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的眼前慢慢浮現出絢爛的色彩,那是藍色的天,是白色的云,是他追尋一生可望不可即的幻夢。
“云意恣,你生來就是來戰斗的。你的身體,你的記憶,你的智慧,無不是為戰斗而生。云意恣,戰斗應該是你堅守一生的信仰,你應當通過戰斗去捍衛自己的尊嚴,去贏得屬于自己的榮耀。”
他的耳邊模模糊糊地響起父親的話,他攤開的手猛地握成拳頭。
是啊,戰斗!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要戰斗到底。
他是為戰斗而生的。哪怕戰死,也不能認輸。
朦朧間,他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個星河爛漫的夏夜,逸風城城外的山腳下,沈秋念坐在他身邊,輕輕地說,她眼里的天空也是粉紅色的。
他聽著那話,又驚又喜,竟感到了一絲久違的熟悉和溫暖,他看著她清秀的眉眼,溫柔地笑了:“我陪你去找。”
身邊的女孩兒驚喜地叫出了聲:“真的?”
她笑起來真好看,小巧如貝的牙嬌俏可人,彎成月牙的眼睛亮亮的,盛滿了憧憬與期望。
他抬頭看著天,夏日的夜空繁星點點,他的聲音竟是從未有過的認真,那一字一頓的,像是在許諾:“不就是一片藍天嘛,我陪你去找。等著我,我陪你踏遍山河寸土,尋遍海角天涯,一定能找到。”
“等著我,我陪你踏遍山河寸土,尋遍海角天涯,一定能找到。”
熟悉的夜空,熟悉的話語,熟悉的諾言,他驚得渾身一個激靈。
這是他對沈秋念的承諾,承諾還沒完成,他又怎能就這樣死去!
他睜開眼,攥緊拳頭,掙扎著,竟是再一次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弓著背,半倚著墻,他喘著粗氣,深邃的眼眸中閃動著不屈的光。
他還不能死,他要活下去!
是的,他要活著,活著!
柳若煙看著云意恣又一次站了起來,靈動的水眸中閃過一絲驚詫。
她沖上前,揮動長刀意欲一擊斃命。
云意恣待她沖到身前,突然攤開掌心,手中小巧的微型手槍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柳若煙,兩枚子彈直直地射向柳若煙的心口。
柳若煙見狀連忙提刀格擋,但是仍被一枚子彈射中肩頭。
但是她緩了一下,還是咬牙提起刀再次沖向云意恣。
云意恣的眸中閃過一絲無奈的黯然,他已是赤手空拳,再無法抵擋柳若煙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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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是時候動手了。”高云鋒的唇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你要抓捕秋念和云意恣?”沈鳶的聲音不可抑制的顫抖著。
“還有青龍會。如果青龍會要阻撓,那就一起死。”高云鋒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冷酷無比。
沈鳶如墜冰窖,她望著高云鋒,真希望他能不要下達那樣殘忍的命令,但是那些哀求的話,她說不出口。
猛然,一個箭步上前,手中的刀片在空中劃過一道銀白的流光直擊高云鋒的面門。
高云鋒偏頭一躲,卻發現沈鳶只是假意進攻,趁他躲閃的功夫,她已經跑出幾米遠了。
高云鋒望著沈鳶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卻也沒有下令讓人去追。
讓她通風報信去吧,到時候云意恣和沈秋念找青龍會尋求庇護,正好可以把青龍會一起端掉。
林瀾雖然已經犧牲了,但是他傳回的那些文件對青龍會而言可是條條致命,如果青龍會敢庇護云意恣和沈秋念,那青龍會就必死無疑!
有黃雀在后,何憂螳螂捕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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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沫見云意恣已無力再戰正準備扣下扳機,但一個人闖進了視野讓她生生止住了動作。
一道黑影無聲地輕掠過柳若煙的背后,銀白的冷光在暗夜的雨幕中一閃而過,殷紅的鮮血在刀下飚射而出,柳若煙重重的倒在地上。
驀然,長刀跌落在地,一個纖瘦的身影望著倒在地上的柳若煙,在雨霧中顫抖著。
云意恣強忍住劇痛跌跌撞撞地走過去,一把摟住那女孩兒,驚喜得叫出了聲:“秋念?!!”
沈秋念拼命的點著頭,她伏在云意恣的懷里,哭得像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云意恣輕撫著她的背,抬手輕輕拭去她臉上斑駁的淚痕:“我在,別哭,別哭。。。你這些天都去哪了?”
“我知道你,沈鳶還有高局長一直都在四處找我。我一直都在星光城,只是躲著你們。那個。。。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是曹鴻,你叫云意恣,對吧?”沈秋念抱著云意恣,輕輕地說。
云意恣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怎么知道的?你媽媽告訴你的?”
“對不起,我騙了你。你一直戴著我送你的那根項鏈吧?其實。。。其實那項鏈的吊墜里藏著一個竊聽器,我走了之后,想你了,就會聽。我聽到你的聲音,就感覺,你好像還在我身邊。”沈秋念低低地說著,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你。。。你為什么要這樣做?難道在送我項鏈的時候,你就想著要走?”云意恣把手伸進衣服里,扯下胸口的項鏈上的吊墜,他看著那漂亮的黑色吊墜,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簡直不敢相信沈秋念的話。
“我不知道。。。可能是我覺得你喜歡的人是綠綺吧。。。那時候,我真的太慌太亂了。我需要一點勇氣堅持,或者,一點理由放棄。”沈秋念伏在云意恣的肩上,她聽著他穩健的心跳,閉上眼。
“是因為綠綺和你說了什么,你才選擇離開的?”云意恣很快便覺出沈秋念話中的異樣。
“她找我談過,但是真正讓我想要走的不是那件事。是后來,我被凌戈綁架了,你為了救我中了圈套,受了很重的傷。我知道,那天,青龍會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這一切是為了我,那么多人沖鋒陷陣,那么多人死去,你受傷,都是為了我。。。”
“我覺得我是你的累贅,就像是一個沒用的拖油瓶,什么都不干,還要連累大家。是我連累了你,連累了青龍會。。。我不能那樣再拖累你了,就像綠綺說的,你是一個戰士,你是青龍會的首領,你應該去大展宏圖而不是陪我蹉跎歲月,所以我就選擇了離開,因為只有這樣,你和青龍會都能好好的。。。”
沈秋念靜靜地說著,眼角又有淚溢出來。
“上次短信的事情也好,綁架的事情也罷。起因都是我,都是青龍會,這些危險都是我帶給你的,都是我給你的拖累,怎么能說你是我的累贅呢?傻丫頭,你永遠不會是我的累贅,永遠都不會。”
“云意恣,我愛你。”她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印下一個冰涼的吻,他的臉和她的一樣也是濕潤的,上面鋪滿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沈秋念,我愛你。”
她聽見他在她耳邊靜靜地說,她閉上眼,什么都沒說,只是把身邊的少年抱得更緊更緊。
她多想時光能永遠定格在這一秒,她聽不到風聲雨聲,也感受不到寒夜的冷,她的耳邊只有他清淺的呼吸,只感到那種溫暖的踏實的力量。
任它狂風暴雨,只要身邊人是你,我便無所畏懼。
“秋念?是你!”
一個人影穿過雨霧向他們跑來,云意恣剛放開沈秋念,沈鳶便沖到了他們面前。
“高云鋒知道了所有事情,大批軍警在星光城外集結,星光城內的特工正在到處抓你們!他們要抓你和秋念!”沈鳶渾身濕透,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高云鋒怎么會知道秋念的事情?”云意恣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沒說。他知道三個人,你,秋念,還有唐倩雨的媽媽柳若煙。”
突然,像是發現了什么,沈鳶伸手一把奪過云意恣手中的項鏈吊墜:“你怎么會有這個?”
“是我給他的。我想。。。”沈秋念低著頭,不敢看沈鳶的眼睛。
“這是我們內部的東西,它用的是電池,可以持續工作一年以上。它可以在附近沒有可用網絡的情況下迅速定位,而且它可以立即把收集的信息傳回總部,延時在一秒之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你什么時候把這個東西給云意恣的?”還未等沈秋念說完沈鳶便打斷道,她的臉色冷得可怕。
“在我走的。。。嗯,差不多十幾天之前吧。”沈秋念歪著頭想了一下。
“難怪如此!你給云意恣的時間是在我去逸風城找他談話之前,這個東西可以實時把監聽到的信息傳送給高云鋒,所以我們談話的內容都被高云鋒知道了!所以高云鋒不僅僅知道你和海沫的談話內容,還知道沈秋念的事情。。。”沈鳶大驚失色,她皺著眉,喃喃自語。
她盯著面前的沈秋念和云意恣,腦子轉得飛快:“所有事情都被知道了,星光城待不下去了,你們得立刻離開星光城。被抓到了,就是死路一條。”
她把手中的項鏈扔了出去,然后走到云意恣面前,把他胸前的ID卡扯下來掰成兩半丟在地上:“這東西不是單純的ID卡,里面還有定位裝置,你們逃跑的時候不能帶著。。。秋念,你的ID卡呢?”
“我。。。我離開了之后就沒戴過。”沈秋念有些結巴。
“難怪我和老高找不到你。。。”沈鳶低聲喃喃道,接著,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頭對還呆愣在原地的沈秋念和云意恣道:“他們馬上就來了。你們快跑,再不走,就要被抓了!”
沈秋念還呆愣在原地,云意恣一把拉起她的手便向前沖去,她跟在他身后跑著,雨打得她睜不開眼睛,她透過晶瑩的水光只能依稀看見朦朦朧朧的燈火在身邊掠過,但是他緊握著她的手是那么緊,那溫暖的力量讓她感到一陣心安。
驀然,沈鳶的聲音沖破雨霧模模糊糊地從身后傳來:“你們要去哪里?”
“出城。”云意恣沒有停下腳步,不假思索的說。
“然后呢,出城之后呢,去逸風城找青龍會幫忙嗎?”沈鳶追上來,沖到他們身邊,臉上寫滿了焦急,“去哪里你們可得趕快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