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城市學：概念與緣起

一 城市學的基本內涵

全球各個國家和地區的發展進程表明了城市的重要性，特別是城市在促進生產力發展方面的重要性，以及城市通過各種包容性就業崗位解決了大量農村勞動力的就業問題。城市也是國家治理的重要樞紐，更是許多民眾實現人生價值的重要平臺。城市對于國家發展的重要性，以及城市對于個體發展的重要性，直接表明了城市學的重要性。

城市學，簡單來說就是以城市為基本研究對象的社會科學或者交叉科學，主要研究城市的形成與演化、城市規劃、城市經濟、城市生態、城市景觀和城市治理等涉及城市發展的重大理論問題以及其他領域的重大現實問題。

二 城市學的緣起

簡而言之，城市學的緣起是城市在國家發展中的重要性，這種重要性主要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分析。

1.城市在國家治理體系中的重要性。城市具有相對集中的要素，特別是維系經濟社會發展的資本和人力資源等核心要素，因此是國家治理體系中的核心區域。事實表明，國家除了將武裝力量配置在邊疆地區之外，其余的國內武裝力量主要配置在重要城市附近，由此可以看出城市安全對于國家安全的重要性。

2.城市在個體發展中的重要性。由于城市在就業等方面能夠提供更多機會，在獲取社會資源方面擁有更多機會，城市在個體發展中具有顯著的重要性。世界上多數發達國家的人口主要集中在城市，具有很高的城市化水平，人口和勞動力向城市遷移就是最為直接的證明。個體的體能、技術和智慧等，在城市平臺上能夠得到遠比鄉村地區更多的收益和回報。

3.城市經濟在國家經濟增長中的重要性。城市將各類要素集聚起來并實現組合、轉化等，以較低的成本盤活各類要素資源，從而實現經濟的增長與發展，滿足民眾的物質和文化等生活需求。因此，城市在國家經濟全局中具有重要地位。

4.城市在推進城鄉融合發展中的重要性。鄉村是城市重要的基礎生存資料供給地，而城市則負責輸出工業產品及各類公共服務，城市經濟社會發展對鄉村居民的福利和發展十分重要，特別是在提供民眾生活的各類物質和技術方面。此外，城市的發展會帶動和輻射周邊鄉村地區的發展。因此，研究城市問題對于更好地解決農村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問題也有很大的幫助。

三 城市學的發展

實際上，不管是自然科學家、社會科學家，還是其他關心社會發展的人士，很早就開始對于城市問題進行思考和研究。這些思考和研究的過程，在很大程度上體現了城市學的發展過程。資料表明，這些研究主要圍繞以下問題展開。

1.聚落問題。鄉村聚落和城市聚落存在很大不同，雖然人們很多時候對于農村聚落有一種本能的、自然的懷念和偏好，但是城市聚落能夠提供給個體發展更多的支持條件。城市聚落就是人們追求更加豐富的物質生活和個體發展環境的結果。不過，城市聚落需要解決更多資源約束問題，尤其是土地資源的約束問題。因此，資源約束造成城市聚落和鄉村聚落在諸多方面存在明顯差異。城市聚落在很大程度上能夠用社區來替代，而城市學首先應該關注和研究聚落問題或者社區問題。實際上，城市的形成及發展與聚落具有緊密的關系，幾乎所有的城市都是從聚落開始發育和生長的。本書第二章將專門討論聚落文明的問題。

2.經濟要素集聚問題。為什么要素能夠在空間實現集聚并產生交易及經濟總量的增長？為什么不同條件的城市在要素集聚方面存在顯著差異？這些都是區域經濟學家和經濟地理學家關心的問題。圍繞這些問題的研究，產生了農業區位論、工業區位論等諸多經典理論，這些理論已經應用在現實的城市和產業布局等方面的規劃中。

3.城市景觀問題。城市具有比鄉村更多的景觀設計，也建設了眾多景觀工程。一些城市景觀被稱為世界文化遺產，具有顯著的文化、經濟和社會價值，而一些城市景觀則具有恒久生態和經濟價值。市民對高品質人居環境的追求導致了城市對綜合性景觀的開發，這已經成為現代城市規劃與建設的重要內容。

4.城市基礎設施問題。城市基礎設施差異影響經濟發展，也影響個體的生存質量和發展。城市基礎設施問題是城市學的核心問題之一。隨著城市研究的深入，人們發現城市基礎設施建設的效益存在很多問題，比如缺乏系統規劃和綜合建設的重復性投資等，雖然這些投資耗費了大量資金，卻在很大程度上導致城市運行的低效率。因此，城市基礎設施價值評估等成為重要的現實問題。此外，在發展中國家，還存在因為基礎設施建設而導致破壞地標性景觀建筑的問題，這也是基礎設施建設重要的外部性問題之一，需要采取切實措施加以解決。一些地區熱衷于建設新城等方面的考量還在于城市基礎設施建設是拉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

5.城市文化問題。城市集中了諸多文化資源和文化專業人士，城市文化代表著國家和地區文化的整體發展水平。因此，城市文化和鄉村文化存在顯著差異，并對更加多數的民眾精神生活產生影響。城市居民享受較高的文化福利，一些城市實際上已經成為一些文化產業的集聚地區，城市文化對國家和地區的發展產生深遠的影響。不過，城市文化也存在庸俗化等不良問題。這些都需要文化專家以及相關領域的學者研究并提出建設性意見。

6.城市社區問題。城市社區是社會學家和經濟學家等關注的重要問題，特別是我國城市社區普遍存在服務居民日常生活能力較弱的問題。中央財政對社區建設投資比例很低，這是社區服務能力較低的原因之一。此外，專業化社區工作人員比較稀缺，導致城市社區建設能力較低。社區服務如何在市場行為和公益行為之間尋求一種平衡，是社區建設的重大現實問題。

總之，城市學實際上是圍繞這些問題的研究而發展的，雖然在各個專業領域的研究不同程度地集中在某一個問題或者一些問題，但是，隨著城市的擴展以及城市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性，人們逐漸意識到對城市規劃、設計和治理方面等的研究，需要進行跨專業領域的合作。

專欄1：中國城市科學研究會

圍繞城市問題的研究，形成了很多專業性學術機構和學術團體，中國城市科學研究會就是其中比較典型的一個團體。中國城市科學研究會于1984年1月正式成立（英文名稱為Chinese Society for Urban Studies，縮寫為CSUS）。該研究會是由全國從事城市科學研究的專家、學者、實際工作者和城市社會、經濟、文化、環境，城市規劃、建設、管理有關部門及科研、教育、企業等單位自愿組成，依法登記成立的全國性、公益性、學術性法人社團，是發展我國城市科學研究科技事業的重要社會力量。

該研究會的宗旨是適應我國健康城鎮化和城市科學發展的需要，組織并推動會員對城市發展的規律，對城市社會、經濟、文化、環境和城市規劃、建設、管理中的重大理論和實際問題進行綜合性研究。三十余載聚焦中國城市化的研究成果積累，通過建立廣泛、誠信、有效的全球性創業和科研協作網絡，集科學研究、技術創新、產業培育、示范推廣、城市運營為一體的開放性組織網絡，富有進取精神和實踐經驗的領導團隊，依托深厚廣博的科研資源，憑借多學科專家學者組成的智庫，引領集約、綠色、智能、低碳的城市化。該研究會掛靠建設部，接受業務主管單位中國科協和社團登記管理機關民政部的業務指導和監督管理。

四 為什么要學習城市學

很多學者和研究機構已經意識到建設我國城市科學的重要性，城市的持續建設和維護需要專業性人才，也需要關心城市發展的各界人士的智慧和貢獻。截至2015年，我國有設市城市656個，其中直轄市4個、地級市291個、縣級市361個，全部城市國土面積191775.5平方千米，建成區面積52102.3平方千米。市轄區人口42953.2萬。對于從事城市管理和治理、城市規劃與設計、城市環境治理等領域的專業人士來說，學習城市學的確具有必要性。

一是城市具有龐大的經濟總量。城市經濟在國家經濟總量中具有重要比例。截至2014年，我國地級以上城市的地區GDP總量占全國GDP的比例為70%以上。城市具有國民經濟多數行業的集聚，是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支撐。

二是城市建設關系到眾多居民的福利和發展。人口遷移的總體趨勢是從鄉村向城市流動。數據顯示，我國城市人口已經在總量上超過了農村人口（見圖1-1）。流入城市的人們渴望借助城市提供的各類有利條件改善生活乃至改變命運。這就需要破除和降低各類約束對市民發展的不利影響。良好的城市規劃和城市建設則給不同背景的市民提供了發展的各類條件，特別是營商、學習等方面的條件。

圖1-1 城市人口和農村人口數量變化情況

三是城市發展和城市治理關系國家長治久安。城市積累了大量的物質財富和重要的人力資源，這些財富和人力資源是一個國家和社會應對不確定環境的重要條件。在面臨戰爭及自然災害等嚴重風險時，城市總是能夠集中更大的財力、物力對緊急情況做出回應。相反，如果一個區域和國家的城市的經濟社會受到威脅，就會影響國家的穩定和發展。在區域性沖突等事件中，中心城市往往是爭奪的焦點。

四是城市發展中的很多負面外部性問題需要解決。城市的擴展及城市經濟的發展，產生了諸多外部性問題，例如，城市成為各類經濟犯罪、環境污染的高發地；城市經濟活動的不確定性增加，導致其風險在加劇；城市的維護和建設中存在比較嚴重的重復建設和資源浪費情況；等等。這些問題也需要通過對城市學的研究和學習來形成認識，并提出具有可操作性的解決方案。

因此，學習城市學對于解決以上問題具有重要價值。城市學的專業人士包括地理學家、經濟學家、城市規劃學家以及環境學家等，這些人士構成的各類專業委員會對城市各類領域的治理和發展具有很大的影響力。而對于那些關心城市發展的人士來講，他們僅僅需要了解一些城市學的基本知識就足夠了。本書嘗試同時滿足專業人士和社會人士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