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鋒看著標有未讀的四封郵件，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成就感。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可能是他太想向別人證明自己了。這里的別人指的就是劉航。

他將畢業(yè)照片打印出來。每一張照片的最上方都有明確的年份和班級，這是所有畢業(yè)照片的模板。李小曉與三有很大的緣分，無論年份有多大的變化，但她卻從未離開過三班。她的容貌并沒有因為時間的增長而發(fā)生改變，所以不需要借助放大鏡便能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但令他失望的是，并沒有標有2002年的照片。

“頭兒，沒有2002，這是怎么回事啊？”

他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再一次翻看了擺放在桌面上的四張紙片，明知是徒勞，卻還是抱有一絲希望。

希望破碎后，剩下的是無盡的失望。

“如果死者不是2002年畢業(yè)的，那……那張畢業(yè)照片是誰的？”

韓鋒心想，對啊，那張畢業(yè)照片是誰的？為什么她的家中會出現(xiàn)旁人的畢業(yè)照片。

李小曉看上去并不是帶男人回家過夜的那一類女生，更別說保留其他男人的物品了。若她帶回家的是一個女人，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

韓鋒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將畢業(yè)照隨身攜帶，當然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未經(jīng)磨皮美顏的照片，女生們自然不愿意將它拿給外人觀看。

周杰與韓鋒同時撓了撓頭，且動作幅度相同。可能是兩人共事的時間越來越長，便有了些許的默契。

“頭兒，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要不要聯(lián)系……”周杰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打斷了。

“難道……”韓鋒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什么？”

韓鋒未有為他答疑解惑的舉動，反而讓他去調(diào)查李斌的個人信息。他離開辦公室后，韓鋒拿起橫躺在桌上的寫字筆，在白紙上畫了幾下后，略有深意的點了點頭，便陷入了沉思。

周杰手拿藍色的文件夾出現(xiàn)時，看到韓鋒雙目緊閉，以為他睡著了，便放慢了腳步。

“資料。”

他突然伸出了手，如詐尸一般，周杰差點叫出聲音。周杰深呼了兩口氣后，才將文件遞到他的手中。

“聯(lián)系一下李斌的小學和初中的校長。”

“啊？”

韓鋒停頓了一下后，回答說：“……讓他們把李斌那屆的畢業(yè)照片發(fā)過來。”

“你的意思是那張照片是李斌的？”

韓鋒抬眼看了他一眼后，點了點頭。

兩個小時過后，郵箱里多了兩封未讀文件。李斌高一便退學了，所以并沒有高中的畢業(yè)照片。韓鋒將文件打印出來后，打通了羅然的經(jīng)紀人的手機。

經(jīng)紀人語氣平淡，好像此通電話在他的意料之中。“哦，你說那個人啊，好，我這就帶他過去。”

“麻煩你了。”

“我只是為了洗清小然的嫌疑，才配合你們警察的工作。”他絲毫不掩飾自己此舉動的目的。

掛斷電話后，韓鋒對著手機屏幕說道：“真是一個心直口快的男人。”

半個小時后，經(jīng)紀人口罩掩面，頭戴棒球帽，身穿深藍色的運動服與男人走進了警察局。

周杰聽從韓鋒的指示，將他們帶進了辦公室。

男人略有些緊張，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

周杰將兩杯溫水遞到兩人的手中后，男人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

“這次請你來，是想詢問你一些關(guān)于照片的事情。”

男人所問非所答。“我已經(jīng)將照片交給他了，跟我沒有關(guān)系。”他指了指坐在他身旁的經(jīng)紀人。

“私闖民宅不歸我管，之后會有相關(guān)的工作人員聯(lián)系你……我是想問你，這張照片你還有印象嗎？”

男人嘆了一口氣后，湊近看了看，指著照片說：“這就是我說的那張照片。”

“你確定？”

“當然了，就是它劃傷了我的手。”男人認為兩位警察并不相信自己的話，補充說道：“你們不是有什么試劑嘛，一噴就知道是血的那種東西，噴一下就知道我沒說謊了。”

“之后，你怎么處理那張照片了？”

“我把上面的血擦掉后，就扔在原處了……有些人記得東西的擺放位置，以往萬一，我行事極其小心。”男人雙眼流露出真誠的目光，緊張感慢慢消失后，語速也恢復了正常。

“照片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比如說有記號筆之類的痕跡，或者有什么貼紙？”

男人微微蹙眉，想了一會兒后，搖了搖頭。“什么都沒有。”

“那照片的周圍呢？”

男人又做回想狀。“我不記得了，應該沒有。”

“除此之外，你還能回想起什么嗎？”

男人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并沒有給韓鋒繼續(xù)追問下去的機會。

周杰送兩人離開警局后，急忙跑回了辦公室，因為他很想知道韓鋒接下的計劃，所以并未留意兩人耳語的舉動。

“那件事不說真的好嗎？”

“跟案件無關(guān)，有什么要緊的。”說完，男人將棒球帽壓的更低了。

韓鋒將初中畢業(yè)照片中的學生信息與小學畢業(yè)照片中的學生信息相對比，有三個人的名字出現(xiàn)了兩次。他們分別是齊超、趙啟明、李響。

他們一聽對方是刑警，回答問題時小心翼翼，生怕給自己惹上麻煩。

“哦，你說李斌啊！我們是發(fā)小，前段時間還聯(lián)系了呢！”

“當時你們都聊了些什么？”

齊超回答說：“他母親生病了，想從我這里借點錢。”

“然后呢？”

“我借了他兩萬塊，他說下個月月初就能還錢……我知道他沒什么穩(wěn)定的收入，跟他不用著急，他說，他說到做到，就把電話掛斷了。之后，就再也沒有聯(lián)絡了。”

“他還談起過其他的事情嗎？”

“嗯……好像沒有了，要不是急用錢，他應該不會聯(lián)系我。”

“為什么？”

齊超出生于普通的工薪家庭，早一些步入婚姻殿堂的他，除了房貸、車貸之外，還還兩對老人要照顧，巨大的經(jīng)濟壓力迫使他重新拿起了畫筆，兼職畫卡通人物頭像獲得的酬勞并不多，但也能支撐起這個家庭半個月的生活費。然而，他的生活依然很拮據(jù)，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有所改變。

偶爾與李斌通話，他總會問“為什么選擇那么繁華的城市定居呢”。

答案很簡單，因為向往，無論是誰，一旦有機會在大城市定居，都會做出與他相的選擇吧！

李斌不敢茍同，但總?cè)滩蛔“l(fā)問。

借給李斌的兩萬塊錢，是他僅有的存款，他相信李斌的人品，絲毫不擔心有借無還。

“除你之外，他還與誰交好。”

“如果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話，還有趙啟明和李響。”

“你有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嗎？”

“有，一會兒我發(fā)給你。”

韓鋒繼續(xù)提問。“他是個怎樣的人？”

在齊超的眼中，他是一個講義氣、言而有信的人，不過脾氣略有些暴躁，容易與人發(fā)生沖突，情急之下是會做出一些沖動行為的人，但他一向敢作敢當。

“他還有其他的親人嗎？”

“有個妹妹。”

“你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嗎？”韓鋒試探道。

“沒有，他很少說他家里的事情，而且我也沒見過他妹妹。”

“很抱歉，耽誤了你這么久的時間。”

“沒事……嗯，他到底出什么事了？”齊超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你沒有看新聞嗎？”

“沒有。”接著，齊超解釋道，“我沒有什么多余的時間看電視，所以……”

“過多的信息我不方便透露，只能告訴你，他已經(jīng)死了。”

“什么。”他的聲音略有些顫抖。

韓鋒甚至聽到了他大口喘氣的聲音。

“是自殺嗎？”

“你為什么會這樣想？”

齊超稍稍整理了情緒，開口說：“他母親生病后，他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聽他說話的聲音，好像對生活失去了希望，所以我才……”

“原來是這樣。”

“難道不是自殺嗎？”齊超覺得事情并不簡單，追問道。

“很抱歉，具體的情況還在調(diào)查，不方便透露。”

話畢，韓鋒聽到了他略微沉重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