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鏡弦到刑部大牢逛了一圈,裝模做樣審問了王潛一陣,辰時末才施施然來到戶部府衙。
時間算的正好合適,鏡弦進到府衙門口便看到史尚書和溫瑜一前一后走了過來。史尚書看到鏡弦,頗為不爽的哼了一聲,頭一揚走了,溫瑜依然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和鏡弦打著招呼,一同進了府衙之中。
溫瑜想著昨晚樓中的回復,直到現在也仍然詫異不止——可透露有關原戶部侍郎王潛有關資料,日后一切有關楚家嫡女之事不必詢問,自行處理即可。
顯然,這是熙月將鏡弦“你看著處理的”問題,徹底推給了溫瑜,而一無所知的溫瑜至今一頭霧水,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這出了什么岔子,導致辰樓開始疏離自己。
幸而傳信中還提到,日后如有需要的,可直接找副樓主熙月,不必再先問負責情報的辰二,溫瑜才小小松了口氣。
溫瑜清了清思緒,不再胡思亂想,從懷中拿出一小疊紙,遞給鏡弦道:“這是原侍郎王潛的罪狀,倉促之下整理的不太好,但應該對你有點用處。”
鏡弦接過情報,大致掃了一眼,雖然沒有自己拿到的情報完整,但大多數罪狀都列上了,而且文筆嚴謹,一看就是用心整理過的,心下略微感動,將罪狀仔細收好,真誠地對溫瑜道:“多謝了!”
溫瑜溫和一笑:“和我便不必那么客氣了,今日幫你解決了這么個大問題,不知可否賞臉,讓我請一餐飯呢?”
鏡弦可憐兮兮一皺眉:“正好,我都窮的吃不起飯了,正愁今天怎么辦呢,既然溫大人那么大方,想要請客,自然得去啦!就是不知溫大人請小女子吃什么呀?”
溫瑜又被鏡弦的話噎了一下,心道:你爹堂堂禁軍統領豈會讓你吃不起飯。
但臉上卻只是微微一僵,便又恢復了溫和,道:“你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吧。”
“好呀好呀,既然聽我的,那就去落霞院吧。”鏡弦頓時一掃臉上的委屈,眉開眼笑地對溫瑜說道。
“嗯……落霞院,有點耳熟啊。”溫瑜先條件反射地點了點頭,卻突然感覺這名字有點奇怪,“落霞院,落……這,這不是!”
鏡弦心滿意足地看著大驚失色的溫瑜,笑嘻嘻道:“既然你也同意了,那就走吧,快午時了,我都餓死了。”
“我沒同意!”溫瑜多年的涵養一掃而光,高聲反對著,說完才察覺到,周圍衙役因他聲音而奇怪地看過來。
溫瑜尷尬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沒事,才又看向鏡弦,有些訥訥說不出話。
鏡弦捂著肚子,笑的說不出話,溫瑜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被鏡弦騙了,卻也不怒,手中折扇一敲鏡弦道:“女孩子家家,對青樓倒似比我還了解一般。”
鏡弦笑了良久才緩緩停了下來,圍著溫瑜繞了兩圈,歪頭打量著溫瑜道:“我本就比你了解,看溫兄的樣子,該不會是從未去過青樓吧?”
繞是溫瑜對鏡弦的調侃已有了一定的免疫,俊逸的面龐也仍然紅了紅:“你個女孩子問這種問題做什么,說的像你去過一般。”
“我當然去過!”
“哦?”
“你若不信,今天便帶你去落霞院看看也無妨。”
溫瑜雖不愿相信鏡弦,但看樣子竟是真的,不由納悶到了極點:“不都說你出生便不曾出過院門,還……”
“還非常懼生,不與外界來往對吧。”鏡弦不等溫瑜說完便接過了他的話,“那你看我現在懼生嗎?切,都是流言罷了,堂堂溫瑜溫大人也相信呀?”
“我若信你懼生,還不如信天上會下金子呢。”溫瑜覺得自己的儒雅風度已經完全被鏡弦帶沒了,“我們去哪兒吃,你若不肯說便我做主了。”
“那便你做主,我吃什么都行。對了,再叫上熙月一起,就是我侍女,也是我朋友,她也沒飯吃呢,你不介意吧。”鏡弦倒顯得很爽快。
“自然無礙,那便去凰極閣吧”這凰極閣正是與銜環樓齊名另一酒樓,乃是大將軍一系所建。
鏡弦隨意指派了一名衙役去通知熙月后,兩人并肩出了府衙,突然鏡弦扯了扯溫瑜,一手指天道:“溫瑜,快看,天上下金子了!”
溫瑜看也不看鏡弦手指的方向,狠狠用扇子敲了鏡弦一下:“再鬧便不請你吃飯了。”
“咳,不說了不說了。”鏡弦嗖地躲了開去,心想,老用扇子打我,當我不要面子啊,撅了撅嘴,還是跟上了溫瑜。
戶部府衙到凰極閣的路不遠也不近,兩人坐上馬車,約莫半炷香時間到得凰極閣門口,沿途說笑著,到也覺得挺快。
馬車在凰極閣正門外,兩人下車一看,熙月竟已候在門口了。
鏡弦也不奇怪,想來是辰三用信鷹通知的熙月,倒是溫瑜微微詫異了一下,熙月來得還挺快。
一行三人剛進入凰極閣,一名小二立刻笑臉盈盈地迎了上來,帶三人去了二樓一個風景極佳的雅間。
溫瑜讓鏡弦先落座后自己才坐下,又看向熙月道:“你也坐吧,不必拘束。”
熙月詢問的看向鏡弦,鏡弦點了點頭,熙月才坐下,兩人心中不約而同感到一陣好笑,若是溫瑜知道兩人的辰樓身份,真不知他會怎樣想。
而顯然一無所知的溫瑜還擔心熙月會拘束,卻發現了兩人臉上的笑意,心中又一陣詫異,但也沒有多想,美味佳肴招待了鏡弦一餐。
飯后,吃人嘴短的鏡弦也沒好意思拿溫瑜開涮,溫和的語氣倒讓得溫瑜受寵若驚了一下。
“王潛罪狀之事多謝你了。”鏡弦和溫瑜談笑著走下凰極閣。
“都說了不必言謝了。”溫瑜微微不滿的又用折扇往鏡弦頭上一敲,他是真心的將鏡弦當作交心的朋友了。
熙月看著落下的扇子微微一驚,見到鏡弦居然不躲不讓也不惱,佩服地看了溫瑜一眼,卻不想竟被溫瑜看到了。
于是更加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熙月佩服的溫瑜,一頭霧水地將鏡弦送上馬車,又一頭霧水地回了自己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