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簾闌漸漸從昏睡中醒來,睜眼便看到一個人影,大驚之下抬手就一掌劈出。掌力劈至一半,才辨認出那是鏡弦,忙驚慌地收了內力,一吐一收之下竟又把臉色憋地通紅,幸而剛醒來,內力尚未完全激發,否則非得把自己震吐血不可。
簾闌緩了口氣,抬眼望去,鏡弦感受到掌風,已經醒了過來,欣喜地望向自己。
簾闌尷尬地笑笑,笑容竟沒有往常的生硬,略帶慌亂地解釋道:“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嗯?沒事,你內傷好了嗎?”鏡弦毫不在意地搖搖頭,清亮的眸子中略帶關切地問道。
“好……差不多都好了。”簾闌運氣一探,發現體內至少得修養大半年的傷勢竟然全好了,下意識就要回答已經都好了,卻突然想到,若是還沒好是不是就能留下,和鏡弦一起多呆幾天,便鬼使神差地把到了口中的話換了。
鏡弦歪著頭看著簾闌,就在簾闌開始懷疑自己的謊言被識破時,終于開口道:“你留下來多修養兩天吧?!?
簾闌聽了心中大喜,連假意謙讓都不讓了,生怕鏡弦又反悔,強行鎮定下來,假裝考慮了一瞬,就重重點了點頭。
鏡弦看到簾闌點頭,嘴角掀起一抹令人迷醉的笑意:“大恩不言謝,此次救命之恩,我銘記于心,日后但有需要,憑君驅策?!?
簾闌思索一番,道:“那在下便厚顏挾恩圖報一次。此次事情了結,我脫離影部無處可去,不知可否收留在下一段時日?”
“這算什么,你若喜歡,一直住著便是。”鏡弦明顯心情極好,唇邊一直洋溢著攝人心魄的笑容,帶著簾闌到了別院之后。
“你一直躺著也不利于恢復,我帶你轉轉吧?!?
推開別院后門,簾闌驚異地望著眼前的碧綠湖泊,幾乎懷疑自己來到了仙境。翡翠般溫潤的湖泊臥在挺拔的高山之下,山如出鞘利劍般直聳天際,山巔云霧繚繞,早晨的太陽暖暖地透過云霧灑落山間,明鏡般清澈透亮的湖面泛出道道金光,動人心魄的美景讓人不忍移開視線。
“這是鏡湖,我娘生前最喜歡的地方,也是我最喜歡的地方?!辩R弦看著呆呆的簾闌,拉著他到了湖岸邊,在一個白玉桌旁坐下:“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不用。”簾闌常年沒有溫度地星眸暖暖地看著鏡弦,“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簾闌話音未落,端坐的身形便緩緩虛化,微風拂過吹散了虛影。鏡弦也不驚訝,翻手在桌上敲打幾下,一旁便現出一個暗格來,鏡弦取出了其中的茶具,在白玉桌上放好。又打開另一個暗格,取出炭火放到一旁的小爐子中,在湖中取了水,看著精致的銅壺在爐子上緩緩加熱。
當銅壺中的噗噗作響時,鏡弦仿佛感應到了什么,緩緩抬起頭,便看到簾闌突然出現在身前,衣服一如離去之前干凈整潔,只是手上多了好幾只純黑的野雞,用不知哪兒來的繩子捆成一串,顯然是他剛剛去獵來的。
簾闌看到鏡弦向自己看來,舉了舉手上的野雞:“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你應該會喜歡?!?
鏡弦柔媚的眼睛亮了亮,欣喜地點了點頭。
似乎是擔心血腥之氣染到鏡弦,簾闌幾乎跑到了湖對面,在遠遠地地方把野雞處理干凈,才抱著一捆樹枝又走了回來。
鏡弦品著新沏的香山玉露,看著簾闌熟練地生火、架好烤架,又從懷中變魔術般掏出幾個瓶瓶罐罐,應是佐料之類的,然后把去了皮毛內臟的野雞架到火上,細細翻烤著。不一會兒,誘人的香氣就飄蕩在鏡湖之畔。
“你嘗嘗,味道怎么樣?”簾闌遞過一只金黃的烤雞,看向鏡弦的眼中有著隱藏不住的期待。
鏡弦接過烤雞,輕輕咬了一口,竟是外酥里嫩,入口即化:“嗯,比銜環樓的大廚做的好吃多了,沒想到你居然會做飯?!?
簾闌開心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就只會烤點東西,以前訓練的時候,經常在山里一呆就是一個月,慢慢就琢磨出來了。”
“那也很棒了呀!”鏡弦毫不吝嗇地發表著自己的贊美,她身邊做飯最好吃的就是熙月了,但她就是不會燒烤,每次不是烤焦,就是半生不熟,以前在江湖歷練的時候,每次都是自己負責烤的,雖說鏡弦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滿意的,但顯然也沒簾闌烤的好吃。
不一會兒,鏡弦就吃下了一整只烤雞,看著簾闌又遞過來一只,鏡弦一愣,揉著發脹的肚子,忙不迭搖頭道:“不吃了不吃了,撐了……”
“???哦……”簾闌也愣了愣,又收回了手。
鏡弦遞了杯茶給簾闌,指著剩下的兩只烤雞,抽了抽嘴角問道:“你是打算把這些都給我吃嗎?”
“嗯……”簾闌仿佛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緩緩地下了頭。
“你也只吃了一只,你居然給我留三只?”鏡弦感覺頭有點大……
“不是……”簾闌連忙搖頭,對上鏡弦的視線,又頓了頓,微微一縮身子,“嗯……怕你餓著?!?
“……”鏡弦咧了咧嘴,她作了什么孽,為什么會對這么一個奇葩有好感。
“你,你都吃了,你吃一個試試?!辩R弦白了一眼簾闌,兇巴巴地道。
“哦……”簾闌一滯,懊惱地緩緩把手向烤雞伸去,早知道他就不抓那么多只了。
“哇!別動我的雞!”簾闌手還沒拿到烤雞,一個黑影就突然從遠處怪叫著飛奔而來,一把搶過了剩下的兩只烤雞。
“是你?”
“……”
鏡弦周身涌起地內力又收了回去,面帶驚訝地看著那個一臉寶貝地抱著烤雞的黑影,正是陌璩。而簾闌一句話都沒說,在陌璩出現的瞬間,一身的暖意消失的無影無蹤,面無表情地瞪著陌璩,一股若隱若現地煞氣緩緩縈繞在其周身。
陌璩對鏡弦笑了笑,然后轉向簾闌,看著簾闌一副要暴起殺人的模樣,不由得抖了一下,隨即梗著脖子兇道:“你兇什么兇!自己走了,偌大一個影部都癱瘓了沒人管。帝君一死,鴻影和帝君身邊的九名貼身影衛都已自裁,現在群龍無首,你還指望皇女能自己把影部接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