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洗好碗后，從冰箱里拿出早上做的蛋糕，放在餐桌上，說：“第一次做，你最好別嫌棄。”

慕梔暖一雙好看的杏眼突然瞪得極大，熱烈的目光在莫白與精致小巧的蛋糕之間徘徊。

今天，她就像是一個被愛意緊緊包圍的小公主。

慕梔暖眼尾含淚，軟糯的嗓音透著真誠：“莫白哥哥，謝謝你。”

“許個愿吧。”

慕梔暖十指交叉緊握放在胸前，閉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終于，在兩分鐘后，莫白看她睜開眼睛，于是笑著問：“什么愿望，需要許那么久？”

“秘密。”慕梔暖說完，笑嘻嘻地將蠟燭吹滅。

“莫白哥哥，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蛋糕。”

“嗯，下次要想吃，就得收費了。”

“小氣鬼。”

“嗯，貪吃鬼。”

吃了蛋糕后，莫白看時間不早了，便送慕梔暖回家。

慕梔暖跟在莫白身后，看著他高大寬厚的背影，眼眶一熱。

路燈下，她緩緩舉起右手，小心翼翼地牽著他的影子。

莫白似乎察覺她的不對勁，于是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累了？”

慕梔暖搖頭，收回了僵在空中的右手。

這晚，或許是正好的月色給人一種任何故事在此時發生都會得到一個圓滿結局的錯覺，又或許是夜色下的路燈太亮，讓人的那些被隱藏得極好的情感無處遁形。

慕梔暖鼓起勇氣，跟莫白表明了自己對他的感情。

她把自己一直以來因為懦弱而不敢開口的心事，全都說了出來。只是，未等莫白作任何回應，她早已揣著少女的青澀與自尊落荒而逃，獨留莫白一人站在路燈底下。

莫白看著她逐漸消失的身影，泛紅的眼尾低垂。

他絲毫沒有料到慕梔暖會突然向自己表白。他不是一塊木頭，又怎么會感覺不到她對自己的心意呢。

只是，他不是她的良人。

以后，她會牽起一個能配得上她所有喜歡的人的手，暢談著兩人的美好未來。風起時，或許偶爾會想起他，想起他這個曾陪伴了她一段路程的友人，這是他所想象中的她未來應該有的模樣。

“莫白哥哥，我喜歡你，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而是一個女生對一個男生的喜歡。”

“如果沒有遇見你，或許現在我還是老樣子，每天渾渾噩噩地卻帶著對父母的怨恨茍且地活著，直到很多年以后，又渾渾噩噩地卻帶著對父母的遺憾和愧疚茍且地活著。在我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是你給了我溫暖和陪伴。和你相遇相識相知的這七年，是我人生中過得最快樂的日子。”

“我不知道你對我是什么樣的感覺，更不敢想你會不會也像我喜歡你那樣喜歡我。莫白哥哥，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十五歲的小女孩了。以前，我和你說我喜歡你，你說我還是個小孩，不懂得什么是喜歡。可對我來說，在那個時候跟你說的喜歡，直到今天，都沒有改變過。”

“你喜歡把什么事都藏在心底，這些年來，我對你也算了解，所以很多事情即便你不說我也都懂。可唯獨在感情這件事情上，我永遠都揣測不了你的心思。如果在此時此刻之前，你對我好，是因為把我當朋友或者妹妹看待，那么從這一刻開始，我希望你能把我當一個普通的女孩看待。好不好？”

慕梔暖的話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中，要有多大的勇氣，才會讓一個女孩主動表白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從何時起喜歡上慕梔暖的。

是第一次見面，她扯著他的衣擺，讓他給她唱一首溫柔時？是她明明難過卻假裝開心地安慰他時？是她一笑起來，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時？是危險來臨的那一刻，他本能地想要護她周全時？他自己也說不清，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心不可控地喜歡上了她。

只是，在這份喜歡不斷滋長到讓他幾乎失控的程度時，他除了極力克制，別無他法。

慕梔暖的人生和他的人生本就是兩條平行線，可陰差陽錯的，卻出現了交集。

她的人生還有無數可能，而他的人生其實早就看到了盡頭。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孤獨才是他的歸宿。像他這種活在懸崖邊上的人，把人性看得太過透徹了，在這世間要生存下去是極其為難的一件事情。他看過了太多的偽善，面具一旦戴上，要摘下來就難了，而他絕不會讓自己成為那樣的人。

這夜，莫白輾轉難眠。而同樣睡不著的，還有趴在窗口盯著不斷漸深的夜色失眠的慕梔暖。

落荒而逃的那段路，她不斷懊惱著自己的沖動。

怎么就這么沉不住氣呢？

要是他生氣了，不再搭理她了，那可怎么辦？

要是他真的不喜歡她，那她又該怎么辦？

慕梔暖拿起手機，點開與莫白的微信對話框，文字寫了又刪，刪了又寫，依舊沒有發出一條信息。

翌日，她迷迷糊糊醒來時，第一件事情便是拿起手機，看看是否有莫白的信息。

可偏偏，事與愿違。

慕梔暖耷拉著腦袋，嘆了一聲氣，糾結著要不要給他發個信息。

這些年來，莫白主動找她的次數其實并不多，偏偏她總是那么沉不住氣，老愛往他那跑。

他會不會覺得她是一個很不矜持的女孩？

“算了，反正都主動那么多次了，不在乎這一次。”

經過給自己的一番洗腦后，她點開聊天框。

“莫白哥哥，你起床了嗎？”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可明明天氣那么好。”

兩條信息發出去，像是石沉大海。

慕梔暖看著死氣沉沉的對話框，心想若是微信有“朕已閱”這個功能可該有多好呀！

須臾，她看了眼時間，便起床洗漱了。

慕涼山乘坐今天下午的班機回來。他工作本就忙碌，可為了彌補她的生日，他還是執意要回來陪她吃頓便飯。

說來其實也奇怪，自從與慕涼山關系有了些好轉之后，他回來的次數變得頻繁了，有時候也會跟她叨叨他與梁婷的生活還有他的工作。

或許是因為怕她生氣或者不開心的，他極少會提起她的學業，更多的是問她最近過得好不好，身邊發生了什么新鮮事。

可能是曾經與他關系疏離，兩人有過隔閡的緣故吧，她對他的這種變化，其實還挺不適應的，總覺得不真實。

敲門聲起。

“小姐，該起床了，早餐已經備好了。”

“好的，李媽，我馬上下來。”

這幾年，隨著李媽年紀的增長，她的身體出現了很多問題。

尤其是在潮濕天，兩個膝蓋總會折磨得她難以入眠。她曾帶李媽去看過中醫，醫生說是年輕時落下的毛病，現在年紀大了，骨頭也脆弱了，問題也隨之而來。

慕梔暖曾勸李媽回老家休息，可老人家不依。

一個原因是，她是李媽看著長大的，李媽舍不得她。另一個原因是，即便回到家里也沒有能與她說話的人，與其一個人在家受盡無聊與孤獨的煎熬，倒不如留在蘇城。

見李媽如此堅持，慕梔暖這才作罷，由著她決定。

畢竟兩人一起生活慣了，如果沒有彼此在身邊，總覺得生活缺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