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隊最終找到了一個繞遠的地方停泊,雖說離工廠遠了些,運輸成本高了不少,但怎么說還是安全重要。怕海盜再追過來,當地留守的企業還雇了一批人過來,接應和增加護送隊伍。
宋信之還沒法兒下床,由兩個安保人員用擔架抬著他下船。按著他現在的狀況,無法做長途的轉移,否則該送到小國首都的醫院去。
安保車上,今夏提出要打國際長途聯系宋聞天和張嘉,被宋信之拼命阻止:“別,別聯系他們,他們過來也是危險,還白擔心,唔……”
他躺在擔架上,車子一顛簸就悶哼一聲,好不凄慘。今夏提醒司機開穩一些,司機笑道:“小兩口怎么回事啊,吵架還吵到國外來啦?我之前看新聞,你們不是要結婚嘛。”
司機也是外派到這邊來的中國員工,關注八卦,今夏想說不是這么回事兒,可解釋起來也太麻煩,索性只搖了搖頭。宋信之眼巴巴地望著她,也不說話勸她,就只是待著。
今夏了解他,輕輕說:“信之,你的傷需要休養很久,等能坐飛機了,就坐飛機回國。”
宋信之不拒絕也不肯定,只說:“到時候看吧。”
車隊快要到達工廠建設區時,速度忽然慢了下來。今夏探頭到前座查看情況,司機也是個身手矯健的,警惕地左看右看。
前面的一臺車里,安保隊的領隊吳大利放下望遠鏡,在通訊器里傳達指示:“前面有山坡,是偷襲埋伏的好地方,大家警惕,待會兒全速沖過這一路段。”
司機們一一準備完成,八輛裝甲貨車全速向山地開進。今夏拿起一把M16,全副武裝地坐到副駕上,宋信之在后面撐起身體,擔憂地注視著前方。
吳大利的預料不錯,當他們駛進兩邊都是山坡的地區時,山谷中槍聲爆響,裝甲貨車受到了猛烈的槍彈攻擊。司機神情嚴肅,手緊緊握住方向盤,在震天的響聲中堅持往前開。
“全隊小心,準備回擊!”吳大利經驗豐富,能夠精確地估計出防彈玻璃被轟破的時間,在同樣的火力下,八輛火車的玻璃幾乎是同時破碎,今夏在那之前就縮進車門前暫時安全的死角內,只伸出一桿M16朝外射擊。
司機也是玩命開車,在沙塵滾滾中還要時不時冒頭確認一下方向,十分危險。
宋信之揪著一顆心,正當他慢慢往前座挪動,想要幫上一點忙時,駕駛位上忽然迸射出一叢鮮血,在司機倒下的同時,車也在槍擊下劇烈搖晃著,無法保持平衡。
“今夏,穩住!”宋信之來不及顧忌傷口,趕緊滑到駕駛座,單手把司機的遺體撈到后面,握住方向盤。
今夏心中大駭:“信之,小心,你身上還有傷!”
眼看宋信之腰上的血跡一片片擴大,今夏卻無法抽出空來照顧她,手指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顫抖,穩定地扣著扳機。
“信之,你再堅持一會兒,我們的人不是都在車上,還有人繞遠,就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很快就會有支援的!”
宋信之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十分驚險地被子彈擦過一道傷痕,他揚起一抹笑,說:“今夏,你才要穩住,別慌,別因為我而慌。”
今夏被他說中,一咬下唇,不再說話。裝甲貨車已經是傷痕累累,彈痕觸目驚心。就在這時,兩顆子彈同時精準地朝副駕車窗射來,宋信之臉色一變,猛打方向盤,今夏在被甩得頭暈的同時,看到亂射的子彈,嗓子都吼破音了:“小心!信之!信之!”
這次子彈朝下穿透了宋信之的掌心,他悶哼一聲,卻死死抓住方向盤不放,腰部也在滴血。
萬幸的是,此時安保隊的另一撥援軍終于趕到,與埋伏在山坡上的歹徒激烈交火。
今夏終于有空隙去查看宋信之的傷勢,那股勁兒一送下來,宋信之再也支撐不住,雙眼渙散地滑倒在車底。
今夏忍了許久的淚奪眶而出,她翻出雜物箱里常備的繃帶,給宋信之的手和腰做緊急止血。
車隊好不容易開到安全的地方,清點死者和傷患,除了今夏他們這車的司機不幸犧牲以外,又添了三死七傷。宋信之早已昏迷不醒,在緊急治傷后,被連夜轉移到附近最大的城市。
今夏這次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便申請和他一起走。幸虧他們的貨物都運送到到位,剩下的也就是返航,安保隊伍的任務已經完成。吳大利對今夏囑咐道:“我看宋先生對你是情深義重呀,今夏丫頭。雖說許總把你托付給我的時候,說你是受了情傷,但我看,什么都比不上過命的悔過。宋信之能為你做到這個程度,說明他的悔過是真誠的。”
今夏哭笑不得:“吳叔叔,沒想到您和許總也這么八卦。您放心,我心里有譜,我會跟著信之盡快轉移回首都,再回國內的醫院休養,不會讓您為難的。”
吳大利滿意地點點頭。
宋信之在醫院里短暫地醒來過一次,直到他被轉移到首都最大的醫院時,才第二次醒來。
“今夏,今夏……”
ICU里,護士和醫生緊張地檢查著宋信之的狀況。今夏站在外面,焦急地來回走動。醫生一出來,她就問:“怎么樣了?他怎么樣了?”
“脫離了危險期,但還得觀察。”醫生搖頭道,“他腰上的傷口很深,以后可能會影響行動。手上也至少月余無法自如行動。”
他又說了一些護理注意事項,今夏都一一記在心里。
“對了,他剛才一直在喊什么,像是中文名,我聽不懂。”小國的醫生蹩腳地模仿道:“Jin Xa……”
今夏心中五味陳雜:“嗯,他是在叫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進去陪陪他。”
“我們明早就準備把他轉移到普通病房,請你耐心等待。”
就這么一夜的功夫,ICU的值班護士不知聽宋信之夢中叫了多少聲今夏。轉移到普通病房時,他正好清醒著,也幸虧沒傷到胸肺,能說話:“今夏,真對不住,沒想到這么快又讓你看見我這么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