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木并未預料到的過程。

原來方副行長之前確實跟趙小蘭打了招呼，不過這位老方當時沒有說清楚，只說了有一位江先生要來辦貸款，是趙秘書打了招呼的，無論如何不能怠慢。

趙小蘭自然滿口應允。

在江木來到后，趙小蘭確實想到了這茬，不過姓江的人多了去了，在先入為主的前提下，趙小蘭看了一眼后，根本就不認為眼前的江木是副行長電話中的江先生。

在趙小蘭心里，既然這位江先生有趙秘書那等關系，怎么可能還需要昨天那么卑微地站在她面前？

而且還是被自己親侄子貶到一無是處的社會垃圾，據說家里還欠著幾十萬的債，實打實的鄉下低等人。

這種人怎么可能請得動一把手的秘書親自向副行長打招呼？

于是……江木被攆了。

于是在大概弄明白經過后，老方回過頭對江木歉意笑著。

“小江啊，都怪我，怪我沒把話說全。”

有些事，不需要全講出來，開個頭就知道心里想得是什么。

“沒事沒事?！苯疚⑿Φ溃骸罢`會，都是誤會，只是誤會，誤會從來都是用來消除的。日后就讓我們一起在刁書紀的帶領下，攜手為臨海的經濟建設做出我們的貢獻吧?！?

“對對對，說得真好，也確實是，有刁書紀這樣一心為民的好書紀，臨海經濟何愁發展不起來？我相信在刁書紀的帶領下，我們一定會有更燦爛的明天……”

……

看著面前一老一少在說著沒營養的套話官話，趙小蘭的嘴角一陣陣抖動。

怎么會有這么怪、這么莫名其妙的年輕人？

你說你，有這等關系不早點用出來，是存心讓我難堪么？

而且這哪是一個高中才畢業、才十九歲的毛頭小子，看其與副行長的談笑風生，完全是一個不知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多少年、且是深諳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精髓的成熟到不能再成熟的靈魂啊。

看著那張還很青澀的臉，趙小蘭陡然發覺今天空調的溫度打的太低……

真是侄子的同學？

她的侄子……她的侄子趙有寶此時正癱坐在沙發上，像個白癡似地傻傻看著他的同學。

雖然不堪入目，但……這才是真正未經人事的年輕人好不好？

你是妖怪變的吧？

……

終于，無聊的套話看起來要結束了，趙小蘭便努力露出職業性的微笑。

趙秘書的面子，怎么著也得給。

“小江啊，十萬真得夠嗎？方伯伯覺得你的事業剛起步，資金怎么著也得多準備點。這樣吧，你看我給你批二十萬咋樣？另外再給你一百萬的授信額度，只要有需要，隨時可以來找小蘭經理，利息也會在政策允許的范圍內給你最優惠?！?

“這……方伯伯可真……江木先謝謝方伯伯了，今日聽方伯伯一席話，令江木感慨頗多。要不這樣吧，這會時間都緊張，留個聯系方式？江木還想著日后向方伯伯您好好請教學習呢。”

……

趙小壯才露出的職業性微笑瞬間變成苦笑。

小江、伯伯……

你倆這么熟？

十萬瞬間變成二十萬，還有一百萬的授信額度……

五味雜陳，嗒著嘴的趙小蘭不知該說啥好。

……

“行長，這個營業執照……”

“誒，小蘭啊，咱們授信的是小江的人，是他這個人，懂了嗎？”

……

江木走了，在副行長的親自陪伴下，信用社一路綠燈，從批復到辦卡再到約定打錢的時間，效率直接破了信用社的紀錄。

在江木出了信用社大門時，趙小蘭一把扯住方副行長的胳膊，拉到一處拐角無人處。

“……這樣是不行的，雖然有刁書紀打招呼，但這個方木的資質太差。我侄子是他同學，說他家甚至還欠著幾十萬的外債，到時候拿不出錢還，可就是壞賬了?！?

在老方的嚴厲目光中，趙小蘭頓了頓，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給他十萬應付過去就行了，哪怕壞賬也不打緊。為何要主動多給一倍還加一百萬授信？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么？根本沒有必要的啊。”

老方不以為然地一聲嗤笑，手指在趙小蘭光潔的額頭上一點。

“你是不是以為我在為了書紀賣人情？又是不是以為我在拍書紀馬屁？笑話！”

……

“你啊你，你的眼里看到的只有過去和現在，但坐到我這種位置的，可不能像你一樣，我得看未來。既然你不明白，那就好好給你上一課。”

……

“我且問你，你覺得刁成親自打招呼的人，將來會連區區二十萬都還不出來？你這到底是看不起江木還是看不起刁成？”

……

“刁成什么背景你就算不知道也該多少有耳聞吧？他在臨海擺開的架勢你看得到看不到？這是在扶持江木你懂不懂！連這等人物都如此看重的江木，你卻惦記著人家家里欠債？??？你要不要再搞笑一點？”

……

“你再想想，這是江木選擇我們信用社的，要是他選擇了別的銀行，同行們會怎么做？說不定比我更狠！所以，現在是我們示好的絕佳機會，否則將來等人家起來了，怕是咱們去求著人家貸款都不要，送上門的財神爺差點被你攆走，簡直要氣死我。”

……

……

江木自然不知道在自己離開后，老方在趙小蘭面前對他的分析，他只是瞇著想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

已經十二點多了，老方挽留幾次一起吃頓飯再走，都被他以時間緊給婉拒掉。

無它，不喜歡這種扯虎皮做大旗的感覺，因為他更喜歡靠自己的本事去獲得別人的尊重，而不是以這種方式。

但并不影響他在日后有需要時，繼續做扯虎皮做大旗、與人“談笑風生”之事。這些可全是在社會上混的必備技能，上輩子天南海北跑生意早就練出來了。

在他看來，今天發生的事很有意思。

二十萬加一百萬，連先前的自己都沒敢想……

趙秘書在電話中說刁成思考了幾分鐘后決定給他打招呼開后門……

這是刁成想要試試培養他？

好吧，反正都一樣，還是得自己努力再努力。

只是……權力的滋味確實美妙！

“不能迷失，這玩意兒是毒P，會上癮的，要謹守初心……”

他握緊拳頭對自己說著，然后回頭看了一眼信用社大樓。

二十萬會在下午打到卡里，現在自然得回去。

回去逗許姑娘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