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這天晚自習(xí)放了學(xué)，吳晏飛獨(dú)自一個(gè)人走在了前面，離他們兩個(gè)遠(yuǎn)遠(yuǎn)的。

周徵言正感到奇怪，身旁的慕容暄卻停了腳步、側(cè)過了身，把右手手掌呈在了女孩兒面前。

少年纖薄的手掌里，托著一樣?xùn)|西——那是一枚系了紅繩的、小小的玉鎖吊墜。

樣式古樸，碧透如水。

少年托著那枚玉墜，凝望著女孩兒，眉眼又含了笑。

這是要送她東西么？

一直以來，周徵言都很少接受別人的東西，可對(duì)他，卻從沒想過拒絕。她仰頭看看少年近在咫尺的俊秀臉龐，雙手并排、掌心向上伸了出去。

少年抿了唇，又笑了一下，將手心的那枚小鎖，輕輕放入了她的手心。

她捧著鎖在手心里，還是在仰頭望他。

在后來的日子里，女孩兒就一直記得，那天晚上，少年遞那枚玉鎖給自己時(shí)，他那自然又淡然的神情。少年是真的很自然，就好像，他給她的并不是一枚鎖，而只是半塊橡皮一樣。

之所以用“給”而不是“送”，是因?yàn)?，少年的神情和?dòng)作在當(dāng)時(shí)皆萬分的自然，就那樣的把玉鎖遞到她的面前，眉眼嘴角皆是淡淡笑意，卻不說一句話的只是看她?！粗菢拥囊粡埿︻?，她也就找不到了可以拒絕的理由。

那天，慕容暄穿了一件帶拉鏈的靛藍(lán)色外衫。這種藍(lán)色很挑人，稍有不慎，就會(huì)把人給襯黑。但少年人白，似乎能駕馭住一切顏色，這件衣衫，倒襯得他越發(fā)的好看。

女孩兒就捧著那枚小鎖，一直看他。

少年見她如此，不語反笑，然后，他微俯下/了身，拉開衣衫，露/出了自己菲薄如玉的一小塊兒胸/膛?！莻€(gè)玉鎖，他脖子里也帶了一個(gè)呢。

周徵言奇怪于他的舉動(dòng)，少年這是要干嘛呢？

慕容暄略低著頭，眉眼含笑地俯視她，開口說了那晚的第一句話：“徵言，你看看我這個(gè)。”

女孩兒這才明白了，她等著少年把小鎖摘下來給她看。

可少年只是看著她笑，并沒有進(jìn)一步的動(dòng)作。

等了一會(huì)兒，見少年仍無把小鎖摘下來的意思，女孩兒心里一橫，想，“他都不介意，我何必矯情？”

她當(dāng)下移步上前，伸出右手的兩個(gè)手指，輕輕拈起了少年胸/口的那枚吊墜。

大概因?yàn)殡x得近了，兩人間呼吸相聞，再怎么給自己打氣，女孩兒還是有點(diǎn)緊張的，她手一抖，連帶著少年的脖子都被拴著吊墜的紅繩給勒了一下。

她更緊張了，抬眼看他：“疼么”

“不疼。”少年的語氣竟極為縱容，似乎不管眼前之人做了什么，他都能包容一樣。

因吊墜還在女孩兒手里，少年僅輕微的搖了一下頭，又示意她繼續(xù)。

周徵言便不再問，將兩枚吊墜放在一處，左手托著，仔細(xì)比對(duì)，一樣的一汪淡綠色，一樣的玲瓏剔透。

看了一會(huì)兒，她抬眼，問：“這是岫玉？”

“嗯。你怎么知道？”少年微訝。

“以前，見過一些。”她說著，又仔細(xì)看了看。

兩枚玉鎖，似乎真的沒什么不同。

女孩兒這才把少年的那枚小鎖還用手指捏了，翹著蘭花指，小心地給他放回去，盡量不觸碰他胸/口的皮膚。

慕容暄笑了笑，緩緩地伸出兩根手指，把衣襟掩好、抹平，然后，拉鏈拉上。這么一個(gè)簡單的、整理衣襟的動(dòng)作，他做起來卻那么的慢條斯理，又，賞心悅目。

女孩兒睜大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做完了這些動(dòng)作。想起他給了自己一個(gè)看起來似乎一模一樣的小鎖，她不由又蹙起了雙眉，抬了眼去看他，那人，仍是微笑如初。

女孩兒只好問：“慕容，這兩個(gè)吊墜，好像沒什么不一樣呀？”

“對(duì)呀！”聞言，少年竟笑彎了眉眼。

“那你讓我看什么呀？”女孩兒不明白。

“就是想讓你看看嘛！”

哦，女孩兒似懂非懂。

最后，她別開了視線，萬水千山的道出一句：“哦。兩個(gè)都，都挺好看的?！?

再后來，慕容暄又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了一個(gè)木球，遞給她。

女孩兒又瞪大了眼，她好奇。她也真的沒有注意到，少年之前到底把木球放在懷里的哪個(gè)地方啦？

（姑娘，有些衣服——是有內(nèi)兜的呀!）

她愣了一會(huì)兒，才想起去接那個(gè)木球。

那是一件用紅檀木串成的手工工藝品，有點(diǎn)像鏤空的燈籠，其下還綴了同色的大紅流蘇，很精致。湊近了，還能聞見隱隱的香氣——她很是喜歡。

在之后的歲月里，女孩兒再也沒見過類似于這種紅檀木球的物件，不知道他在哪里買到的？

那天晚上，女孩兒把那枚小鎖和那個(gè)紅檀的小木球一同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看，又傻傻地笑；臨睡前，她手里還握著這兩樣少年給她的小東西。

當(dāng)晚的夢里，依稀是少年看著女孩兒時(shí)，那眉眼含笑的俊美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