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婚
- 一個女人的家暴反抗之路(南瓜屋故事)
- 安意若兮
- 1406字
- 2019-09-17 10:40:18
那兩條狗,被丁順趁半夜藥死賣錢花了,氣得蔡大嫂圍著丁順屋后罵了兩整天。但是,她也算是白罵了,因為這兩天,丁順正拿著賣狗的錢,不分晝夜地在牌桌上殺紅了眼,壓根都沒回家。
丁順爹娘,自知理虧,聽見蔡大嫂的叫罵,便悶聲悶氣地待在家里,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這樣的事,自打丁順十來歲到如今,哪年不得好幾次?丁順爹娘早就已經波瀾不驚了。
“這個王八孫子!”急得時候,丁順爹便口不擇言狠狠罵兩句,然后就只能躲在柴草堆旁邊,抽著旱煙生悶氣。不生悶氣又能怎么著?誰叫自己就這么一個兒子?誰叫這是他親生的呢?他們以為,丁順年歲大些,就會穩重呢,但這一天,他們一直都沒等到。
在人群的喧嚷聲中,在鞭炮聲里,秀蓮感覺有人用手按她的頭,有人按她肩。她知道,這是所謂的“鬧新娘子”。出嫁的前夜,在她的啼哭里,她娘交待她,遇見鬧新娘子的,千萬別急,鬧一鬧,喜慶。正想著,不知誰用力一推,她的頭一下子碰到了丁順的頭上了,直碰得她兩眼直冒金星。她還未反應過來,便聽見丁順朝著身后的人,罵罵咧咧。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在丁順嘴里像圓潤的珠子一般,吐了出來。那些原本還想要伸手推攘的人們,便罷了手。秀蓮聽著那公鴨嗓子一般的聲音,心里涼了大半截。
何況,她的心里,壓根都沒報什么希望。
典禮結束之后,揭了蓋頭的秀蓮坐在婚床上,才看清丁順的模樣。他穿著不太合體的藍布中山裝,稀疏的頭發,服服帖帖地趴在腦殼上。腦殼寬寬的,但是下巴極尖,看起來總有一種滑稽的感覺。也許是因為他太瘦,也許是因為衣服太肥,他一走動,衣服便像船上迎風鼓起的船帆一般,來回躍動。他像例行公事一般完成婚禮主事人安排的最后流程,瞟了一眼坐在床尾秀蓮,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婚房,好像這婚壓根不是給自己結的一樣。
他這一走,好半天沒見蹤影。秀蓮坐在“婚房”,聽著外面喝喜酒人們的吵嚷聲,環視著破舊不堪的屋子。這間屋子極其狹窄,靠著東墻放了一張床,床前擺了一個棗紅色高腳大衣櫥,便顯得很擁擠了。泥糊的墻壁,有的地方因為潮濕而脫落了墻皮,斑斑駁駁的。屋頂上所謂的天花板,也不過是隨意扯了幾根鐵絲,上面鋪上了稍微厚點的白紙罷了。
秀蓮望著紙糊的頂棚,望著頂棚上的蜘蛛網,還有依稀可見的蒼蠅屎,心里涼涼的。她的娘家雖然也不富裕,但因為是平原地帶,也比這強。而丁順家雖然離她娘家只有一山之隔,卻是名副其實的山村。村子里的房屋,都是依山而建的,因而都是高低不平的,房屋也是低矮的。
正當她望著房子里破舊的一切出神時,丁順娘走了進來,給她端了一碗飯,讓她趁熱吃,她才回過神來:原來天色已經暗了,喝喜酒的人們都散去了。
“蓮來,吃吧,一會涼了……”丁順娘望著秀蓮,眉眼里喜色漫溢。她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給丁順娶了個還算滿意的媳婦,能不高興嗎?
老丁家,再也不用擔心會絕后了!看著坐在床尾扒拉飯的秀蓮,丁順娘心里滿意地出去忙活了。
天色漸漸黑了,村子里偶爾的幾聲狗叫,也顯得那樣近。窗戶上糊的防風紙,在夜風里被扯得呼呼響。蓮喚坐在床頭,仔細聽著外面是否有丁順的動靜,可是,灌入她耳朵的,除了風聲,便是狗叫聲。
大半夜的顛簸,一天的鬧騰,秀蓮有些乏了,正當她困意難忍的時候,聽見院子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他便聽見一陣公鴨嗓子般的聲音:
“什么大喜?你看她長著個大方臉,五大三粗的,還有一只半瞎不瞎的眼!誰他媽的稀罕!”
隨著一聲撞門聲,村頭的二柱子等幾個人,將喝得五葷六素的丁順,近乎扛進了“婚房”!氣得丁順爹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