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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等了好多年

  • 人間之人
  • 小曲兒戲紅塵
  • 4620字
  • 2019-12-30 10:56:47

白亭歌進門的瞬間,臉色不由一變,背后長劍自行出鞘三寸,錚錚而鳴,如臨大敵。她的身上亦不可抑制的揚起一抹清冷如冬的劍勢,寒徹脊髓。

霎時間,屋內有鵝毛大雪紛紛灑落,如一場寒冬驟然而至,令人目眩神馳。

劉平在一旁不由看呆了眼,在這房內四散飄舞的哪里是什么細碎雪花,分明是一縷縷形似細雪的霜白劍氣!

而在白亭歌的五感六識中,這一間洪掌柜叫她前來的小小包間里,至少蟄伏有六道以上的強橫無比的氣息,猶如群龍潛淵猛虎臥穴,每一道比起她都是只強不弱,這般她又如何能不驚!

但在此之前,卻還有一點需要說道。這醉仙樓一向是由洪掌柜辛苦操持的。大掌柜白亭歌醉心劍道,常年在外修行不在酒樓中,酒樓客人宴席之事也從不過問。就算是今日那幽日殿的柳涯到來白亭歌也只是稍有耳聞,而劉柒隱瞞身份私下來訂宴席之事白亭歌更是一概不知。

也就是說白亭歌收到女侍含雪的傳訊趕來,得知的消息也只是有一位大人物和柳涯起了沖突,而那位大人物的身份以及宴請的客人,白亭歌是全然不知曉的。

所以才會有大掌柜一進門,便如此氣勢勃發的情景出現。

當白亭歌劍勢揚起的剎那,王釣鰲眼中精芒一閃,身子依舊端坐不動,但卻伸出一只手輕輕握緊,一股浩蕩氣機驀然奔涌,如千山壓頂,瞬間鎮壓了周身方圓四十丈的空間。

而王釣鰲他們所身處的天字號三號間,大小正好便是四十丈寬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那在屋中肆意飛舞的如雪劍氣也在這股巨力的鎮壓之下瞬間靜止,懸凝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一時間,萬籟俱寂。

白亭歌一聲悶哼,視線模糊,身形踉蹌,如遭重擊。

她沒想到,這屋里居然會有這樣的高手,僅僅只是氣機外泄就能破開她的護體劍氣,對她造成傷害。

但萬幸,那位高手僅僅只是用氣機鎮封了這一片場域,似乎并沒有繼續追擊的意思。

但白亭歌卻并沒有掉意輕心。在王釣鰲外泄氣息趨于穩定之后,白亭歌一身氣機瞬息滾沸,背后那一柄名為細雪的長劍悍然出鞘,化作一縷銀芒于漫空雪中擊出,耀眼奪目,直直刺向王釣鰲!

她此舉竟是想后發而動,一擊破敵!

難道她不知道身前的敵手實力遠勝于她嗎?竟還敢如此進擊!

王釣鰲目光一凝,眼中有好戰之色涌起。他從未料到,眼前的女子竟有如此一往無前的決心,在明知身前敵人不可敵的前提下還這般出手,不愧是李意氣唯一的真傳弟子。

他王釣鰲本就是嗜戰之人,既然對手有這般決心,他又豈能輕視對方。以他的性子,當傾盡全力一戰,以表尊重!

王釣鰲瞇起眼,稍稍提起伸出拳頭,丹田處那浩如汪洋的雄渾內氣呼嘯而起,在體內肆意奔流。他只待那縷銀芒臨身,便可以在剎那間發動雷霆一擊。

王釣鰲以力見長,深不可測,朝隅帝國近千年來無人可出其右。

此“力”指的并不是尋常力氣,而是內力。

隨著白亭歌的一劍越來越近,包廂中的空氣開始極速扭曲,憑空多出無數道細小的漩渦攪動漫空細雪。

這是白亭歌與王釣鰲兩人外泄氣機相碰撞摩擦而引起的驚人異象。

大雪飄滿天,平地起龍卷。

劍氣滿目。

李宗冉笑呵呵的錯開籠于衣袖中的雙手,雙臂大袖無聲鼓動,一股沛然氣機傾瀉而出,悄無聲息的護住了劉平和一旁的翠白環三女。

李意氣則面露欣喜之色的望向白亭歌。她這一劍,劍氣凜然,出劍決絕。似細雪之柔弱,卻寒徹骨,意至絕。

白亭歌劍心已成,五階入圣之境可期也。

就在白亭歌要與王釣鰲交擊的瞬間,王釣鰲身邊的涂脂卻以有心算無心,搶先出手,身軀前掠,長裙翻舞。

一道絢爛的劍花被涂脂抖手刺出,半空中兩個人兩柄劍,如針尖對麥芒,交鋒激烈。

王釣鰲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松開拳頭,神情無奈。他著實是沒有想到涂脂竟會和他搶著出手。

當半空中那二女斗至幾分生死之地時,李意氣又是在桌上輕輕一叩指,不見聲響如何,卻有一團劍氣自二人足下平地而起,如滾雷般生生將二人的戰場割裂開來,逼得二人不得不連連后退出劍阻擋,再也顧不上與對方交手。

李宗冉大袖一揮,包間內的沉凝的氣氛與那漫空細雪頓時被一掃而空,清明一片。

涂脂收起佩劍飄然入座,面色恬淡。但身上的衣衫卻顯得有些凌亂,宮裝腰際的布料被白亭歌一道劍氣撕裂,露出些許白皙的肌膚,很是狼狽。

王釣鰲看了看身邊的涂脂,臉色有些為難。幾番猶豫之后還是把自己的蓑衣脫了下來,披在涂脂身上。

萬掌柜看著這一幕,嘴角不由抽了抽,涂脂一身凌亂的大紅宮裝再披上王釣鰲的蓑衣,這看上去著實是有些滑稽。

但他卻是不敢出聲。涂脂也沒有怎么嫌棄,反而是轉過頭沖著王釣鰲甜甜一笑,展露出罕有的動人風情,口中輕聲道:“謝謝。”

王釣鰲老臉微微一紅,故意轉過頭去不敢看向涂脂,隨意地答道:“應該的。”

但不管怎么看,王釣鰲現在的舉動,都有一股怎么也掩飾不掉的慌亂意味。

所幸在場眾人的注意力沒有在王釣鰲涂脂二人這里停留太久,就被白亭歌給吸引了過去。

只聽白亭歌驚喜道:“師父!”

李意氣微微笑著頷首。

白亭歌收起細雪劍,整了整身上破爛的衣裙,想讓自己看上去更整齊一點,但卻怎么也收拾不清楚,不由面露尷尬之色。

李意氣揮了揮手,道:“亭歌,你先去換一身衣衫,我們等你。”

白亭歌神色一松,剛想轉身出去,但卻突然想起自己常年不在醉仙樓,酒樓里壓根連自己休息的地方都沒布置,更別提放有自己的衣服。

一時間,白亭歌僵在當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洪掌柜見狀,不由起身趕到白亭歌身邊,拉著她往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埋怨道:“你也真的是,早讓你在咋們酒樓整理一間休息的房間以備不時之需,可你就是不聽。現在知道尷尬了吧。你先去我那里,我那里有干凈的衣衫你先換上,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一邊被洪掌柜拖著往前走,一邊聽著洪掌柜的碎碎念,白亭歌抿起了嘴,眼神柔柔的,有些感動。

也許,那時候我們都任性了吧。

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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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洪掌柜和白亭歌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包廂里又慢慢安靜下來。

李宗冉笑呵呵的望向王釣鰲,輕聲道:“老王,打夠了么?”

王釣鰲撓了撓頭,想了想道:“還沒。”

李意氣瞪起眼睛咬牙切齒道:“你要是還沒打夠,等吃完飯我和李宗冉一起到城外,兩個人陪你打,打到你盡興為止,好不好!”

聽出李意氣話語中的怒意,王釣鰲不由打了個哆嗦,頓時慫了,連連陪笑道:“夠了夠了,我早就打過癮了,哪里敢勞煩二老做陪練,當不起,當不起!”

李意氣一聲冷哼,幽幽地道:“接下來你要是再敢動出手的念頭,你就準備在床上好好躺上半年吧。”

王釣鰲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唯唯諾諾,很是滑稽。

其實,如若真的對上李意氣李宗冉二人,縱使強如王釣鰲,也絕對無法說有一戰之力,也許那時就連全身而退都會成一種奢望。

在當世,或許只有武道通神的存在才有十成的把握擋下這昔日的帝都二李的聯手進擊吧。

見此情景,一旁的涂脂漲紅了臉,一忍再忍,到底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又幾時曾見過王釣鰲這樣吃癟。

小角落里,剛剛目睹了一場罕有的宗師之戰的翠白環三人也都收攏了心神,見到王釣鰲這般模樣,掩嘴偷笑,樂個不停。

現在的王釣鰲又哪里有之前的威風?

王釣鰲面色黑如鍋底,一時間竟然感受到了之前劉柒被劉平甩屁股看卻又無可奈何的無奈之情。

不得已,他將目光投向劉柒,想要尋得一絲寬慰。

哪知劉柒和劉平這父子倆竟也是滿臉玩味眼帶笑意的看著他。

王釣鰲又將目光投向萬掌柜,卻見他繃緊了臉色,端坐著一動不動,似乎也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王釣鰲一聲長嘆,垂下頭去,滿臉悲傷。

涂脂到最后實在看不下去王釣鰲被眾人這般戲弄,雙手合十掃視向座中各位,認真地道:“好了。我保證老王絕對不會再出手了,各位放過他,好嗎?”

李宗冉這一位不管何時仿佛都是一副笑呵呵表情的和藹老人點頭道:“好。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晚放過老王。大伙兒說好不好?”

“好!”

場中頓時傳開一陣大笑聲,響徹屋內,好不歡樂。

王釣鰲在眾人的大笑聲中,不知為何感到了一絲委屈,和一股久違的暖意。

這種感受的出現還是自他功法大成之后破天荒的頭一回。

涂脂溫柔地伸手,攬過王釣鰲寬厚的肩膀,臉色有些發紅,但眼神卻分外堅定。

王釣鰲抬起頭,第一個入眼的便是涂脂那明亮的眸子。

他不由晃了神,一時間不知該做些什么,就這么僵在了那里。一如之前的白亭歌。

涂脂伸出手,輕柔的捋了捋王釣鰲那并不算長的頭發,仿佛練習過無數遍一樣,動作熟練。

王釣鰲有些慌亂的側過眼睛,不敢與涂脂對視。

說實話,他的心從未像此刻這樣慌亂。這一點都不像他。

萬掌柜在一旁笑容夸張,拼命起哄道:“喂!喂!老王,都多少歲的人了,怎么還像個小姑娘一樣扭扭捏捏的。人家都這么主動了,你還這么晾著人家,合適么!”

王釣鰲轉頭,惡狠狠地瞪向萬掌柜,但萬掌柜卻全然不懼,滿臉笑意的看著王釣鰲,眼中涌動著一種名為鼓勵的神采。

兩人對著眼互瞪了三四秒,最后竟是王釣鰲敗下陣來,心虛的低下了頭,下意識就想起身離席。

涂脂用力按住了王釣鰲肩頭,帶著哭音低喊道:“別走!”

李宗冉輕聲道:“老王,也許這次錯過了,就真的是一輩子了。”

王釣鰲的身子頓時頓住了。他的臉孔低垂,看不清神情。

涂脂紅著眼眶瞪著他,臉上滿是倔強。她用一種顫抖的音線緩緩地道:“今天你必須要給我一個答案,我不想再等了。你要是再敢逃跑,我就真的一輩子都不見你了。”

一輩子不愿見我么?

王釣鰲咬緊牙,腦中熱血一涌,忽然一個轉身大力抱住了涂脂,就這么狠狠地將她擁入懷中。

涂脂睜大了眼睛,把臉擱在王釣鰲的肩頭,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不經意間抬起眼眸,她望向眾人,卻見到座中的各位面上神情各異。萬掌柜、劉平皆是帶著祝福的神色望著她,李宗冉表情欣慰,李意氣目露緬懷追思之色,而劉柒的臉上卻寫滿了說不盡的落寞。

涂脂抿起了唇,心頭暖暖的,有熱流涌動。

角落里,翠白環三女看著他們二人,眼中滿是羨慕之色,驚呼連連。

涂脂把自己的面龐深深埋入王釣鰲的肩膀,同樣也伸出手,輕輕抱住了王釣鰲,一如一百六十年前二人在南疆千里奔襲時互相依偎著那樣。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水到渠成。

劉柒看著緊緊擁在一起的兩人,突然無聲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角都泛起了淚花。

劉柒在心底翻來覆去顛倒上百遍,不知疲倦的念著一個字。

花。

生如夏花之絢爛。

那個比男兒還要瀟灑風流的女子呵。

劉柒眼神迷蒙,在他的眼中,眼前的景物在飛速褪色,天地翻轉,他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的帝國南疆。

那一年,南疆戰亂四起,烽火如銜。

那一年,圣上仍處壯年身體無恙,和太子一起,帶著如云高手與三十萬軍容鼎盛之至的大軍,御駕親征趕赴南疆平亂。

那一年,王釣鰲和涂脂千里奔襲,兩人攜手大破追云城三萬叛軍,立下汗馬功勞。

那一年,李意氣仗劍沉水道,一氣之長萬里之遠,意氣風發,一式大風頌一劍開山,無人可見無人能敵。

那一年,劉柒也還不是安成王,他在天光城獨自一人擋下了那個如夏花般的奇女子,一眼之后便是一生。

那一年呵……

劉平偏過頭,看著劉柒有些扭曲的癲狂表情,眼中亦有悲意。

他伸手攬過劉柒的肩膀,父子二人并肩而坐。只聽劉平低聲道:“爹,都會好的。”

劉柒轉過頭,看著劉平的臉,似苦非哭,似笑非笑,眼中悲傷逆流成河。

萬掌柜沉默著,從桌子底下拎起一壇酒,一巴掌拍開封泥,直接將壇子扔向劉柒。

劉柒抬手穩穩接住酒壇,推開肩上劉平的手,仰頭就是一陣痛飲。

酒液傾瀉,滾滾落入劉柒口中。

看著這一個桌上,兩幕全然不同的場景,李宗冉李意氣二人心中都有些復雜。

另一側,縮在王釣鰲懷里的涂脂突然揚起臉,認真地看著王釣鰲,一字一句地說道:“釣鰲,我等了好多年了。”

王釣鰲歉意的笑了笑,俯下頭在涂脂耳邊輕聲道:“抱歉,讓你等了這么多年。”

涂脂瞪起眼睛道:“那你說,你要怎么辦,怎么補償我?”

王釣鰲一聲輕笑,語氣悠悠道:“那我就只好再背一根釣竿,今后和你一起垂釣。”

他人獨立鰲頭,我自在鰲頭之上,以一桿釣之。

故名“釣鰲”。

王釣鰲涂脂二人相視一笑,一切已盡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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