肋,若是真心實意還好,姑娘日后有了依靠,若是……
想到這了,桑麻頭晃了晃,她覺得是她自己多心了,姑娘的身后有什么,也只有她們這幾個和榮伯清楚,就連尚家的若如夫人,清城公子,青靄姑娘都不知道的。
姑娘在外人眼里不過是靠著父母留下的家業勉強度日的孤女罷了,這敬王即便心思不單純,在姑娘這里又有什么可以圖謀的呢。
桑麻暗暗罵自己太多心了,她抬頭看了看,就連紫筱看著敬王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桑麻無聲的笑了笑,便放開了心。
她現在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她每每想起這一刻,她都恨不得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