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不可忽視的兩種價值

經濟學從不同角度對價值進行分類，如勞動價值、使用價值、交換價值、絕對價值、相對價值、社會價值、經濟價值等，這里僅對兩種容易被忽視的價值稍作詳述，一種是增加產品價值的，另一種是消減產品價值的。

一 非物質化價值

人類的需求概括起來就是生存需求和發展需求，發展實際上是為了更好地生存。人類的需求又可分成兩個方面，即物質方面和非物質方面，兩方面往往表現在同一事物上，比如一封書信是物質，但其傳達的情感能滿足人們的非物質方面的需求。馬歇爾將人們的財富分為物質財貨和非物質財貨，這里引申為物質化價值和非物質化價值，一般來說，滿足物質化需求的為物質化價值，滿足非物質化需求的為非物質化價值。

很多時候，人們將價值分為物質價值和服務價值，簡單說就是產品和服務（或產品和勞務）。然而，服務是非物質化價值的主要部分，不是全部。比如品牌的價值，納入物質價值不合適，納入服務價值也不合適，只有納入非物質化價值范圍比較合適。

我們常常把人類的需求分成物質和精神兩方面，精神需求不是非物質需求的全部，比如將數學知識歸于精神需求肯定不合適。因此，為與物質化價值對應，用非物質化價值概念表述更全面些。

（一）為什么要區分物質化價值和非物質化價值？

以書為例。做書的紙張是造紙工人的勞動生產的，書上的字是印刷工人的勞動實現的，裝訂成冊則由其他工人完成。從物質上看，書的作者的價值在哪里呢？看不到，作者的價值是非物質化的，即書中蘊含的知識、精神、美感等，通過版權、稿費體現。可見，物質產品的價值是由不同的人共同創造的，不同人的貢獻不同，有的人的貢獻在物質上看不出來，或不明顯。區分出非物質化價值，原因之一是為了我們能清楚這些人的貢獻。

以衣服為例。衣服有御寒的作用，能滿足我們物質上的需求，同時我們會選擇衣服款式和顏色，這是對美的需求，屬于非物質方面；同樣的布料，給同一個人做衣服，裁縫的手藝有差距，好裁縫做的衣服合身、美觀、抬人，比一般裁縫做的衣服價值高，高出來的這部分多半屬于非物質化價值。可見，產品的效用具有多方面性，有的體現在物質方面，有的不體現在物質方面。區分出非物質化價值，原因之二是為了我們能更清楚產品的價值所在。

以舞臺劇為例。演員在臺上表演，觀眾在臺下欣賞，演員創造的價值在哪里？沒有物質載體，價值在表演的過程中，是給觀眾帶來藝術美的享受。可見，許多效用體現在物質運動的過程或人活動的過程中，隨運動和活動停止而結束。區分出非物質化價值，原因之三是為了引起人們對這些沒有物質載體的價值的重視。

以產品設計為例。研發人員設計圖紙，工人按圖紙生產出產品，產品的價值中包含設計人員的貢獻，而且這個貢獻更關鍵，但我們看到的只是工人生產的產品。可見，有的人的勞動起間接作用，創造的效用最終體現在別人生產的產品上。區分出非物質化價值，原因之四是為了這些物化在別人直接生產的產品上的價值不被忽視。

以企業管理為例。有些產品或服務的效用通過對比才能充分反映出來，才被認識到有無價值及價值大小，我們稱這些產品或服務具有相對價值。一個工廠，工人數量不變，機器設備也不變，一直虧損，但換了企業負責人后，很快轉虧為盈，前后對比，差異就體現了管理者的相對價值。區分出非物質價值，原因之五是為了清楚地認識一些相對價值。

1.物質化價值有時是為了非物質化需求

最初的衣服就是塊遮羞布（一塊獸皮或一簇樹葉圍著襠部），起不了御寒的作用，衣服最初是滿足人們精神方面的需求的。精神需求是人類的基本需求，人類文明發展主要是人們精神方面的需求推動的。衣服是物質，由此可見，物質化的價值有時是為了非物質化需求而生成的。

我們看球賽，是對運動美的享受，是非物質化需求，球場、座椅、球、門票等屬于物質化價值為了非物質化需求，或者說是非物質化需求派生出來的物質化需求。

贈送禮品能表達我們的情感，禮品是物質，滿足的是非物質需求。

2.非物質化價值有時是為了物質化需求

我們的物質產品的生產要有計劃，這個計劃需要進行考察研究和開會討論，這些是為了物質化需求，卻是非物質價值的創造。現在的世界是開會次數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會議的類型五花八門、形式多種多樣。生產調度會議、年終總結會議、年度計劃會議、財務核算會議、產品發布會、電影新片宣傳會、演唱會、娛樂動態吹風會、國家領導人會議、石油輸出國會議、21國集團財長會議、金磚五國會議、聯合國大會……打開電視看新聞，都是一個會議接一個會議的報道。開會成為我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種方式。這些會議中有不少是圍繞經濟主題，有直接為了生產某些物質性的商品而開的，也有間接為了一些物質化生產需求而開的。所以非物質化價值也會是為了物質化需求而生成的。

（二）價值需要一定的物化形式，卻不能過于強調物質化

處于流動狀態的人類勞動力或人類勞動形成價值，但本身不是價值。它在凝固的狀態中，在物化的形式上才成為價值。^[30]

馬克思這句話過于強調物化的形式，應該說處于流動狀態的人類勞動力或人類勞動形成價值，本身就是價值。其實，貨幣既是凝固狀態的人類勞動形成價值的物化形式，也是流動狀態的人類勞動形成價值的物化形式。

的士司機的勞動是滿足人出行的需求，載乘客從甲地到乙地后，乘客付給司機5元的士費，這應該是司機勞動的報酬，是價值的體現，在乘客身上找不到凝結了的士司機勞動的物質，難道說的士司機沒有創造價值嗎？顯然不是。的士司機勞動創造價值的時間，也是顧客消費價值的時間，社會總價值的變化為零，的士司機獲得5元就是價值得以物化。

醫生給病人看病，告訴病人買某種藥吃，病人照辦后痊愈。藥的價值是藥廠和藥店創造的，醫生只是說了幾句話（最關鍵），醫生的勞動價值沒有凝結到任何物質上。還有售貨員、服務員、教師等的勞動雖然沒有生產出物質產品，卻都是創造價值的，不能認為只有生產實實在在的物質產品的工人才創造價值。

除了直接作用在物質產品上的勞動，還有許多的其他工作與產品的生產密切相關，如原料的采購、檢驗、記賬、分配等，沒有直接作用在產品上，這些勞動多半是非物質化的，創造的非物質化價值最終都要在產品上體現出來，也就是要計入產品的生產成本中，非物質化價值要加價在物質化產品上。所以，大多數的物質產品都是物質化勞動和非物質化勞動的結合創造出來的，是物質化價值和非物質化價值的共同體。物質化價值和非物質化價值之間并沒有明顯的界限。

我們一直說“生產”產品，“生產”的概念一方面源于植物的生長、開花、結果，人們認為物質是可以創造出來的；另一方面源于動物的繁衍，人們把生育也稱為生產。在人類最早的樸素認識中，需求可以通過物質來滿足，并且人類通過生產創造出所需物質，這一錯誤認識影響至今，人們對價值的認識很多方面都局限于物質上。前面說過，人類創造不了物質，只能轉移物質，改變物質的組成形式，使之具備對人類有用的特性。不過，我們仍然繼續用“生產”“產品”這兩個詞，但我們要明白，生產和產品都包含非物質化的含義。如銀行推出的“理財產品”、保險公司的“保險產品”，這些產品其實就是非物質化的。

判斷是否有價值其實很簡單，一是勞動，二是效用，兩者要結合起來，效用就是滿足人類的需求，只要是通過勞動滿足人類的需求就有價值。至于有沒有物質為依托并不是有無價值的絕對條件，依托于物質的就是物質化價值，不依托于物質的就是非物質化價值。

（三）人本身就具有非物質化價值

人的非物質的財貨分為兩類。一類是由他自己的特性和活動及享樂的才能構成的，例如人的經營能力、專門技能，或從閱覽或音樂中得到享受的能力，都屬于這一類。這一切都在人身之內的，所以稱為內在的財貨。第二類稱為外在的財貨，因為這類財貨是由有利于他與別人的關系構成的……現在這種有利于所有者的關系的主要例子，就是商人和自由職業者的信譽和營業關系。^[31]

馬歇爾的這段話告訴我們，人本身具有非物質化價值，可分成兩類：一類是人的知識和才華，體現人的創造能力；另一類是人的信譽和人際關系，體現人的協作能力。

人才流失，工廠、機器、貨物等都在，從物質上似乎看不出損失來，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損失就會凸顯出來。人才離去，流失的就是非物質化價值。

（四）用m=u·l、非物質化價值來解釋兩個經濟問題

1.斯密的價值悖論

沒有什么能比水更重要，然而水很少能交換到任何東西。相反，鉆石幾乎沒有任何使用價值，但卻經常可以交換到大量的其他物品。^[32]

這其實并非悖論，只是當時的人們普遍看到了物質化的價值，沒有認識到非物質化的價值。原因很簡單：鉆石的使用價值是滿足人們的非物質化需求，滿足人們對美的需求、擁有欲的需求、炫耀性消費的需求。鉆石是典型例子——物質化的商品滿足了非物質需求。

水能滿足人們的需求，具有效用，但水比較普遍，在絕大多數地區，幾乎隨手可得，沒有必要去交換水。但在水資源匱乏的地區，往往要付出勞動才能得到水，水就可以交換東西了，具有物質化價值。有個大家都知道的故事，美國的淘金熱中，先發財的不是淘金者，而是運水賣的人。

價值概念源于我們的生產和生活，在交易中頻繁應用，現實交易中不可能，也沒有時間對商品價值進行復雜的剖析和演算，只會簡單考慮“有多少用”和“多少付出”，即m和l這兩個基本點。

2.明星的高收入

勞動價值理論無法解釋歌星、球星的勞動和高收入、高價值的關系，有人用注意力來解釋，即所謂“眼球經濟”，關注越多，價值越高。這種解釋有些勉強，其實很簡單：歌星、球星的收入也來自勞動，他們勞動創造的是非物質化價值，歌星的動人歌聲、球星的精湛球藝以及其個人的形象美就是產品，也是許多歌迷、球迷需要的非物質消費品；他們的勞動幾乎沒有變化，但借助一些媒介，如碟片、磁帶、電視、電影、互聯網等，他們產品的效用得以極度放大，因而價值也被極度放大。

明星收入快速增長的過程，同時是電影、電視、無線媒體等技術快速發展的過程，而且正是因為媒體技術的發展，才推動了文化、體育等非物質產業的發展。文化體育與新媒體結合的產品的生產有特殊性——可以不斷地被復制，明星一次生產勞動可以成千上萬次和別人交換。當消費者購買某歌星的專輯時，就是用自己創造的（獲得的）價值，交換了一部分碟片制作成本的價值（不含歌星及制作公司的專利費、版權費，占比少），也交換了歌星創造的非物質化價值（專利費、版權費，占比高）。歌星的歌唱往往只需一次制作，并不需要給每個購買專輯碟片的歌迷（粉絲）唱一回，而購買者能有無數次的聽覺享受，所以相對于一般勞動者來說，歌星歌唱的效用被放大，價值隨著碟片銷量增長而顯現很高的放大效應。

（五）非物質化價值的認識在加強、產值在增多

亞當·斯密將勞動分為生產性勞動和非生產性勞動。

有一種勞動，加在物上，能增加物的價值；另一種勞動，卻不能夠。前者因可生產價值，可稱為生產性勞動，后者可稱為非生產性勞動。制造業工人的勞動，通常會把維持自身生活所需的價值與提供雇主利潤的價值，加在所加工的原材料的價值上。反之，家仆的勞動，卻不能增加什么價值。^[33]

顯然，斯密的這個認識具有時代局限性。所謂的非生產性勞動，現在看來，應該是創造非物質化價值的勞動，也是生產性勞動。不僅僅斯密，當時的人們普遍不認可或忽視非物質化價值。歐洲著名的音樂家如舒伯特、貝多芬等生活都很貧困，就與當時人們對非物質化價值的認識不足存在必然的聯系。如果價值必須以物質為條件的話，馬克思的一生就沒有價值。正是因為馬克思本人創造的知識價值是非物質化的，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中普遍不被承認，所以馬克思一生窮困潦倒。假若是現在，按照馬克思著作的發行量，僅依靠版權費，馬克思也可以成為千萬富翁。

物質生產領域和非物質生產領域的勞動都創造社會財富，都形成價值。^[34]

隨著社會的發展，非物質化的價值越來越多、越來越普遍，大家的認識在加強，精神價值、勞務價值、服務價值、管理價值、知識價值、無形資產等已被廣泛認可。

不過，非物質化價值不能完全脫離物質，沒有絕對獨立的純粹的非物質化的價值。電影帶給觀眾精美的視覺藝術享受，滿足我們非物質方面的需求，是非物質化的價值，但電影必須具備放映機、膠片、電影院、電、輸電設備等物質條件，才能實現播放，才能實現價值；商標權、專利權等需要專門的證書來確權；技術需要書本、磁盤、U盤等物質載體。很大的非物質化價值可以依托在價值很小的物質上，雖然小，但不可或缺。

非物質化價值更具有模糊性，價值量測算和確定的方式比物質化價值困難。早期社會將非物質化價值區別出來并給予回報的方式不多，經歷了長期的發展，現在有多種多樣的方式，這其中公司起到的作用不可替代。

NBA是一種籃球比賽，也是一個公司，每一次完美的對決，都會轉化成合約和錢，公司能將一個人，甚至一雙拳頭、一只腳，包裝成明碼標價的商品；這是世界上最華麗的聲音，這也是一門財源滾滾的好生意，公司能讓形而上的藝術待價而沽，把最高貴的精神享受換算成一個具體的數字。^[35]

庫茲涅茲把生產結構區分為三個主要部門：A部門包括農業、漁業、林業和狩獵業；I部門包括礦業及采掘業、制造業、建筑業、電力、煤氣和水、運輸、倉儲和通信等；S部門包括商業、金融、保險和房地產、住房所有權、政府及國防、其他服務等。也被稱為第一產業、第二產業、第三產業，這三個產業都是物質化價值和非物質化價值的綜合產業，不過，第一、第二產業的物質化價值比重高，第三產業的非物質化價值比重高。據世界銀行統計，發達國家第三產業產值占GDP的比重一般在60%以上，中等收入國家平均在50%，第三產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比重越來越高，也意味著非物質化價值的比重越來越高。現在的體育運動、文化等都形成了巨大的產業，形成了緊密相連的產業鏈。

（六）非直觀物質價值和非物質化價值不要混淆

物質化價值也有兩種：物質特性直觀的，物質特性不直觀的。我們稱后者為非直觀物質價值。如今，非直觀物質化產品越來越多，比如電是電廠工人勞動生產出來的有用的物質屬性，是可利用的能量，是商品，人卻看不到、摸不得，生產它的設備是物質化的，電廠工人創造的是非直觀物質化價值。

再比如手機信號，物理性質是電磁波，通信運營商建大量的基站，就是在不斷“生產”和發射、接收電磁波，從而確保信號覆蓋的范圍，實現手機通信的通暢。

有人把天然氣理解為無形資產，顯然是錯誤的，原因是天然氣不直觀，采用低溫高壓技術把天然氣液化后，我們就明白天然氣和水一樣是物質，和油一樣具有物質化價值。不過開采液化氣、運輸液化氣的技術和特許權具有非物質化價值。

（七）非物質化價值列舉和簡析

1.知識、知識分子

馬克思強調凝結到物質上的勞動才創造價值，這造成了相當長時間內的思想混亂。知識和文化價值在很多情況下沒有物質依托，許多人形而上學地將其擴展為知識分子沒有創造價值，中國沿用蘇聯的理解模式，在“文革”時期知識分子都被打成“臭老九”，甚至說“知識越多越反動”，知識分子的收入被理解為農民、工人創造的物質產品的價值的再分配。這種觀點最終被鄧小平理論修改——知識分子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這句話最早是周恩來說出的，鄧小平重提之時，我國剛從“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思想環境中走出，這使無數知識分子感動不已。這句話的實質就是知識分子也是創造價值的主體，按照現在對價值的理解，很簡單，知識分子創造的很多是非物質化的價值。隨著社會的發展，知識分子將越來越普及，每個勞動者都必須有知識，許多崗位上的工人，必須具備大學學歷。知識分子，尤其是人才型的知識分子，本身就具有很高的非物質化價值，人才是資源也是資本。

知識價值往往不能用勞動量來衡量，知識的效用是知識價值的主要依據。然而，知識的效用有時具有滯后性，有很多學術成果的價值過了幾十年或更長時間才被廣泛認識，諾貝爾科學獎得主大多是幾十年前的研究成果被認可。

教育和培訓的價值作為非物質化價值十分典型。老師教給學生的是各類知識，學生在學習了知識后，并不是馬上走上工作崗位，知識在儲備和待用期，這時候看不到任何的價值增長。然而，以后學生可能成為工人，可能成為設計員，也可能是管理者……他們最后創造價值的能力，與他們曾經受到的教育是分不開的，教育做得好，就是為以后的價值生產提前打好基礎。教育是最重要的、最大的非物質化的價值生產，最終會體現在各種物質化價值和非物質化價值上。德國是很好的例證，歷經兩次世界大戰的近似毀滅性破壞，德國都能很快把經濟搞上來，依舊是世界強國，與德國的教育水平高是分不開的。

我們的經驗也是非物質化的價值，有過經歷，在下次做同樣的事情時，會節省時間，這就會提高同樣時間內的產量，這就是價值。經驗積累并轉化為知識，會更有價值，并賦予物質價值。

人如果沒有學會對火的利用，煤炭就不具有功能價值；人如果沒有學會對金屬的冶煉，鐵礦永遠也不會具有功能價值。^[36]

2.政治、精神生活

非物質化價值主要就是精神價值，人們的精神需求是多方面的，安全、公平、展示、藝術、情感、隱私等。精神生活往往偏向個人、家庭、族人、小型組織，如果是大的群體，如政黨、團體、宗教、國家等，其需求就被稱為政治需求，也屬于非物質化價值，比如政治會議、選舉等。政治關聯的物質和非物質消費品很多，也就有了政治消費品一說。不能把政治消費品都當成貶義詞，在我們的生活中政治消費越來越重要，應該越來越透明化、民主化，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然。

美國的總統選舉，必然有演講、做報告、各種各樣的集會等，需要有媒體宣傳、安全保障等工作，這些就是政治消費品。有物質的，比如廣告畫、廣播器材、運輸工具、安檢設備等；也有非物質的，比如說話的內容、集會的形式、場面秩序、人氣氛圍等。一張選票是物質的，但代表的選舉權是非物質的，選票的制作就是一張紙和印刷的費用。選舉誰、拉選票有時被貨幣化了，出現賄選的現象，需要有監督、批評和媒體曝光等，這就是衍生出來的非物質化需求和價值。

克里姆林宮外無名英雄碑前經久不息的火炬，代表人民對英雄的紀念，是精神方面的需求，保證火炬不滅的燃料是物質的。

非物質化價值與風俗、宗教、文化、認識等關聯很大。信奉基督教的地方，許多人在精神上需要教父的幫助，教父的作用屬于非物質化價值，社會中神職人員也較多。孔子不語怪力亂神，儒家思想根深蒂固的中國提倡無神論，神父之類的人就很少。

3.擁有欲

擁有欲也是一種精神需求。對寶物的收藏往往要花大價錢，對真正的收藏家來說，擁有它才是最愜意的事情，欣賞和保值升值反而是次要目的。在中國很多地方買房子的錢要多于一輩子租房子住的錢，但人們仍然熱衷于購買房子，這就是擁有欲的心理需求。

擁有，實際上是大家的承認，屬于你的事物，就是大家承認在你生命中，你有任意支配權。很多時候，過強的擁有欲望體現為占用欲，表現為一種變態的消費行為，至少可以說是不健康、不理智的消費行為。有人鞋子買了一大堆、衣服買了滿屋子，根本穿不完，許多被永遠地擺在柜子里，這就是不健康和不理智的占用欲，實質上是浪費。

貨幣（錢）不是消費品，但能換得物質的或非物質的消費品，人們的需求幾乎都能通過貨幣來換得，于是貨幣成為人們的目的。有的人為金錢癡迷，擁有大量金錢能給這些人無比的快感。“四大吝嗇鬼”一方面擁有巨大的財富，另一方面舍不得多花一毛錢，過著十分節儉甚至是貧困的生活，他們追求的就是對金錢等財富的一種病態的擁有欲，成為守財奴，完全忘記了貨幣只是中間目的，用貨幣換得我們方方面面的需求才是最終目的。嚴監生、葛朗臺等最終還是會死，且是在巨富中死去，他們的財富自己花得很少，最后還是留給后人，他們追求的是到死都擁有財富的滿足感。

4.公平

公平是人們的基本精神需求，也是物質需求的派生需求。春運是中國特有的文化和生活現象，春運期間在外人員集中返鄉，鐵路系統運力時段性不足，有時會“一票難求”，許多票販子高價倒賣車票，侵害旅客的利益。于是，火車票開始采用實名制，而實名制火車票本身并不多產生一張火車票，其目的就是避免倒票行為，維護旅客利益，是為了公平，這個公平是非物質化的需求和價值。

在生產和生活中，人與人之間，企業與企業之間，不同的群體之間，人與集體、企業之間等，都會出現矛盾，解決矛盾，需公平、公正。法院、仲裁機構、各種協會都起著協調和維護公平、公正的作用，這些機構中的人的工作就具有非物質化價值。

一個國家或地區，當官的、當警察的最掙錢，那么這必定是個腐敗、混亂和缺少公平的地方，科學家和高技術、高知識人才最掙錢，那么這必定是個高度發展和文明的地方。

5.安全

安全的范圍有大有小，有個體安全和集體安全，如個人安全、家庭安全、家族安全、企業安全、民族安全、國家安全、世界安全。為了集體安全，必須有一部分人專門從事保障安全的工作，比如保安、警察、軍人。集體安全主要是防止外來的侵害，或者去爭取更大的利益。軍人的價值就是保障國家安全，處在和平時期的軍隊沒有進行一次真正的戰斗，但軍隊的威懾力依舊對國家安全起保障作用，是非物質化價值。

檢驗、監察是保證安全生產的重要手段。在平安無事時，似乎看不出監察、檢驗等工作的價值，一旦事故發生，損傷慘重，就會充分認識到保障和維護安全生產秩序的意義，安全監督檢查工作創造的是非物質化價值。

6.尊重、榮譽感

每個人都有自尊，都有榮譽心，都希望獲得尊重和贊揚，想體驗一把成功感。但是，過分追求榮譽會扭曲為虛榮心。有些特定的產品，或特定的價格，就是針對一部分人的虛榮心而產生的，如高檔皮包、高級美容品等奢侈品。許多奢侈品是代加工的，出廠價并不高，貼上商標后價值會增長許多倍，這倍增的價值中占大部分的是虛榮心拉動的非物質化價值。滿足虛榮心的消費表現為炫耀性消費，在很大程度上是浪費。

要正確區別榮譽心和虛榮心。并不是奢侈品才具有非物質化價值，普通的商品都或多或少包含了非物質化價值，品牌知名度高的商品比其他同類商品價值高些，就包含了消費者對時尚的追求。只不過奢侈品中，對非物質化的需求表現得更為極端、更為瘋狂。為了樹立品牌的形象，維持產品一定水平的高價位，有良好的信譽、過硬的質量，消費者買得放心、用得舒心，并以此為時尚，這是正常的榮譽心。

競技體育，運動員展示自己的身體技能和動作技術，炫耀自己非同尋常的一面，贏得大家的喝彩，給大家運動美的享受，創造的是非物質化價值，自己也獲得榮譽感，這是正常的榮譽心。一味地追求比賽成績，不惜服用禁藥，這是蒙騙消費者，是虛榮心作祟。

7.交易

商人買賣產品，只是轉下手，加價部分，似乎是白賺的，其實不然，買和賣都有具體行為，有包裝、分類、標識、貯存、運輸、裝卸、擺放、記賬等，這些都是勞動，加價其實主要是這些勞動的報酬，是這些勞動的價值。買主購得產品，他付出的貨幣，一方面包含此產品原來的價值，另一方面包含此產品交易過程中新加的勞動的價值。盡管產品本身沒有任何變化，但從生產者的手中到消費者的手中是有人付出勞動的。交易過程中商品未變，而價值在變大，增加的部分就是所謂的交易成本。

交易成本理念最早由科斯提出，威廉姆森（Williamson）將交易成本區分為六項：搜尋成本、信息成本、議價成本、決策成本、監督成本、違約成本。達爾曼（Dahlman）則將交易活動的內容加以類別化處理，認為交易成本包含：搜尋信息的成本、協商與決策成本、契約成本、監督成本、執行成本與轉換成本。這些是交易派生出來的需求，也就需要有人來滿足這些需求，這就是價值。交易成本多數是非物質化價值，也包括物質化價值，比如消耗的燃料、水、包裝材料等的價值。

在刨除了運輸、包裝、保管、部分加工等“生產過程在流通過程中的繼續”之后，商業部門的職工還要進行搬運、清潔、整理、陳列商品；向消費者介紹、取遞商品；捆扎、包裝商品和計算、收付款項的勞動。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把商品變成貨幣，把貨幣變成商品，完成買賣過程。以上這些勞動還是不是物質生產勞動呢？我認為是。

…………

過去的理論把物品的使用價值僅僅理解為物品的形態、“性質”對人的有用性，至于物品的位置、場所對人的有用性就沒有考慮在內。^[37]

以上內容發表于1980年，是中國改革開放的初期，許多人的思想上還停留在只有物質才能凝聚勞動價值的層面，由于商品銷售過程中基本不改變物品形態，只是商品的位置在不斷變換，商業部門職工的價值難以確立，此文的主要目的是承認商業人員的勞動也創造價值。現在看來，沒必要非得往物質上牽扯，看作商業人員勞動創造的是非物質化價值即可。商品流通領域同樣存在生產。

交易存在時間差，小物件可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服務或大物件做不到，先付錢后服務，或先服務后付錢，或先付錢后交貨，或先交貨后付錢，無論怎么辦，都存在時間差，哪怕很短。價值給了別人，自己暫沒有收到別人的等價物（服務、貨物或貨幣），這就存在一定的風險，時間差越大，風險越大。解決這個風險就是滿足交易安全的需求，就是非物質化價值的創造和消費，銀行業、保險業的擔保業務屬于此類。

（八）非物質化價值的損失

列車按時刻表準點運行，促進了全世界對時鐘的應用，人們開始按照時、分、秒的觀念來計算時間。隨著社會的發展，準點成為人們的價值需求。當我們等候晚點的火車時，就感覺自己受到了損失。有時候，晚點的火車會造成一筆生意的失去，或者急需的藥品不能及時送達造成一個病人的生命沒能挽回，時間損失會變成真真切切的價值損失。

高鐵開通了，某車次因為故障，臨時改為動車，顧客要求賠付差價和一定的補償，這其實是合理的要求，因為這里有非物質價值損失。時間造成的損失可能千差萬別，有的高、有的低、有的無。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時間帶來的價值損失會被更多的人認識和重視。

我們花比較多的錢去看某明星的演唱會，如果歌星是假唱，這就是非物質化價值的損失。

和平是最大的非物質化價值，失去和平，無論是物質化還是非物質化的社會財富都會急劇損失，社會發展停滯甚至倒退。

二 負價值

前面我們說過價值的方向。價值的方向由使用價值（效用）的方向決定，同一價值對不同人的方向可能相同，也可能不同，我們以最普遍的人受益為價值取向。

一般情況下，我們把能使大多數人受益的價值稱為正價值，使大多數人受損的價值稱為負價值。如果不牽涉到其他人或群體，可以某人或群體為中心，受益是正價值，受損是負價值。

（一）正價值與負價值往往共存

不加特指，我們通常所說的效用都指對自身有利的，是正價值，價值是以自我為中心的。然而那些被我們認為具有很好效用的物品或事物，也同時存在對我們不利的效用，只是很多情況下并沒有被我們認識到，或者覺得太小而忽略之，或者認為傷及不到自己而無視之。正、負價值有以下共存的形式。

1.負價值伴隨正價值而生

勞動創造效用，同時也形成效用的方向，又往往形成正、負兩個方向的效用，也就是說，勞動創造出有利的效用時，同時也會創造出不利的、有害的效用。此外，我們在使用產品、享用產品帶來的正效用時，也會產生負效用，也就是說，產品既具有一定的正價值，又具有一定的負價值。

商品的生產和消費這兩個方面都發生了對環境的損害，從生產方面看，比如發電廠對空氣的影響，鋼鐵廠對附近的湖泊有影響，汽車尾氣對肺部的影響，等等。^[38]

汽車保有量上升，大氣污染日趨嚴重，汽車尾氣污染占大氣污染的70%，我國每年因大氣污染而患肺病的人達1700萬，其中死亡100多萬。汽車在生產和消費兩個方面都形成負價值。

勞動創造價值，勞動過程本身既有正價值又有負價值。工人生產勞動的過程犧牲了休息和安樂，勞動過度則犧牲更大，使身體透支和壽命減少。工資名為勞動的價值，名義上包含對犧牲的補償，而過度勞累或工資過低往往使勞動者得不償失。

勞動中有痛苦也有快樂，杰文斯用圖表示勞動中快樂與痛苦的變化過程（見圖1-18）。

圖1-18 勞動中快樂與痛苦的變化

在這圖解內，0x線以上各點的高度指示快樂，0x線以下各點的深度指示痛苦。在開始勞動的那一瞬間，因心身尚不慣工作之故，通常有點覺得苦。所以最初是由0a量計。在b點，既無快樂亦無痛苦。b與c之間，代表快樂的余額，那是由勞動本身生起的。但至c點以后，能力是很迅速地趨于枯竭，結果所生的痛苦，由cd線的下降趨勢表示之。^[39]

從圖1-18及圖解中我們十分明了，適度勞動是快樂的，勞動最好是在c點前結束。最佳的勞動過程應是快樂的過程，創造了價值，而且沒有給身體帶來負效用，未來生產方面當以這種效果為目標。

撇開勞動創造的價值不說，勞動本身會帶來快樂，音樂就起源于勞動中的號聲和歡慶的呼聲；撇開勞動創造的價值不說，勞動本身會帶來健康，許多體育運動就源于勞動，跑步、標槍就源于狩獵。適度勞動是有利于人的身心健康的，不可過量，否則就有傷害。然而，遠古時代生產力水平低下，社會分配不公，為了生存需要，絕大多數勞動者勞作的時間都在cd上，并且遠離c點，勞動給人們帶來的更多的是痛苦的記憶。隨著社會的發展、技術的進步、生產力的提高，如今，工作時間從d向c靠近，也有落在bc間的。

勞動中會有危險，危險雖然是隨機的，但存在一定的必然性，是伴隨正價值而來的負價值。如打獵可能被兇猛的野獸傷害，甚至傷及性命；出海捕魚可能遇到颶風、海嘯，有的人一去不返。

有些工作必然會有傷害，這些傷害造成各種職業病，是創造正價值同時難以避免的負價值。如塵肺、中毒、眼病、放射性病、中暑、高原反應……

2.正價值在前、負價值隨后

運輸食品必須有包裝，包裝具有正價值，但是，這些包裝不能食用，會成為垃圾，這就是負效用，為了解決這些負效用，就必須有人付出勞動，這就是食品包裝的負價值。

一個塑料袋形成的污染，我們清除它消耗的價值是生產它的價值的5倍，這就是負價值。塑料地膜的使用可以增加農作物產量，是正價值，然而，地膜殘留問題也越來越嚴重，殘膜會使土地減產，是負價值，幾乎可以抵消它的正價值，提高殘膜回收率，開發和使用可降解地膜，是大勢所趨。

3.負價值在前、正價值隨后

大自然的洪水會帶來災難，這是負價值；洪水過后，沉淀的淤泥肥沃了兩岸的土地，日積月累的泥沙堆積成平原，這是正價值。江漢平原在先秦時是湖泊群，古稱云夢澤，后因長江和漢水帶來的泥沙不斷沉積，漢江三角洲不斷伸展，湖泊范圍逐漸減小。魏晉南北朝時期已縮小一半，唐宋時解體為星羅棋布的小湖群。隨著江漢內陸三角洲的進一步擴展，日漸淺平的云夢澤主體大多已填淤成陸，生成三角洲平原，歷史上著名的云夢澤基本上消失。這些平原就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土地，是財富之母。

付出在前，收獲在后，科學實驗往往是經歷了N次失敗才成功的。耗費的精力和財力、經歷的失敗和痛苦，是受損，是負價值；最后的成功是受益，是正價值。

4.對此是正值、對彼是負值

在不加特指的情況下，在經濟學領域，價值就指正價值，對應的我們把負價值簡稱為負值。充滿競爭是市場經濟的特點，競爭的結果，成功者獲得價值，對失敗者而言就是負值。競爭的結果要從社會層面考察，整體為正，方為正價值。

自由的、公平的交易，雙方都獲得需求，都受益。通過欺詐、強迫形成不公平的交易，一方多賺的錢，就是另一方損失的錢。賣給我的是沒用的東西，就是浪費，你賺得利潤，我損失價值。過度包裝，對生產者而言，收入增加，對最終的消費者來說基本是多余的，是價值浪費，加上清除包裝形成垃圾的費用，過多包裝形成的負價值是雙重的。

申請仲裁、打官司，控辯雙方，你得到的恰是我失去的，我得到的也恰是你失去的。從經濟角度看，總的財富不會增加；從社會層面看，公正的裁決有利于社會秩序的穩定，形成正向的非物質化價值。

（二）負價值的計量

1.負價值常具有隱藏性、滯后性、更大的模糊性，計量更難

當我們抱怨霧霾天氣影響視線、不利出行，以及讓我們呼吸不爽、有害健康的時候，是否想到幾年前我們還為添置了汽車而欣喜，為家中通了暖氣而高興，是否想到越來越多的汽車尾氣，提供暖氣的熱電廠排放的煙塵，正是形成霧霾天氣的主要原因。很多人都會回答起初沒有想到，因為負價值的呈現并不明顯，具有隱藏性，且是逐漸形成的，具有滯后性。

“是藥三分毒”，藥物的副作用就是負效用、負價值。肺結核，俗稱“癆病”，曾是對人類危害最大的傳染病之一，患上結核病就意味著被判了死刑。自從1944年鏈霉素誕生后，它的抗結核桿菌的特效作用，開創了結核病治療的新紀元。從此，結核桿菌肆虐幾千年的歷史得以改寫。然而，鏈霉素容易損害聽覺神經，許多兒童因此喪失了聽力，已過去了幾十年才被人們確認。同鏈霉素一樣，許多的負價值被發現是付出了沉重代價的，往往很長時間后才被認識到。如今國家對使用抗生素的要求十分嚴格，就是在避免或減少負價值。

現代社會電氣化發展很快，電器產品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普及，帶來的電磁輻射也越來越多。電磁輻射是以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特殊形態存在的物質。很長時間內，人們沒有認識到它的危害。如今，“電磁污染”已成為繼大氣污染、水污染、固體廢棄物污染和噪聲污染之后的第五大污染，直接作用于機器或人體，是危害嚴重的“隱形殺手”。電氣化帶來的負價值究竟有多大，無法算清。

負價值的模糊性更大，常常難以預料。切不可因為已知的負價值小而忽視，更大的危害往往在后面；我們感覺到危害很大的時候，危害或許才剛剛開始，更可怕的還在后面，只是我們尚未發現、尚不清楚，當我們弄明白的時候，可能已經遲了。

今天，我們仔細想一想，就會發現負價值無處不在。正是負價值的難以計量，我們的世界，是會變得更加美好，還是更加糟糕，難以預料。

2.負價值的效用計量

首先，許多負價值是直觀可察的。如滾滾的黑煙、發臭的河水、裸露的山脊……

其次，可以通過受損時間來比較負效用的大小。受損（危害）時間越長，負效用越大。

再次，通過與正效用的對比，來計量負效用的大小。比如，捕魚，同樣的季節、位置、作業方法，捕魚量應差不多。但捕的魚一年比一年少，就是漁業資源正在枯竭，說明我們的捕魚存在負效用，破壞了魚群的生態恢復能力，使得魚越來越少。

最后，還可以通過負價值的影響范圍來比較負效用的大小。負價值也具有關聯性，會派生出新的負效用。多年前，某市建委的4萬元不合理收費（合理收費170元），使該市幾千名居民交了液化氣管道建設及使用費后，7年仍不能用上液化氣，阻礙了當地經濟的發展：①阻礙了液化氣公司的生產，直接阻礙了價值的創造；②居民對液化氣的消費不能實現，使用液化氣比煤節約能源，還節約時間，節約的時間可以用于其他價值的創造，間接阻礙了價值的創造；③用液化氣比用煤污染少。從這個事件可以看出，政府機關的亂作為，負值是相當大的。

3.負價值的勞動計量

要消除負效用，就需要新的勞動，而且很多負值是付出再多勞動也無法補救的。造成負價值的勞動不是計量負價值大小的因素，消除負價值的勞動才是計量負價值大小的因素。消除負效用的勞動量依然主要由勞動時間和勞動強度來決定。負價值的大小=負價值的效用×消除負效用的勞動+消耗的物質資源價值。

扔個煙頭引起森林大火，扔煙頭的勞動量很小，救火加植樹的勞動量卻很大。負價值大小主要由森林大火的負效用和救火加植樹的勞動量決定，而不是扔煙頭的“勞動量”。

不文明行為就是帶來負值的行為。比如，隨便丟垃圾，就需要保潔員們的勞動來消除；不遵守交通秩序，就需要辛苦交警來維持。在很多情況下，我們設置了許多固定的或臨時的工作崗位，這些崗位上的人員的勞動完全是為了阻止和消除人們的一些不自覺行為帶來的負效用（見圖1-19）。

圖1-19 清潔工劉峰在崀山景區懸崖冒險撿拾垃圾

資料來源：《湖南衛視現場采訪崀山清潔工》，中國崀山網，http：//www.langshan.gov.cn/Info.aspx？ModelId=1＆Id=34325，最后訪問日期：2015年12月19日。

4.技術進步使負值加大，破壞自然和自然破壞都是負值

技術進步并不是帶來的全是好處，其弊端總是隨之而來的。技術進步使自然環境遭到重大的損害，環境污染已成為一個不可忽視的不良現狀，使生態環境遭受破壞，這些現象最終會反作用于人類自身，帶來更大的惡果。^[40]

從工業革命開始，人類社會進入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化發展階段，人類創造的價值呈現指數型增長。然而，人類創造的負值也是呈指數型增長的，只是人們并沒有充分地認識到。

從自然保護生物學的角度來說，自工業革命開始，地球就已經進入了第六次物種大滅絕時期。據統計，全世界每天有75個物種滅絕，每小時有3個物種滅絕。^[41]

前五次物種大滅絕事件，主要是由地質災難和氣候變化造成的，正在進行中的第六次物種大滅絕，人類是罪魁禍首。當代生物物種的滅絕速度比自然滅絕的速度要快1000倍。^[42]工業革命后的這250年，包括以后，是物種消亡最快的階段。

2010年是聯合國確定的國際生物多樣性年，然而，依然有人對生物種類的減少不以為意，認為只要人類生存得好就行。事實上，我們破壞了自然，反過來會加重自然對人類的傷害。破壞植被，會加快水土流失和土地沙漠化，造成耕地面積減少，威脅糧食安全；缺少了植被，暴雨沖刷就容易形成泥石流，直接淹沒城鎮、道路，奪去許多人的生命。溫室氣體排放過多，全球變暖，氣象災害頻發，干旱、暴雨、極寒等極端天氣，影響范圍廣、持續時間長、造成的災害大，人類的生存環境直接受到威脅。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是人類自身造成的。

大自然賜予人們土地、礦產等資源，同時也帶給人們地震、海嘯、干旱等災害，前者給人們的是價值和財富，后者是負值，需要通過勞動來彌補，每次彌補自然災害的損失需要的勞動和資源有多少價值，那么此次災害的負值就至少是這個價值，而且許多損失是多少努力都挽救不回來的。

政府、企業、媒體總是熱衷于統計GDP是多少，沒有人統計各經濟體或全球總負價值是多少。哥本哈根氣候大會上各國還在討價還價。其實，負價值積累起來的“負財富”也是天文數字。

（三）正負價值的相互派生和綜合考量

1.正負價值的相互派生和轉換

負價值和正價值，會以相同的方法繼續發生變化，那是用不著詳細說明的。久旱之后忽降大雨，當初，人們會說，這是甘霖。此時，若不降雨，農作物都會枯死。所以，這一次雨有重生農作物的功用。大雨可以挽救饑饉之災。但雨降至某期間以后，農民就會覺得，雨已經下得很夠，再下會妨礙自己的工作，或傷害正在生長的農作物。如雨繼續下，他會憂慮更大的損害，例如水泛濫田中，使田地和作物有沖壞的危險。不幸雨越下越厲害，則農作物、田地、房屋、家畜甚至人自己都會被淹沒。水是一樣的，適度的量有這樣的利益，過多的量卻有這樣的損害，以致釀成家破人亡的災禍。^[43]

從以上分析可知，正反價值的相互派生，往往是量變到質變的過程。藥品就存在這種情況，過量則弊大于利。比如，濫用抗生素，過早或者過量使用某種抗生素，細菌慢慢便適應了這種藥物環境，致使該藥物的殺菌力下降甚至完全失去殺滅該細菌的能力，原細菌成為耐藥菌。

大量耐藥菌的產生，使難治性感染越來越多、治療感染性疾病的費用越來越高……20世紀50年代在歐美首先發生了耐甲氧西林金黃色葡萄球菌的感染，這種感染很快席卷全球，有5000萬人被感染，死亡人數達50多萬人。目前，臨床上很多嚴重感染者死亡，多是因為耐藥菌感染，抗生素無效。許多專家憂心忡忡地說：“抗生素的濫用將意味著抗生素時代的結束。” ^[44]

有百害而無一利的毒品，是典型的負價值產品，但它和所有正價值產品一樣可以換取貨幣。貨幣可以將負價值轉換為“正價值”，貨幣的萬向性作用好比數學上的絕對值符號，使正負數都成為正數。

此消彼長、此正彼負，競爭中的正負價值轉換是最尋常不過的，也常常是最激烈的。通過非法的、非正義的、不正當手段獲得價值，本身就是負價值。

負價值可以是正價值派生出來的，正價值也可以是負價值派生出來的。古語“塞翁失馬、焉知禍福”“福禍相依”，從經濟學角度解釋就是正負價值相互派生和轉換。

2013年初的歐洲馬肉風波，部分原因是金融危機使得不少政府削減開支，食品監察部門費用壓縮，監察的范圍縮小和能力降低，一些唯利是圖的商人鉆了空子。監察人員的工作價值，就是食品業不法商人的負值派生出來的正價值。

相對于各國的法律，美國的法律條文最多，法律更健全，然而相關制度設計常常是歷史上許多慘痛代價換來的。

1911年3月25日位于美國紐約市埃斯克大樓的三角女工襯衣公司發生大火……這場無情的大火和146個消失的生命，撼動了素來人情冷漠的金錢之都。4月5日，陰雨綿綿，紐約的華盛頓廣場凱旋門下，停放著一具空棺，數萬名工人和市民進行了一場沉默的游行，沒有口號，也沒有呼喊，只有哭泣，哀痛仿佛沉默的河流，從曼哈頓的心臟淌過，那一刻，人們重新發現，還有比金錢更寶貴的價值。有人將它稱為改變美國的一場世紀大火，它實質性地推動了一系列保護性法律的制定。^[45]

法律具有一定的滯后性，在某種程度上屬亡羊補牢。吸取教訓，利用負價值的反面教材作用，就是將負價值的反作用力轉換為推動正價值的力量。

2.反制負價值就是正價值，負負得正

2012年關于世紀末日的宣傳，是少數人對瑪雅歷法的誤解，精明的、見利忘義的商家利用此誤解，銷售所謂的避難設施，有的邪教借此機會擴大自己的影響，并以此斂財。這些制造和傳播世紀末日的活動，影響了許多人的正常生活，一些不明智的人誤以為真，產生精神負擔且損失了許多財富，這些是負價值。但這些關于世界末日的宣傳，其實也在無意間宣傳了瑪雅文化，雖然是誤解，但經過政府和一些組織、媒體的解釋和宣傳，制止了負價值的擴大，許多人知道了瑪雅文化，促進了瑪雅文化地區的旅游事業，形成了正價值，負負得正。

通過立法，建立監察機制，懲治不當獲利，制止犯罪，就是正價值。合法的、正常的生產和消費形成的負價值，就需要政府來設法解決。

一個消費者或生產者的行為可能有利于或者有害于其他消費者與生產者，對其他消費者或生產者帶來的利潤是一種利潤溢出現象，這就需要政府的調節。^[46]

輪船觸礁是負價值，建立燈塔，指引正確的航向，避免觸礁，這就是正價值。我們在生活中也需要“燈塔”引領方向，那些凡人善舉、道德楷模、先哲和英雄，起到了燈塔的作用，給我們提供人生指南。

負價值是浪費價值，是破壞價值。產生負效用往往還在于人們使用了它，和正效用一樣，具有使用價值的東西，你不使用也就實現不了，不浪費、不破壞也就不會造成負價值。

3.正價值大于負價值，才具有真正的價值

我們可以發明disutility（負效用）一語來指示效用的反面——這是一個抽象的概念。負效用和無效用是有別的。很明白，效用在變為負效用以前須通過無效用的點。這些概念的關系，有如 +、0、- 的關系。^[47]

不破壞環境，就不用費力保護環境。工業生產對環境造成破壞，日后，挽回被破壞的環境所做的勞動創造環保價值，可能與當初工業生產的價值相抵消，甚至是超過它，即負值大于價值。

過分砍伐森林會引起洪水泛濫，生產冰箱采用的氟制冷劑會引起臭氧空洞……這些情況（負值）開始人們沒有認識到，認識到以后，為了眼前利益，仍繼續為之，則是人類的愚蠢；認識到了，也制止了，效果不行，則是人類的無能。我們不怕犯錯誤，就怕不能認識到錯誤，更怕知錯不改。

好在我們還是認識到了這些問題，低碳經濟逐步成為共識，世界范圍內越來越多的地區或國家付諸行動，只是做得還遠遠不夠。低碳經濟，實質就是負值最小化的經濟，是負值趨近于零的經濟。綠色GDP——除去對環境的污染損失和資源的不可再生的損耗后的GDP，其實就是除去負值后的GDP。

正價值小的負價值未必小，正價值大的負價值未必大，產品的正價值大小與負價值大小沒有關系。多數產品的正效用大于負效用，有些產品的負效用大于正效用，如香煙、武器、彈藥等。很多情況下，負價值小了我們就忽略不計，然而，聚少成多，積小致巨，小的負價值如同細微塵埃，一日不掃塵滿屋，消除負價值，不是一勞永逸的，需警鐘長鳴，永不停息。

4.綜合考量，規避和減少負價值

從廣義上來說，任何人都有負價值，任何生產活動都有負價值，很多種負價值是不可避免的，只是負價值的大小不同而已。從最低層面上講，任何人都要排泄，排泄物需要有人來清潔，清潔工作就是為了消除排泄物造成的負價值。我們只有一個地球，地球能養活的總人口是有限的，人口膨脹具有負效應，每個人都是造成人口膨脹的一分子。

對負價值的認識最早是從自然災害開始的，消除負價值也是從戰勝自然災害開始的。如今，更多、更大的負價值是人類造成的。所有價值我們都要綜合考量，減少和消除負價值我們要注意以下幾點。

第一，自己有收益的同時不讓別人受損。即便是合法的、不可避免的，也至少將損害降到最低。如果同時讓別人受益則更好。

第二，公共利益優先。個人利益和公共利益價值方向不同時，只能犧牲個人利益，維護公共利益。實際上，維護了公共利益，個人利益也就得到了保障，局部利益和整體利益，也是同樣的道理。比如：洪水來臨，保護大堤的安全是關鍵，如果各自都搶著搬運自家財產，無人護堤，大堤下的居民都將不能避免損失；保持了公共場所的衛生，每個人都會享受環境之美。

第三，忠誠比能力更重要。忠誠代表了價值的方向，能力代表了價值的大小，能力如果對整體利益來說是反方向的，結果是能力越大，負價值越大，整體價值減少的幅度也更大。

第四，不能因噎廢食。不能因為有點風險和負價值就完全控制我們自己的需求和禁止生產。燃油汽車會排放有害氣體，我們不可以不生產汽車，可以開發綠色汽車，如天然氣汽車、電動汽車、太陽能汽車，以及其他綠色能源汽車。

第五，制度是關鍵。不同人的活動，其效用很有可能是部分相反的，也就是價值和負價值的相抵，這就要求建立一定的制度來制止、避免和減少此類情況的出現。科學合理的制度能推動人們創造出更多的財富，也就是創造出更多價值，所以制度經濟學是需要長期研究的課題。制度篩選出的人才，可能不是英雄或最優秀的，但必然是有一定才干的，否則其不可能脫穎而出。將來社會仍然需要英雄，但不會依賴英雄，而是要依靠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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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2，第508頁。

[2]〔英〕威廉·斯坦利·杰文斯：《政治經濟學理論》，轉引自盧大振主編《世界經濟學名著導讀手冊》，中國城市出版社，2004，第132頁。

[3]〔英〕威廉·配第：《賦稅論 獻給英明人士 貨幣略論》，陳冬野等譯，商務印書館，1963，第52頁。

[4]〔英〕亞當·斯密：《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上卷，郭大力、王亞南譯，商務印書館，1983，第32頁。

[5]《李嘉圖著作和通信集》第1卷，郭大力、王亞南譯，商務印書館，1962，第7頁。

[6]何煉成：《價值學說史》（修訂版），商務印書館，2006，第186頁。

[7]許滌新主編《政治經濟學辭典》上卷，人民出版社，1980，第338頁。

[8]何煉成：《價值學說史》（修訂版），商務印書館，2006，第460頁。

[9]〔德〕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第48頁。

[10]〔德〕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第48頁。

[11]〔德〕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第49頁。

[12]〔德〕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第51頁。

[13]〔德〕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第54頁。

[14]〔德〕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第54頁。

[15]〔法〕薩伊：《政治經濟學概論——財富的生產、分配和消費》，陳福生、陳振驊譯，商務印書館，1963，第58～59頁。

[16]〔法〕薩伊：《政治經濟學概論——財富的生產、分配和消費》，陳福生、陳振驊譯，商務印書館，1963，第61頁。

[17]〔美〕保羅·薩繆爾森、威廉·諾德豪斯：《微觀經濟學》第19版，蕭琛主譯，人民郵電出版社，2012，第79頁。原文是：“我應該這樣安排自己的消費，即在每一種物品上所支出的最后1美元，都能給我帶來相等的邊際效用。”

[18]《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第605頁。

[19]張維迎：《市場經濟與財富》（上），《上海證券報》2008年1月8日，第B6版。

[20]弗勞德·亨利·奧爾波特（Floyd Henry Allport），美國心理學家，實驗社會心理學的創始人之一。

[21]節選自央視紀錄片《大國崛起》第四集《工業先聲》解說詞。

[22]根據民間故事略作修改。

[23]〔英〕斯拉法：《用商品生產商品——經濟理論批判緒論》，巫寶三譯，商務印書館，1991，第23頁。

[24]《國際米原器》，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141066.htm。

[25]《千克》，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166130.htm。

[26]轉引自《李嘉圖著作和通信集》第1卷，郭大力、王亞南譯，商務印書館，1962，第16頁。

[27]〔德〕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第52頁。

[28]〔德〕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第53頁。

[29]〔美〕保羅·薩繆爾森、威廉·諾德豪斯：《微觀經濟學》（第19版），蕭琛主譯，人民郵電出版社，2012，第77頁。

[30]〔德〕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第65頁。

[31]〔英〕馬歇爾：《經濟學原理》上卷，朱志泰譯，商務印書館，1964，第74頁。

[32]轉引自〔美〕保羅·薩繆爾森、威廉·諾德豪斯：《微觀經濟學》第19版，蕭琛主譯，人民郵電出版社，2012，第86頁。

[33]〔英〕亞當·斯密：《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上卷，郭大力、王亞南譯，商務印書館，1983，第303 頁。

[34]谷書堂主編《社會主義經濟學通論》，轉引自何煉成《價值學說史》，商務印書館，2006，第511頁。

[35]節選自央視紀錄片《公司的力量》第一集《公司 公司》解說詞。

[36]仇德輝：《使用價值的辯證分析》，第一范文站網，http：//www.fanwenz.com/lunwen/jingji/lilun/178222_2.html，最后訪問日期：2015年12月17日。

[37]楊百揆：《商業部門職工的勞動是物質生產勞動》，《經濟研究》1980年第4期。

[38]盧大振主編《世界經濟學名著導讀手冊》，中國城市出版社，2004，第354頁。

[39]〔英〕斯坦利·杰文斯：《政治經濟學理論》，郭大力譯，商務印書館，1984，第135頁。引圖筆者略作了修改。

[40]〔美〕丹利爾·貝爾：《后工業時代的來臨》，轉引自盧大振主編《世界經濟學名著導讀手冊》，中國城市出版社，2004，第342頁。

[41]《物種滅絕》，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788272.htm#3，最后訪問日期：2015年12月19日。

[42]《第六次物種大滅絕》，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2500006.htm，最后訪問日期：2015年12月19日。

[43]〔英〕斯坦利·杰文斯：《政治經濟學理論》，郭大力譯，商務印書館，1984，第108頁。

[44]吳建萍：《抗生素濫用的嚴重危害性》，《中華醫學實踐雜志》 2004年第3卷第8期。

[45]節選自央視紀錄片《公司的力量》第四集《進步之痛》解說詞。

[46]〔美〕勞埃德·雷諾茲：《微觀經濟學——分析和政策》，轉引自盧大振主編《世界經濟學名著導讀手冊》，中國城市出版社，2004，第370頁。

[47]〔英〕斯坦利·杰文斯：《政治經濟學理論》，郭大力譯，商務印書館，1984，第6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