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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緒論:緣起、思路與方法

1.1 研究背景和意義

20世紀80年代以后,農村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廣泛實施不僅提高了農業勞動生產率,還導致大量農村勞動力剩余。而伴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化、社會經濟的高速發展及市場化進程的不斷推進,這些農村剩余勞動力逐漸向城鎮轉移。在此過程中,產生了丈夫長期進城務工、經商或從事其他生產經營活動,自己則留居農村,年齡一般在20歲以上的已婚婦女群體,即“農村留守婦女”。據民政部統計,目前農村留守婦女約占農村留守人口總數的54.2%,達4700萬人,已成為一個規模龐大的社會群體(蔡敏、李云路,2011)。

農村留守婦女在農村社會、經濟發展過程中,起著不可忽視的作用。她們不僅承擔著農業生產、養育子女、照料老人等家庭和經濟責任,還要參與社會交往、社區公共事務等社會活動。由于農村留守婦女家庭作為特殊“單親家庭”將在較長時間內持續存在,其“為實現生計目標而對資產利用和經營活動進行選擇與配置”的生計策略就成為決定自身經濟參與程度和經濟收入、家庭經濟地位的重要因素,對家庭整體福利、農業生產和農村發展等也有很大影響(周福林,2006)。因此,研究這一群體的生計策略及由此產生的家庭福利效應并提出相應政策建議,有助于提高農村留守婦女的經濟、社會地位,改善家庭整體福利水平,促進性別平等,最終實現人口、經濟、社會的和諧與長期可持續發展,具有較大的現實意義。

目前,直接探討農村留守婦女生計問題的研究相對較少,但其留守成因、生存狀態、經濟和社會地位、家庭和婚姻狀況、自我發展等問題一直是學者關注的熱點(許傳新,2009a),其中也涉及脆弱性、生計資本、生計策略以及家庭福利等與生計相關的問題。研究發現:丈夫外出使農村留守婦女脆弱性增加。農村留守婦女在大多數情況下需要獨自承擔繁重的農業生產和家務勞動,一旦發生健康問題,家庭經濟狀況和日常生活將受到極大沖擊;從“男耕女織”到“男工女耕”的家庭分工模式轉變,并沒有從根本上改變其家庭和經濟地位,反而造成勞動收入在家庭和社會總產值中的比重相對下降,對家庭和丈夫的經濟依賴性增加(項麗萍,2006),當發生夫妻關系惡化、離異、喪偶等問題時,其生活可能陷入窘境;丈夫外出使農村留守婦女生計資本發生變化。因勞動強度增加,農村留守婦女進一步提高文化素質的機會受到限制,使她們在人力資本上處于更加弱勢的地位;傳統的血緣和地緣關系仍然是其最為重要的社會支持網絡。丈夫外出導致“婆家網絡”斷裂,“娘家網絡”得到強化(朱海忠,2008)。獨自承擔生產活動和家務勞動,使她們對各種生計資本的使用權限增加,但在重大決策上仍然受限;農村留守婦女面臨兩個層次的生計策略選擇。首先,作為生計策略的一種,農村婦女選擇留守是城鄉二元結構制度框架內傳統社會性別文化、性別分工彈性和自身因素共同作用下農戶理性抉擇的結果;其次,農村留守婦女在工資性勞動、農業生產、家務活動和閑暇之間進行權衡,做出有利于家庭利益最大化的決策。例如,由于農業生產相對較低的經濟回報率,大部分農村留守婦女在參與工資性勞動的同時,盡管仍然參加農業生產,但一般不花費過多精力(高小賢,1994);農村留守婦女的生計策略選擇產生相應的生計結果(家庭福利效應),主要表現在收入和個人福利方面。首先,農村留守婦女的家庭分工和生計策略選擇對自身收入和家庭總收入等具有顯著影響。其次,繁重的農業生產和家務勞動,使其身體健康受到影響;丈夫外出造成“高穩定低質量”婚姻,使她們普遍面臨家庭壓力和情感困惑,心理健康狀況較差,主觀幸福感不強;面臨性壓抑,缺乏性關懷,易遭受性騷擾,性和婚姻關系都受到挑戰(鄭真真、解振明,2004)。

已有研究存在的主要缺陷有以下三點。①研究內容相對孤立。缺乏統一邏輯框架下的相互聯系和印證,忽視了對農村留守婦女脆弱性、生計資本、生計策略及生計結果之間存在的因果和動態關系的系統分析,對脆弱性、生計資本如何形成生計策略、生計策略與家庭福利的關系等問題缺少必要關注。②對核心概念缺乏基于現實背景的清晰界定。在與農村留守婦女及現實背景相聯系時,各核心概念的操作化維度仍顯凌亂且不夠清晰。脆弱性方面,多集中在丈夫外出對家庭和婦女自身造成的沖擊,忽視了對某些趨勢和季節性變化的分析,例如農產品價格波動等對脆弱性的影響;生計資本方面,多集中在人力和社會資本分析,較少關注自然、物質和金融資本;生計策略方面,多關注留守本身,而對留守之后的生計策略選擇關注不夠;家庭福利方面,多關注其生計策略選擇對收入和自身福利的影響,對家庭中其他成員如子女和老人等造成的影響則很少涉及。③缺乏定量實證數據的有力支持。已有關于農村留守婦女生計問題的研究,多數采用定性描述或簡單歸納分析方法,廣泛收集經驗材料為支撐的定量實證研究較少,因而影響了研究結果的普適性。

與此同時,英國國際開發署(the United Kingdom Department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DFID)提出的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按照“脆弱性→生計資本→生計策略→生計結果”研究鏈條,將脆弱性、生計資本、生計策略、生計結果四個核心概念納入統一分析框架,闡明了具有脆弱性的個人和家庭如何通過一系列生計資本來追求不同的生計策略,進而導致不同的生計結果(DFID,1999)??蚣芤褟V泛應用于農戶(特別是貧困地區和災區農戶)、農民工、失地農民(包括工程移民)等相關弱勢群體生計問題的研究與實踐(蔡志海,2010)。農村留守婦女具有脆弱性較強、生計資本相對匱乏、相關政策和制度支持不足等弱勢群體特點,因此該框架也完全適用于其生計問題的研究與實踐,以充分發揮框架本身人口學、社會學、經濟學、社會心理學、公共政策學等多學科綜合和交叉特征,彌補已有研究存在的缺憾,為研究提供更寬廣的理論基礎和更豐富的方法選擇,為系統、全景地認識農村留守婦女生計問題提供可能。

因此,本書結合中國現實背景及農村留守婦女的已有研究,在對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進行適當修正的基礎上,對農村留守婦女的生計與家庭福利進行深入研究,尋找降低脆弱性、改善生計資本和提高可持續生計能力的方法、途徑和政策措施。研究結果可以較好地彌補農村留守婦女生計研究方面的不足,同時有助于豐富和完善可持續生計分析的相關理論和方法,因而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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