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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交鋒

長長的廊道上,劉柒等人帶著翠白環緩步而行。

劉柒面沉似水,衣袖飄展,走在最前頭。其后幾人面色各異,皆在沉思。翠白環則惴惴不安的走在最后面,心中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倒是劉平全無憂慮,一邊慢慢的走著,一邊細細欣賞著醉仙樓這一條耗費無數心力方才修好的四樓廊道。

只見這一條廊道裝飾華美,氣勢頗為不凡。廊道兩側的墻壁上有各樣形形色色的木刻浮雕,連成一體,刻的皆是天上風景。在云霧繚繞間宮闕林立,各種不同服飾不同樣貌的神仙人物在其中來來往往,熱鬧非凡。

墻上同時掛有一盞盞黃銅燈座,上置一種名為黃煙石的奇異礦石用來照明,令整個廊道中都涌動著柔和的淡淡黃光,有如煙云翻涌。

黃煙石產自帝國北疆,是一種珍稀的異種礦石,礦石本身含有一種奇特的物質,可以發出柔和的光照,遠觀而去有如一團黃煙翻涌,故此得名。

這廊道地上還鋪著一條長長的紅毯,踩在上面柔軟舒適,不覺絲毫寒意。

走在這里,仿若身處天上仙闕。

不多時,劉柒等人來到一處古色古香的房門前站定。劉平凝目望去,卻見這一扇門扉竟與房門兩側的浮刻完美融為一體,完全沒有絲毫的唐突之感。遠遠望去,浮雕上的仙人們都乘云御風,似乎是準備進入這一間廂房赴宴。

門內傳來陣陣推杯換盞的歡笑聲,好不熱鬧。門口還有兩位容貌精致的年輕女子站定,一人手中捧著一個精巧的銀色鈴鐺,一人抱劍而立,身上穿著的都是和翠白環如出一轍的淺白長裙。

毫無疑問,這兩位也是醉仙樓的一等女侍。

那兩位女子見到劉柒沉著臉走來,心頭皆是一震,趕忙欠身道:“王爺!”

劉柒點點頭,抬頭看了一眼門上一號間的牌匾,然后便直接推門大步走了進去。身后劉平亦晃悠悠的跟著走了進來。王釣鰲涂脂萬掌柜三人亦隨之而入。

李宗冉李意氣二老則是突然起了頑童心性,躲在門口偷偷看著門內的場景,樂此不疲。

門口那兩位女子又見到翠白環跟在劉柒一行七人之后慢慢走來,一臉苦笑的表情,心頭又是一跳:“翠姐……”

翠白環擺擺手,止住二女的話頭,來到兩人身邊輕聲道:“你們別在這里站著了,快去通知大掌柜趕回醉仙樓,王爺要和那一位客人沖突起來了?!?

那兩位女子聞言忙不迭的點頭。

而后二女相視一眼,交換了意見。抱劍女子動作輕盈遠掠而去,而捧著銀鈴的女子則是跟在了翠白環身后。

翠白環看了那捧鈴女子一眼,便也默許了她跟在身后。兩人一同走入天字號一號間。

門外頓時空空如也,只有倆老頭還一臉興致勃勃地在門口不停的向房內張望。

當劉柒等人走進屋中時,屋內的歡笑聲戛然而止。

劉柒目光冷淡的掃視一眼屋內景色,只見屋中有四人三男一女成四角的位置盤腿而坐,身前擺著一個案幾。案幾上碟碟小菜雜亂擺放,菜肴精致形色誘人。以萬掌柜行家的眼光來看,這分明是醉仙樓用來壓底的食宴仙人席,食宴品質比劉柒所定的洪藥宴高了至少一個檔次不止。近百年來有幸吃過仙人席的也僅有寥寥數人而已,而且無一不是名動天下的大人物。案幾上亦還有美酒醇香醉人,內行人一嗅之下便知其品質。

醉仙樓的名酒仙人醉!

除此之外,這四人所用餐具碗筷,具是按照王侯的標準,銀筷玉盤,帝室御制的青花白瓷碗。三位男子身邊都有四位貌美如花的女子陪侍。這又是何其奢靡!

這天字號一號間中入座的四人一見到劉柒等人進來,除了中央主座上的男子依舊神態自若之外,其它三人具是變了臉色。那名女子臉上露出了緊張的神情,而另外兩名男子則是如臨大敵。

劉柒目光冷淡的掃視了一周,最后將自己的目光定在了中央主座的男子身上,沉聲說道:“柳涯,你什么意思?!”

那名為柳涯的年輕男子鎮定自若,兀自起身先向劉柒躬身行了一禮:“原來是安成王大人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然后柳涯撩開身后長衫衣擺,再度落座,面對劉柒近乎詰問的話語,平靜地道:“安成王大人,正如我傳給翠白環的意思一樣,今日我要代替我家家主大人招待南疆的兩位將軍,以及他們隨行的軍士,需要一整座醉仙樓的場地,所有外人今晚不得在醉仙樓用餐。而且這是殿主大人的意思,不是我的決定,所以除非圣上親至,不然沒有人可以改變這一個決定。安成王大人,您應該清楚,幽日殿之主話語的分量,要比您這一位安成王來得更大?!?

“而之前李忠國那個夯貨,好言好語相勸不聽一定要和我硬著來,所以他現在已經被人抬回去了。安成王大人,今晚給您騰出一間天字號的房間,下官已經盡力了,您應該不會和李忠國那廝一樣不講道理吧?!?

劉柒目光一肅,深深凝視著柳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柳涯,你不要逼圣上下定決心,肅清幽日殿!”

此語一出,在場的半數人皆是神色劇變。

因為劉柒這一句話透露出的信息量大到驚人!

真正的知情人都清楚,朝隅帝國幽日殿是何等恐怖的龐大組織。存在歷史之長幾乎與國同齡,其存在獨立于帝國所有體系之外,自成一系,甚至就連帝室一脈都無法對其進行過多的干涉。而幽日殿之主的地位之高,還要高過帝國文官之首的宰相半階,僅在一國圣上之下,能對其產生牽制的勢力人物更是寥寥無幾。

由此可見,幽日殿的地位在帝國體系中到底有多么特殊,可以真正稱得上是一件國之利刃,敵無不斬!

但越是如此,幽日殿的存在也越是危險。它就像一把雙刃劍,在斬敵的同時也過可能會反過來,傷己。

而劉柒身為安成王,帝室一脈的同姓王,他的意志在某些時候可以代表圣上的意志。如此一來,劉柒此話一出,其中深意就耐人玩味了。

面對這已是威脅的話語,柳涯依舊波瀾不驚,不慌不忙的端起酒杯小小飲了一口美酒,一聲贊嘆,才慢悠悠地道:“圣上的意思除了圣上本尊之外,又有誰能說得準呢。安成王大人您就不要扯虎皮了,回去好好享用洪掌柜的洪藥宴吧。依我看貴公子的身體狀況也不容樂觀吶,正好趁此機會借藥宴好好調養一下。下官還有一些事情要和兩位將軍商量,就不送安成王大人了?!?

劉柒冷笑道:“南帥那廝狼子野心,你和他手下的大將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我是不是可以這么認為,你們幽日殿伙同南帥,包藏禍心!”

柳涯抬起眼眸,冷冷地對上劉柒,淡聲道:“安成王大人就不要亂說了,不然給人聽到不好。下官可擔不起這個罪名。送客!”

劉柒寒聲道:“誰敢動!”

本來在柳涯的命令下,他身邊的幾名女侍正哆哆嗦嗦的想要起身,結果聽到劉柒一聲呵斥,頓時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地坐在柳涯身邊眼觀鼻鼻觀心,兩耳不聞窗外事。

其實不止是那些女侍,在場所有地位低的人都有一種顫抖的感覺,就連那兩位與柳涯一同落座醉仙樓天字號一號間的南疆大將都不例外。因為他們雖然不懂劉柒和柳涯兩人在說什么,但他們都清楚,他們現在正處在一場風暴的中央,稍有不慎就會被絞得粉身碎骨。身處場中,他們都如履薄冰。

柳涯揚了楊眉頭,道:“安成王大人,還有何指教?”

劉柒淡淡地道:“柳涯,我也不想和你扯些別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F在我只有一個要求,給你一炷香的時間,立刻帶著你所有的客人從我面前消失。不然,我動手請你消失!”

柳涯聽了,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劉平又又把目光注視到劉柒臉上,啞然失笑道:“怎么,安成王大人,我讓您在您公子面前丟臉了,是么?還真是抱歉啊。我這就讓人換上一桌好菜給您送去,安成王大人,息怒,息怒!”

劉柒瞇起了眼睛,道:“柳涯,你找死?”

柳涯似笑非笑道:“怎么,安成王大人還要和下官動手不成?那下官還真要失敬了。”

一團殺氣毫無征兆的在這包廂內驟然騰起,令人不寒而栗。

此時萬掌柜突然上前,徑自走到劉柒左肩身后一步的位置,看似無意的擋住了那兩位嚴肅盤坐的南疆大將投向劉柒的視線。

同時萬掌柜也將自己的目光投向那位一直在場中正襟危坐的布衣女子身上,把自己的聲音聚音成線到那女子耳邊震蕩道:“姓洪的,你要是再不把你那些丫頭帶出去,你這醉仙樓也可以不用開了!”

那位與柳涯和兩位南疆大將平起平坐的醉仙樓二掌柜聞聲,深深的看了萬掌柜一眼,輕輕點點頭,突然起身道:“姑娘們,我們先出去,客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白環,黃鸝,你倆也跟我一起出來?!闭f著,她率先向門外走去。

“是?!甭牭秸乒竦恼泻?,場中所有醉仙樓的女侍如獲大赦,清脆的回應了一聲,紛紛起身,向身邊的客人欠身告罪后,便緊跟在洪掌柜身后一同向門外走去,裙擺飄舞如雪,煞是好看。

翠白環和那名為黃鸝的捧鈴女子也緊跟著洪掌柜離開了包廂。

路途中,翠白環湊到洪掌柜身邊低聲道:“二掌柜,我叫含雪去叫大掌柜趕回來了。”

洪掌柜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但并沒有多說話。

門外,等所有女侍都出來之后,洪掌柜朝她們吩咐道:“你們去通知酒樓里的客人離開,就說柳涯大人要帶他們另覓好去處,千萬不要和他們起沖突。白環,黃鸝,你們留下?!?

“是,掌柜的。”女侍們輕輕應了一聲,便各自散開去做事。只有翠白環和黃鸝留下來,站在洪掌柜身邊。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洪掌柜才轉身向李意氣李宗冉二老行禮道:“前輩!”

翠白環和黃鸝亦紅著臉向二老道了一聲萬福。

這三人都是知曉二老身份的。

倆老頭笑呵呵地點點頭,算是回禮。李意氣還為老不尊的朝著洪掌柜調笑道:“洪丫頭,怎么現在都成了醉仙樓的二掌柜了,了不起啊。當年說好的要請我吃一頓的,什么時候兌現?”

洪掌柜攏了攏鬢角垂落的發絲,笑道:“意氣爺,今兒您不是很快就要吃上了嗎?”

李意氣瞪起眼睛道:“不行!今天這一頓算是劉柒那小子請的,不算你的!”

洪掌柜抿唇笑道:“好,好,改天一定請您吃一頓,您放心?!?

李意氣樂呵道:“這還差不多。記得到時候請客你可一定要把你們大掌柜的拉上,不然我可不承認這一餐?!?

洪掌柜一臉無奈地連連點頭稱好。

突然,李意氣問道:“對了,洪丫頭,你什么時候才能找到夫家,總不能一直拖著吧?你也算是我一手帶起來的,沒親眼看到你找到可以托付的人,我不放心!”

洪掌柜頓時紅了臉,面上紅暈嬌艷動人,含糊答道:“意氣爺,快了,快了。您別急,就快有了?!?

李意氣頓時氣結道:“死丫頭,你在三十年前也是這么說的,到了今天還這么講,你糊弄我是吧!”

面對李意氣的追問,洪掌柜依舊支支吾吾的不肯說清楚。

一旁的李宗冉突然笑道:“有什么好問的,還不就是洪丫頭和白丫頭的賭局還沒分出勝負么?!?

聽到李宗冉吱聲,洪掌柜頓時急了眼,上去就想捂住李宗冉的嘴,急道:“宗冉爺,您不是說好不亂說的嗎!”

李宗冉笑瞇瞇地左躲右閃,不再出聲。

李意氣狐疑的看了紅著臉的洪掌柜一眼,又看向李宗冉,突然暴起沖過去一把掐住李宗冉的脖子怒道:“你個老王八蛋,居然還有好玩的事情瞞著不肯告訴我,有你這么做兄弟的?!”

李宗冉也怒了:“你個老不休快放開老子,還掐著!這到底還不是要怪你自己口風不嚴,喝了酒就大嘴巴,誰敢告訴你太多事!”

“放屁!”

門外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過了好一會兒,等二老安靜下來,洪掌柜輕聲問道:“意氣爺,宗冉爺,里面……”

李宗冉笑著打斷了洪掌柜的話語,一指房內道:“你看,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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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殺機四溢,如刀切膚。

柳涯緩緩起身,眼中瞳仁似一輪幽日燃燒,攝人心魄。

劉柒見此,輕蔑一笑,道:“你們幽日殿的參幽訣,你還沒修煉到家啊?!?

柳涯冷笑道:“狂妄!”

劉柒搖頭道:“不見棺材不落淚。你現在運行的功法,在我眼中至少還有三個足以致命的漏洞。擊敗你,我只需要一招。而殺你,連一招都不要!”

柳涯眼中眼神閃爍,淡淡地道:“說那么多大話干什么,來戰過一場不就知道了?!?

劉柒啞然失笑道:“對付你,還要用‘戰’這個字?貽笑大方!”

話音剛落,柳涯暴起憤而出擊!

只見一道幽光閃爍,整個房間都驟然暗了下來。在黑暗中,一輪幽幽燃燒的漆黑大日冉冉升起,萬道黑色火蛇吞吐,卻無絲毫灼熱感,反而令人如墜冰窟。

柳涯就從那一輪大日中緩緩走出,仿若一尊掌控太陽的古老神祇,叱咤神威。

萬千流火在其手中匯聚,纏繞手臂,而后便見柳涯毫無任何征兆的出現在劉柒身前,朝著劉柒一拳砸下!

就在柳涯出手的剎那,王釣鰲涂脂二人各自上前一步,成犄角之勢將劉平護在身后。

而劉柒位于柳涯攻勢的風口浪尖,一身衣衫無風卻兀自鼓蕩不休,獵獵作響。一股沛然氣機從他身上倏忽而起,氣沖斗牛!

一聲悶響急促的滾開,柳涯和劉柒的身影飛速交錯而過。

就在柳涯與劉柒交擊的瞬間,包廂內又有數道人影翻飛而起,激烈交手,氣勁綿長卷千重,如平地起驚雷!

劉平在站在包廂的門口處,閉上眼睛放開感知用心去體悟這一場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的交鋒。

柳涯的身影原來的座位上落定,面色如故。而在不遠處,那兩位南疆的將軍面色各異盤坐于地,一人面色漲紅,一人面色發青。

劉柒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

柳涯并不說話,只是沖著劉柒一拱手,便轉身快步走出這天字號一號間。兩位南疆大將亦顫抖著扶墻而起,步履蹣跚的走出門去。

萬掌柜與劉柒并肩而立,看著那兩位披甲將軍后心處的兩個掌印,有些自得地笑了笑,道:“老劉,怎么樣,你能從柳涯那小子身上看出幾分柳冥幽的底子?”

劉柒淡然道:“三分。柳涯只得了柳冥幽三分的真傳?!?

萬掌柜點頭道:“那也算不錯的收獲了。老劉,你的功夫又有長進了,老實說你離武圣還差幾分火候?”

劉柒笑了笑,并不作答,只是有意無意的往房梁上看了一眼。

一旁,涂脂用手絹仔細擦拭干凈手中長劍上的血跡,將隨身的佩劍重新收回隱于宮裝下的劍鞘里。在她身邊的地上還灑落有一連串殷紅的血珠。

王釣鰲依舊老神自在的抱著膀子站在劉平身邊。劉平則仍是一臉沉思的模樣,可以看出他還在體會剛剛那一瞬交鋒的內在精髓。

劉柒走到劉平身邊問道:“劉平,懂了幾分?”

劉平抬頭,眼神恍惚,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道:“五分?!?

劉柒點頭道:“不錯。等一會兒我再和你仔細說說。我們先回去我們自己的三號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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