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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碰瓷風波

足球被小伙伴踢飛了,小孩沒有辦法只能跟著足球向后方跑去。

“你快點啊。”

“知道了!”小孩邊回答邊猛追著足球,可直到足球自然停下,小孩才撿到球。

這是一個簡單的兩人之間的足球游戲。游戲中的兩人互相傳遞足球,一方沒接住球,另一方就會獲得一分;如果雙方一直都能接住球,那雙方都不加分。但這個游戲對于小孩來說是比賽。比賽的獎品是一盒哈根達斯牌的巧克力冰淇淋。這是小孩與他的小伙伴之間滿載著友誼的賭博。這是他與小伙伴的最后一場比賽,五局三勝制的比賽他們已經比過四場了,一天一場,今天是第五場——決定勝負的比賽,因為目前的總比分是2:2。小孩沒有接住小伙伴踢過來的這個球,這次比賽的小比分變成了2:4。再差一個球,小伙伴就要到5分了;再差一個球,小孩就要輸了。小孩很懊惱,如果剛剛可以把腳再抬得高一點就好了。一定得想想辦法才行。小孩不在乎送小伙伴一盒冰淇淋,可當冰淇淋關乎比賽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小孩要贏得比賽,他認為這是自己的尊嚴。

在金店門前,小孩撿起了球。小孩急匆匆地拿起球就要往回跑,可剛邁出一步,小孩就定定地站住了。他看到了現實中的妖怪。

那是一個老爺爺旁邊的滿頭白發的老太太。小孩沒有看到:老太太的上衣是一件紅黑條紋的皮夾克,皮夾克的的拉鏈都是金色的,皮夾克的右肩處有一根嬌艷的孔雀羽毛;老太太下身穿的是一條黃金色的絲質九分褲;雖然是冬天,老太太卻穿了一雙露著腳背的深紅色高跟鞋。這樣的搭配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笑。老太太勃頸戴著三條金項鏈,她一只手腕帶著一個色澤透亮的翡翠鐲子,另一只手腕帶著一只金色的勞力士腕表。小孩只看到了老太太濃妝艷抹的臉。老太太的眼睛周圍都是濃黑色的眼影,這是一塊很大的面積,因為很小的眼睛深深陷了下去,所以如果不認真看,根本看不到眼睛。黑色區域只是讓小孩有些不舒服。老太太臉上面積第二的就是白色。那是一種因為過量涂粉而呈現的白,任何人看了這樣的白后都不免會有些發慌。可白色的區域也只是讓小孩有點不舒服。真正讓小孩害怕的是面積最小也是最顯眼的紅色。老太太涂著紅色的口紅,這口紅使得嘴唇呈現一種鮮紅色,那是血液的鮮紅色!在其他兩種顏色的襯托下,這紅色變得尤為突出,那張嘴似乎剛吃過人,那嘴唇似乎正在流血……

小孩止不住地顫抖,他曾以為自己是個男子漢。

“你怎么了。”

被小伙伴一拍,小孩“啊”地叫了一聲。

“沒……沒事。”看到是小伙伴后,小孩緩緩舒了口氣。

“快走,我們還沒比完呢,你是不是害怕了呀?”

看著小伙伴嘲諷的表情,小孩嘟起了嘴。“誰害怕了,我還要贏你呢!”

看到兩個小孩跑開后,王興帛老漢悄悄地摸到了金店門旁。

“老公,你覺得我戴這條項鏈好看嗎?”于青山老伴一臉期待。

“你戴啥都好看,不過已經買了兩條了,這條還是算了吧?”于青山陪著笑臉,嘴角微微顫抖著,那樣子就像是一只望著屠夫的豬。

于青山老伴瞬間拉下了臉,臉色的陰郁程度讓王興帛嚇了一跳。“什么嘛,我想要什么什么就要什么,你還敢反對不成?”

當著女售貨員的面,于青山猛地漲紅了臉,可他還是唯唯諾諾地笑了笑,聲音絲毫不敢加大。“我哪里相反對呀,我就是……就是隨便問一下嘛。”

“諒你也不敢。”丟下這句話,于青山老伴“哼”了一聲,然后就朝著右邊的一個貨柜走去。王興帛可以看到于青山頹喪的表情,那表情透露著對又要被“割肉”的無奈和痛苦。

那么有錢活該被老伴痛宰!

跟蹤于青山這么多天以來,這是第一次見到于青山的老伴。如果沒有這些天的跟蹤,王興帛會覺得于青山的老伴很是過分。買了一件項鏈就好了嘛,為什么非要買三條?可正是因為這些天來的跟蹤,王興帛覺得于青山的老伴做的遠遠不夠,不管于青山的老伴怎么折騰——都不夠。于青山在外面有很多年輕的女友。王興帛跟蹤他的這段時間里,于青山幾乎每天都去見一個不同的女友,而且都帶著禮物。王興帛當然不能錯過于青山買禮物的瞬間,所以他知道那些禮物的分量。如果沒有看到這些瞬間,王興帛會覺得于青山的老伴對浪費錢很有研究,可他看到了,他覺得于青山的老伴是在珍惜每一分錢……

可王興帛跟蹤于青山為的不是看到這些呀!

王興帛與于青山是發小,一直到上一年,兩人都是窮光蛋。可上一年里,于青山搖身一變成為了有錢人。于青山住進了城市里最好的海景房,他穿的是王興帛不知道的名牌服裝……王興帛出行騎的還是那輛5年前買的電瓶車,而于青山已經開起了寶馬的SUV。

王興帛相信于青山一定有自己的發財之道。那些天里,王興帛每天都在做白日夢,他夢見自己也像于青山一樣發財了,他也穿著名牌,他也開著豪車,他也……但現實往往是潑在頭上的一盆冰水!因為對美好生活的想象,每一次回到現實,幻想和現實的巨大反差都會像巨石一樣狠狠地砸向他的腦袋,暈頭轉向的他會變得更加痛苦。

于青山夫婦朝門口走來了!

王興帛看到周圍有一個隱秘的角落,他悄無聲息地鉆了進去。

于青山的老伴笑得很開心,滿臉的皺紋攢聚在一起盡情綻放,那像綠豆一樣的眼睛變成了兩個小點,血紅色的嘴唇也咧開了,幾顆金牙閃閃發光。于青山則完全相反。于青山的白胖的臉完全失去了光彩,紅光滿面變成了死氣沉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于青山剛剛死了親人呢。于青山不時瞥一眼老伴勃頸。那里有五條式樣不同的金項鏈。于青山緊緊鎖著眉頭,兩只小眼睛里是大大的憤憤的悲傷,仿佛那五條金項鏈曾經打斷過他的腿……

看到于青山的表情,一股巨大的喜悅涌上王興帛的心頭,王興帛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干癟的嘴唇大大地咧開,露出了僅存的一顆松動的暗黃色的牙齒,黝黑且瘦削的臉頰上的道道深深的皺紋緊緊地黏在一起,變成了一條條長長的墨黑色的細線,無神的眼睛變得格外有神,似乎都有光芒在里面閃爍著!

誰讓你不告訴我呢!你活該被割肉!

看到于青山夫婦坐進的出租車朝前駛去,王興帛也趕緊找了一輛出租車緊緊跟上。

于青山沒有告訴王興帛他的生財之道。這挫傷了兩人之間的友誼,因為如果他知道生財之道的話,他一定會告訴于青山的。他曾以為他們是真正的朋友。可于青山的拒絕卻無法挫傷王興帛對發財的熱情!王興帛辛辛苦苦了一輩子,這個接近七十歲的一生都在夢想著富貴的老頭從來沒有富貴過。而如今卻是有一個機會讓他富貴起來的,那就是學習于青山的生財之道(他知道他與于青山是一樣的人,于青山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所以在詢問未果后,王興帛一直都在監視、跟蹤著于青山。他想看到于青山的生財之道,可這段時間里于青山一直在享受生活,根本不走自己的生財之道,王興帛甚至以為于青山已經賺夠了錢,不需要再走生財之道了,他一度想要放棄跟蹤,因為國家發的養老金完全可以養活他。但他想要的不是養活,而是像于青山一樣奢華的生活呀!這種貪婪的想法一直支撐著他,今天的跟蹤一如往常的枯燥,但他還是要堅持到最后。

坐在出租車上的王興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視著前方出租車的一舉一動。

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前方的出租車停在了于青山的海景房前。紅色的車身反射著刺眼的光。王興帛讓司機停車。于青山夫婦走下出租車,走進了房子。王興帛深深嘆了一口氣,表情很是傷感。一切又如以往。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呀?就在王興帛心灰意冷,想要示意司機開車離開的時候,前方的刺眼的光依然閃耀著!王興帛猛地抬起頭來,前方的出租車沒有離開!今天與往常不一樣!王興帛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的心里產生了一個小小的念頭——難道今天可以了解到王興帛的生財之道嗎?他想象著于青山平時乘坐出租車的情景,可思緒剛剛綿延了一半,在心里產生的小小的念頭陡然變得無比巨大!這念頭完全占據了王興帛全部的思緒!王興帛看到于青山從海景房中走了出來!

于青山的衣著改變了!一身筆挺的西裝變成了皺皺巴巴、縫縫補補、洗得退了色的工人裝。手腕上的金手表不見了。戴在手上的絲絨手套也不見了,露出了他皺紋滿滿、粗糙不已的雙手,臉似乎也憔悴了很多……如果說剛剛的于青山是一個有頭有臉的體面人的話,現在的于青山就只能算是一個失業流浪的老乞丐!

他要干什么!?

前面的出租車重新開動。王興帛壓抑著強烈的情緒波動,小聲示意出租車司機跟上,那樣子似乎是正在從事偷盜的小偷。

來到一個繁華路段,前面的出租車突然停了。于青山走下出租車,走到路口站定。王興帛示意司機靠邊停車,他悄悄地來到了一棟大廈的陰影處密切觀察。旁邊的垃圾桶臭不可聞。可王興帛絲毫沒有反感,他眼神定定地望著前方的監視對象,那樣子就像是絲毫沒有聞到垃圾桶的臭味。

于青山的樣子就是一個老乞丐!

難道他的生財之道就是乞討嗎?!

王興帛感到不可思議,他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乞討怎么可能發家致富呢?剎那間,一陣渴意襲來。王興帛突然意識到因為跟蹤于青山他今天沒吃一粒米、沒喝一滴水!王興帛揉了揉干癟下去的肚子,肚子咕嚕嚕地回應著,嶙峋的肋骨為其伴奏。瘦削的老頭依然一動不動地監視著于青山。他要發財!

于青山眼睛賊賊地盯視著前方往來的車輛,突然間,他的視線定格了。那是一輛緩慢行駛的高檔奔馳轎車。這時的王興帛已經口渴難耐了,他注意到旁邊的垃圾桶上有一瓶敞開的礦泉水,因為水質清澈,他想也沒想就直接“咕咚咚”地一飲而盡了。

隨著奔馳車與于青山的距離的越來越近,王興帛驚訝地看到站立不動的于青山突然間像獵豹一樣撲向了奔馳車的車頭!王興帛眼睛都要凸出來了!

“哎呦……哎呦!”即使隔著這么遠,王興帛也能聽到于青山響徹天地的慘叫聲。

于青山的周圍很快聚集了一群人。王興帛仍沒從驚嚇中走出來,可他的身體已經走向了人群。王興帛為什么想自殺呀?!

奔馳車的車主走了出來,焦急不已地沖向了倒在前面的于青山……

買了一包咸菜和一個饅頭后,王興帛緩緩地朝家走去。他要發財!他要吃山珍海味!如果不是花大錢放在跟蹤上,憑借養老金,他完全可以吃得好好的。可自從跟蹤以來,他只能吃糠咽菜。他要發大財!他一定要得知發財之道!今晚,他如愿以償了。

王興帛已經明白了于青山的生財之道——裝作被豪車撞傷。只要裝作被撞傷,豪車的車主就會給你錢。剛剛的一厚沓鈔票究竟有多少呢?兩年的養老金也沒有那么多吧?王興帛癡癡地想著,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王興帛的思緒。

“老王,你怎么又回來的這么晚呀。”

看到站在身前的是李老漢,王興帛嘿嘿地笑了。自從與于青山決裂后,王興帛就只有李老漢一個真正的朋友了。兩人都是光棍,兩人都想娶一個媳婦。

“兄弟,我可就要發財了,到時候我就給咱倆一人娶上一個媳婦……你怎么流出口水來了,哈哈……真是沒出息。”

回到凌亂污穢的家,與往常一樣,王興帛用電壺燒起了自來水。他要發財!他要喝真正的礦泉水!吃完飯后,王興帛來到了衣柜前,說是衣柜,其實不過是幾片破木頭搭成的歪歪扭扭的木框罷了。衣柜里有兩件衣服,兩件臟兮兮的衣服都破了幾個洞,有些洞是日久磨損破的,有些洞是被家里的老鼠啃破的……

來到一個繁華路口,寒風呼嘯著穿過衣服的破洞,王興帛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雖然他一直在哆嗦著。一早來到這的王興帛已經等了快要兩個小時了,可依然沒有一輛豪車經過。王興帛抱著胳膊,身體佝僂著抵抗著寒風,瘦削的身軀彎成了90度的鞠躬,那樣子就像是一根“7”字型的細桿。生財之道真不好走!可他絲毫沒有產生放棄的念頭。他要發財!他要穿世界上最貴、最暖和的衣服!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輛高檔汽車出現在了前方。霎時間,王興帛感到身體不再寒冷了,而是徹徹底底的滾燙!他就要開始走生財之道了!隨著汽車的接近,王興帛模仿于青山猛地撲了上去。一模一樣。

“哎呦……哎呦!”就連于青山的聲音,王興帛都模仿得一模一樣。

“您沒事吧?!”車主露出了驚慌的神情。

“我這是怎么了!我的腿怎么不聽使喚呀!哎呦……疼死我了!”王興帛齜牙咧嘴地叫喊著。

這一晚,王興帛在最好的飯店里吃了最好的飯菜。吃完飯,他的手上還有一沓厚厚的鈔票……

從此,王興帛開始了生財之旅。剛開始的時候他成功與失敗參半,可后來,他掌握了知識和技巧,他知道了各種各樣的車的價格。他知道了怎樣吸引周圍人的視線,因為當人群聚集起來的時候,車主只能陷入被動境地。他知道了最好的目標是那些開著豪車的小姑娘,因為這些人一般都羞于與他理論,而直接掏錢。他不能只看到車子接近的時候就往前沖,他要等到車主看向別的什么東西的時候才往前沖,這樣成功的幾縷最大……

隨著時間的推移,王興帛成為了一個不敗的“神話”。

王興帛的錢包越來越鼓,銀行里的存款越來越多。他的新裝修的房子被家政公司收拾得整整潔潔,老鼠都被消滅了,家徒四壁的家里多了很多的奢華的新家具。衣柜不再是歪歪扭扭的木框,而是一件鑲嵌著金邊的奢華的衣柜。衣柜里的衣服越來越多,名牌服裝堆了一堆又一堆。有錢人的家!

這一天,一輛高檔奔馳SUV在一棟海景房旁停下。從車上走下來一個肥胖的老頭。老頭穿著一身白西裝,帶著墨綠色的太陽鏡,臉上雖然有一些皺紋,但絲毫掩不影響一臉的富態。老頭望著面前的海景房露出了一口的金牙。

“王叔,您說要管夠我一輩子的金水圣泉是真的嗎?”男司機諂媚地望著王興帛。金水圣泉是世界上最純正也是最昂貴的礦泉水。

王興帛揉了揉肥胖的肚子,眼神里充滿了傲慢。“那當然了!我王興帛什么時候騙過人,我可是一個體面人!以后就喝金水圣泉,可不能喝燒開的自來水,那樣真的太低級了。你看我就從來沒喝過燒開的自來水,其實說實話我還是有點想嘗嘗燒開的自來水是什么味道呢?”

“嘿嘿,那可太感謝您了,大老板果然是不一樣,雖然不知道您是做什么工作的,但給您當司機真是我畢生的榮幸!”男司機的嘴角都要咧到太陽穴了。

“那有什么?這都是小事情,以后帶你去嘗嘗五星級酒店的大餐,我一輩子都在吃這些東西,現在都膩得不行了,現在看著電視上播出的那些窮光蛋吃饅頭配咸菜,我都饞的流口水呢!你明白我這種一輩子沒吃過咸菜的人的感受嗎?”說著王興帛哈哈大笑起來,帶著五枚翡翠戒指的手不停地揮舞著。

在王興帛笑起的后一秒,男司機想都沒想也哈哈大笑起來……

把男司機支開,王興帛一個人走進了海景房。望著精美裝飾的房子,王興帛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一臉的橫肉哆哆嗦嗦。這曾經是于青山住的房子,因為王興帛高超的“工作”能力,于青山的經濟收入被瘋狂擠壓。現在的于青山只能告別奢侈的生活,走向平凡普通的生活了。王興帛還記得在簽署房產協議時,于青山望著他的仇恨的眼神……買這棟房子的時候,王興帛花掉了自己的積蓄,又從銀行里貸了30萬。他本可以不用這么著急,但如果不這么著急,那他就娶不到他的女朋友,他無可奈何。不過也沒關系,以他現在的能力,一個月完全可以還清貸款。

“喂,你什么時候嫁給我呀?”王興帛色瞇瞇地笑著,握著聽筒的手激動地顫抖著。

聽筒那邊傳來了一個年輕女子纖弱的聲音。還是熟悉的聲音。“你還沒買我看好的房子呢,承諾沒有兌現,我可沒辦法嫁給你呀。”

“如果你愿意與我結婚,明天就可以搬進來住了。”王興帛嘿嘿地笑了笑,聲音就像一只正在吃飯的豬所發出的呼嚕聲。

“你已經買下了!”女子發出了獅子吼般的叫聲,仿佛從認識以來,她就是這樣的聲音,只不過她一直都在捏著嗓子說話罷了。

王興帛被嚇了一跳。“是……是的。”

“那就好說嘛,挑個良辰吉日,我們就結婚!”女子的聲音依然雄厚,王興帛聽到了女子吞咽口水的聲音。

結婚時間定于下月。王興帛可以用這一個月專心“工作”來還貸款。

走出海景房,王興帛自己開上了奔馳車。這一段路他都不用男司機。奔馳車在一個深巷口停下,王興帛走下車,走進了深巷。這條巷子是他曾經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往前走著走著,一個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現了。他已經躲這個人一年了。

“老王,我終于見到你了,聽人家說你發財了,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這衣服是什么材料的,真是光鮮!”說著李老漢伸出臟兮兮的手就要去摸王興帛的昂貴的白西裝。

看到這種情況,王興帛直直地伸手拍下了李老漢的手,表情很是憤怒。“別碰我,你是誰啊,我又不認識你!”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王興帛注意到旁邊有很多漂亮的女人,他變得愈發趾高氣昂,他不能與眼前的這個低級的人有絲毫的瓜葛。

“我是老李呀!你別說你不認識我,你不是說我是你真正的朋友嘛,一年沒見,你怎么連認我也不認了呢?你不是說還要給我娶媳婦嗎,我現在正有一個心上人呢,你現在這么有錢,是時候幫我娶媳婦了呀!”李老漢絲毫不讓步,咧開嘴嘿嘿地笑了笑,露出了黑黃的牙齒。

“滾呀!我哪里認識你這樣一個色瞇瞇的衰老頭!瞎想什么呀!瘋了吧你!”說著王興帛狠狠推了一把李老漢,然后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太丟人了!太丟人了!快走!快走!

人群散去,摔在一旁的李老漢爬起來,直直地朝王興帛追去。眼看甩不掉李老漢,在一個角落處,王興帛故意減慢速度,待李老漢追上,他迅速把李老漢拉進了角落。

“剛剛因為一些特殊情況,我沒辦法認你,對不起了我真正的朋友。”王興帛裝出一副愧疚的樣子笑了笑。

李老漢絲毫沒介意,還是嘿嘿地笑著。“沒關系,那你什么時候給我娶媳婦呀?”

“老李呀,我真的很抱歉,最近手頭上有點緊,我實在是騰不出錢來呀。”王興帛陪著笑臉。

“這樣呀……”李老漢眼神變得暗淡起來,就在王興帛覺得可以脫身的時候,李老漢的眼神閃出了光,“我還記得你說你的生財之路很簡單呀!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這樣我就可以不用你的錢而自己去賺錢娶媳婦了!”

望著李老漢閃閃發光的眼睛和李老漢寒酸的樣子,王興帛尷尬地笑了笑。李老漢走生財之道賺的錢一定比他多!“哪有什么生財之路,我就是純憑運氣罷了,你不要著急,等我有錢了,我一定先給你娶媳婦!”

說完,王興帛就鄭重地拍了拍李老漢的肩膀,走開了。如王興帛深深祈禱的一樣,李老漢相信了他的話,李老漢沒有追上來。

回到原來的房子,王興帛換上了“工作服”,走向了繁華的街道口……

一個月已經快要過去了,可王興帛卻連貸款的三分之一也沒賺到!并不是因為路上的豪車變少了,而是因為“同行”變多了。

這一個月里,各個繁華的街口涌現了無數穿著“工作服”的老頭、老太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無數的“精英”瘋狂搶奪著這個“市場”,各種各樣的招數層出不窮。眼花繚亂。技藝高超。與“精英”相比,王興帛只能算一只“菜鳥”。慢慢地,殘疾人和孩童也加入了這個龐大的“陣營”。龐大不已的“陣營”!“精英”們像吸塵器吸灰塵一樣吸納著錢財,而王興帛卻只能痛苦的拿著自己收獲的一粒塵土與他們收獲的金字塔作比較……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豪車車主懂得了如何防止王興帛他們這種低水平者的榨取錢財,可他們無法防止“精英”們的行動。于是經過社會條件的選擇,財源滾滾,只進入“精英”們的口袋。王興帛只能望洋興嘆,他不適合這個生財之道了,生財之道有了新世界。

這個月王興帛心力交竭,整個人陡然瘦了下去。他肥胖的肚子沒有了,臉上的橫肉沒有了,他又變成了一根細桿,這細桿在大風中岌岌可危。

這一天,王興帛下定了決心,他不要再走生財之道了,他已經賺得盆滿缽滿,還不上的貸款只需要將原來的房子賣掉即可還清。王興帛已經找好了買房的人,今天他要去與買房的人商討交易的細節。

王興帛自己駕駛著奔馳車行駛在道路上。現在城市里的每一個路口都有無數雙賊賊的眼睛盯視著路面來往的車輛。只有他這種“工作”過的人才能防止被“工作”。男司機以后可以辭退了。

走過一個路口,道路變得寬敞起來,路邊消失了那些賊賊的眼睛。未婚妻的面容浮現在了腦海里。馬上就要娶到年輕貌美的妻子了……想著想著,王興帛認真注意路況的眼睛瞥向了右上方的天空。突然間,王興帛余光里出現了一個向奔馳車沖來的身影,他急急地剎住車,奔馳車沒碰到身影。可身影已經倒在奔馳車前面了。

“哎呦……哎呦!”熟悉的聲音。

王興帛趕忙沖出車,朝聲音走去。

是于青山!

“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想訛人,可你沒想到是我吧,起來吧,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王興帛自信地笑了笑。可這自信很快就煙消云散了。周圍的人越聚越多,王興帛體驗到了作為車主的被動。

“你……你快起來呀,你是我真正的朋友呀,難道你還要訛我不成?”王興帛有些慌了,他不停地左右看著,周圍人群里的很多漂亮女人都在用嘲笑的眼神看著他。

“大伙快來看看呀,撞死人了……我怎么這么慘呀!我招誰惹誰了?我過馬路時認真遵守交通規則,這輛奔馳車就沖過來把我撞倒了……我命怎么這么苦呀!這個車主人還不承認,有錢人就是這樣對待我們這種窮苦人的嗎……求大伙給我主持一下公道呀……哎呦……疼死我了……”于青山哭天喊地,那涕泗橫流的樣子使得王興帛都有點相信自己真的撞到他了。

“大家不要聽他胡說,我的車連接觸都沒有接觸到他,怎么能這樣把他撞……撞倒呢!”看到周圍人憤怒的眼神,王興帛不由自主地結巴了起來。

“犯了錯誤就承擔,哪來的那么多事呀!”

“就是就是,有錢人都是這樣,你還想賴賬不成。”

“今天必須付醫藥費,不然你就走不了。”

周圍人都認定了他是撞人者。

“我真沒有撞他呀……”王興帛的聲音不斷顫抖,臉上的皺紋似乎一下子加深了很多。

“付完醫藥費再走!”一個黝黑高大的年輕男人怒氣沖沖地說道。

周圍響起了一片贊同聲和喝彩聲。

“你們都沒看到我撞人,為什么這樣確定我撞人呀……”王興帛急得都要哭了。

就在這時,又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沒有撞到人!”

法庭上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真地望著李老漢,而王興帛卻用色瞇瞇的眼神望著坐在觀眾席上的明天就要成為他妻子的年輕女人。年輕女人也溫柔地朝著他笑著。

勝券在握!

王興帛扭頭望著李老漢,作為證人的李老漢正在翻找材料。那天多虧李老漢給他作證,不然他真的無法脫身。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李老漢是他的朋友。真正的朋友。今天只不過是一個形式主義的法庭,他一定能贏。他會贏得于青山的所有財產,而不會輸掉自己所有的財產。

他本來不想把“賭注”定的這么大的,可于青山提出了這個“賭注”。于青山雖然沒落了,可依然有一定的經濟實力。王興帛知道這是一件穩操勝券的事情,既然一定能贏,為什么不能多贏一點呢?

李老漢——真正的朋友一定會幫他的。他已經向李老漢承諾明天就幫他娶媳婦,他們兩人在一個日子里娶媳婦。

王興帛貪婪地望著于青山笑了笑。可于青山也貪婪地朝著他笑了笑。這讓他覺得很奇怪,自從雙方決定上法庭以來,于青山似乎總是這種勝券在握的樣子。

王興帛又朝李老漢望了望,一種深不見底的恐懼瞬間包攏了他。

李老漢在嘿嘿笑著朝于青山點頭示意!

不會吧?不會的!不會的!不要……不要啊……

站在冰冷的寒風中,一身白病服的王興帛一點也不哆嗦。他剛從精神病院逃出來,昨天因為強烈的情緒爆發,他被送進了精神病院的重癥病房。眼前駛過了一輛輛的婚車。李老漢結婚了,是在于青山的幫助下。

本來自己今天也要結婚的……想著想著,王興帛嗚嗚地哭了起來。他現在一無所有了。他的未婚妻也在昨天法庭審判結束后拋棄了他。

“去你的,你個糟老頭!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樣子!老娘從來都不喜歡你!”昨天在法庭結束后,未婚妻獅子吼叫般說出的話依然縈繞在耳際……

突然間,不知道哪里出現的三個戴著口罩穿著白色衣服的男人狠狠地抓住了他。

王興帛拼命地掙扎著。“放開我,我沒有神經病!我要過奢華的生活!”

一個白衣男人輕聲說道。“不要吵鬧,去醫院里給你糖果吃哦。”

“我不要去醫院,我不要吃糖果,我真的沒有神經病呀!”王興帛拼命地扭動著身體,可絲毫沒有效果,三個男人架著王興帛朝旁邊的醫院的車走去。

“哪個神經病說自己有神經病?好好聽話,等進醫院里多給你幾塊糖果吃哦。”

見毫無效果,王興帛放棄了掙扎。他的整張臉都扭曲了,皺紋不斷加深,他的眼角源源不斷地流下了渾濁的淚水。

“我不是神經病,我真的不是神經病呀……”那聲音幾乎是呻吟。

三個男人見王興帛不掙扎了,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才對嘛,乖寶寶要學會乖才行哦。”

很多年后,當年去撿足球的小孩已經變成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他的孫兒剛進門就跳進了他的懷里。

“爺爺,今天在路上的時候好奇怪呀,為什么人們見到我們的車就要倒在地上呢?”

望著孫兒亮閃閃的眼睛,老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今天是綻放節呀,據說是從我小的時候流傳過來的,這個傳統節日的習俗就是人見到車就要倒下,所以今天大家基本上都不開車哦,你們今天不應該開車來的。”

“您說得對,老爸,”老人的兒子慚愧地笑了笑,“聽說這個節日是因為當時碰瓷的人太多而逐漸演變成的。那時‘照顧’一輛車的不僅僅有一個人,而是一群人,人們在車前倒下的樣子就像是一朵綻放的花朵,所以這個節日名叫綻放節。”

小孩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什么是碰瓷呢?”

屋里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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