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到寫字桌的椅子上，陳冬陽拿出紙筆，看著這似曾相識的場景，生無可戀的嘆了口氣。
麻蛋，我就是想當一條咸魚，安靜地看會兒小說，為什么就這么難？
不就是是蹭了這小老弟一頓飯，事情怎么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咦，我怎么都記不清事情到底是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的了？
這個世界簡直有毒！
他左手捂住臉頰，一點也不想再看見湊到他左手邊瞎子的臉，右手拿著鉛筆，沙沙劃下痕跡。
“大樓里的李老太太突然墜樓身亡，回魂夜弄得大樓的保安隊長及眾人心驚膽顫，捉鬼大師Leon出手相助才告安然無恙；而少女阿群也因此心儀Leon。
其實Leon乃青山精神病院病人，但智力過人，真個是天才與白癡……。”
“老大，你這是在寫故事梗概吧？也太簡單了。”
“老大，這個捉鬼大師是男主角？阿群是女主？為啥這次的名字都這么奇怪？叫小麗不好么？”
“老大，一個精神病出現在鬼片里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老大……”
咔咔咔咔，喋喋不休，嘮嘮叨叨，沒完沒了。
咚！陳-忍無可忍-冬陽右手一把砸在桌子上，巨大的力道讓木桌上的手機都跳起來，他轉頭喝道：“你閉嘴！坐到一邊去！”
“啊，哦。”
江海誠被吼得一愣，眼中的興奮和期待頓時被北風凍住，他訕訕的笑著點頭轉身，“嘿嘿嘿，是我太吵了，是我太吵了。”
“我……”陳冬陽看著江海誠瘦弱微駝的背影，張了張嘴，胸口突然堵得慌，那是一股巨大的歉疚將他淹沒。
他想要道歉，可幾次話到嘴邊，又都被莫名其妙的被吞了回去，最終除了一個我字若有若無，其它的，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媽的！沖動果然是魔鬼！
陳冬陽放下手里的鉛筆，恨恨地掐過雙眼外眼眶，他皺著眉深吸口氣，又從鼻子里長長地呼出來。
他將已經寫了不少字的A4紙拉到一邊，右手握筆，重新開始寫起來。
“1，商住高樓里，一戶人家里
客廳里幾個人在打麻將，女主人在……，男主人在……，一個少女在……
緊閉的房間里，少女阿群在……
……”
沙沙沙，鉛筆劃過紙張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里清晰可聞，可環境越是安靜，陳冬陽就越覺得壓抑，那感覺就是在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在自己面前一點點停止呼吸——
壓抑的要命！
鉛筆越寫越快，到了最后幾乎就是在龍飛鳳舞。
不知過了多久，整個故事脈絡終于被寫了出來，陳冬陽甩了甩酸脹的右手，拿起桌子上的四張A4紙，站起身給坐得像個小學生的江海誠送了過去。
“老大，你寫好了？”江海誠大喊著立刻跳了起來，依舊是一副又興奮又期待的樣子，仿佛剛才的呵斥并不存在一般。
“嗯，好了，你看看吧。”陳冬陽遞給他劇本，示意他坐下，有些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所以他只好拍了拍江海誠的肩膀，“慢慢看，有不懂的地方一會兒可以交流交流，我去給你拿瓶可樂。”
“老大英明！”
“你小子……”陳冬陽笑了笑，有些苦澀：江海誠未必一點都不介意，但生活就是這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前身……
記憶告訴他，前身雖然不算紈绔，脾氣也不算壞，但多少有些傲慢，斥責江海誠這種事情時有發生，每次的結果都是被江海誠討好揭過，從記憶里看，這樣的事情已經成了慣例，這樣算的話，自己這次無心之失似乎并不嚴重，可是——
總覺得很堵得慌。
從廚房里拿回來兩罐可樂，陳冬陽遞給江海誠打開了一罐，自己拿著一罐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希望肥宅快樂水能帶給他快樂。
就這樣吧，他能做的也就這些了，其他的，真的有些抹不開面子。
屋里的空氣再次安靜，只剩下陳冬陽有一口沒一口的喝可樂的聲音，以及江海誠翻動紙張的聲音。
“老大，我看完了，”良久之后，江海誠抬起來頭，一臉的困惑，眼里充滿了強烈的求知欲。
“咳，”陳冬陽被看得心里一突，但他已經決定要讓這個剛剛被傷害的小老弟感受到社會的溫暖，只好強壓下不好的預感，勉強和聲和氣道，“你說說，我們可以交流一下。”
江-tooyoung-海誠并沒有感覺現在的陳冬陽與之前的有什么一樣，或許他的精神都集中在劇本里了，“老大，那個主角Leon，黑風衣、戴墨鏡、沉默寡言，又抱著一盆花，是不是在致敬《那個殺手不太冷》？”
“對，就是這么設計的，女主角也是致敬瑪蒂爾達。”
“年齡不太對吧？”
“只是致敬，又不是在抄襲，年齡自然有調整，要為整個故事服務。”陳冬陽貌似侃侃而談，實則胡謅道。
“哦，也是，”江海誠附和著點點頭，猶豫了一下，“老大，我看這一版的劇本，新電影的制作成本應該不大吧？”
“這個……”陳冬陽沉吟一聲，“我和梁鎮偉商量了一下，新電影的制片成本，大概在50萬，不會超過100萬。”實話實說了吧，反正早晚會知道。
“少到這種地步？”江海誠長大了嘴巴。
他雖然能模糊得猜到成本不大，但根本想不到居然會小到這種地步，連上一部的十分之一都沒有，還請了梁……不對！
“那梁老師和林思悅的片酬？”他連忙問道。
他有些疑惑，完全搞不懂這是怎么回事，按照正常的行情，不要說50萬，就是拿100萬砸下去，也請不來梁鎮偉，更不用說還有一個同樣值錢的林思悅。
難道老大其實是在騙我？
“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那樣，但事情有些復雜，你還是別問了，總之他們兩個的片酬另算，不在制片成本里。合同已經簽了，你打個電話就知道。”
事情有多復雜，才會請400萬的制片和300萬的女主角，來加盟一部不到100萬的電影啊，江海誠的心態簡直爆炸，可陳冬陽明確說了不要問，他只好把沖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
在電影學院的時候，他就模糊知道陳冬陽肯定是個有錢的二代，不然也不會主動去抱大腿，只是沒想到能有錢到這種地步。
簡直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江海誠自嘲一聲，決定從善如流，換個問題。
畢竟這么高端的層次，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可以接觸的極限，強求反而不美。
“回魂夜這個名字，還有這個故事，應該是個恐怖片吧，為什么又加入了很多搞笑的設計？而且這個故事也不夠詭異，看起來并不太恐怖。”
因為很多關鍵對白的缺失，江海誠完全感受不出這個千瘡百孔的《回魂夜》故事的魅力，甚至如果作者不是陳冬陽的話，估計他早就大罵一聲垃圾了。
“這不是單純的恐怖片，應該叫搞笑恐怖片，黑色幽默的那種，核心是搞笑，而不是恐怖，你懂？”
“不懂，”江海誠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完全想象不出來啊，老大。”
“那就先記住。”
“哦，那鏡頭的色彩呢？還按不按照恐怖片那么來？”
“呃，”陳冬陽一時噎住，他雖然有前身的記憶，可很多東西不是有了記憶就能馬上應用的。
“到時候再說。”這已經超出了他可胡謅的范圍，只好含糊一句。
怎么感覺老大怪怪的，以前跟我討論鏡頭的時候恨不得立刻拍出來，江海誠腹誹一句，又不敢多說，只好又跳過這個問題。
“那色度和白平衡呢，還有硬光是不是要多用一些……”
“……”麻蛋，你能問點我能聽明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