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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 涼薄詞
  • 蒼白輕語
  • 2309字
  • 2019-10-03 11:16:00

棠引的鋪子已經(jīng)脫離了兩天打魚三天曬網(wǎng)的狀態(tài),基本上,開門的時間就只有早上起床,到吃完早飯。

八角自從知道棠引每天都去黑玨山中找臨盞學(xué)畫畫,便要死要活地也要跟去,于是乎,鋪子基本上成了擺設(shè)。

白日里,幻境師們都聚在臨盞的宅子里研究如何修筑天諭之境。

晚上大家湊在一處吃吃喝喝,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臨盞的一個小師弟想要吃豆腐腦,棠引便答應(yīng)他,第二天早晨給他從妖市上買了來。

于是耽誤了些時間,沒見到臨盞和許昭出去。

“許昭來了?干什么來了?他不是……他不是不來了嗎?”

那小師弟見棠引臉都綠了,一邊吃豆腐腦,一邊道:“往后山聊天去了,剛走沒多久,你快去盯著點。”

……

深林之中,淺徑通幽。

臨盞與許昭沿著小路緩緩而行。

許昭道:“你最近,好像很忙?”

臨盞道:“一如既往。”

許昭道:“我從妖市上過,看小棠的鋪子已經(jīng)關(guān)門好些日子了。”

臨盞道:“他天天帶著八角過我這邊來。”

暮春的風(fēng),和煦地翻弄著茂密的樹葉,日光從縫隙中透過,照在臨盞的臉上,發(fā)絲在她額邊飄揚,令人晃神。

許昭道:“尋愉前日將你給她的卷軸放在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臨盞道:“很好。”

許昭道:“我去過了。”

臨盞點頭。

許昭停下腳步,望著臨盞的背影道:“那不是尋愉原來的宅子,那是你……是你的。”

臨盞回頭,側(cè)身站住,道:“不管是誰的,現(xiàn)在是她的。”

許昭有些激動,上前一步道:“我見到那宅子里有首詩,是我曾經(jīng)寫給你的。”

臨盞怔怔地想了想,道:“那首詩是你寫的?”

許昭道:“難道不是……”

臨盞道:“不是。”

久久的沉默。

許昭拿出一只乾坤袋,遞給她道:“這里面是應(yīng)急用的藥水和藥丸,以后吃東西要小心。”

臨盞欣然接過來道:“多謝。”

……

小路漫漫,春風(fēng)拂面。

兩人在林間路上背道而馳,臨盞慢悠悠地轉(zhuǎn)身,見一片衣角從林中閃過。

“許昭都走了,你還不出來?”

棠引探出半個頭,露出一只眼,磨磨蹭蹭地從樹后挪出來,耷拉著腦袋,道:“……我來找你回去吃豆腐腦。”

往回走的路,不知為何比來的時候短。身邊的少年一直垂著頭,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臨盞見他那個樣子,便道:“我告訴許昭,讓他以后不要再來了。”

棠引道:“哦。”隨即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立刻彎了嘴角,又不想被發(fā)現(xiàn),只好緊緊抿著,東張西望起來。

臨盞無奈地看著他,道:“你很討厭他么?”

棠引道:“……反正……不喜歡。不想看見他。”從她手里拿過那只袋子,道:“我?guī)湍隳谩!比M自己袖子里。

臨盞點頭,見他情緒好了些,便沒再問什么。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想不通哪里不對勁。

最近一段時間,不對勁的事,好像越來越多。

……

臨盞的師兄妹們因為修筑天諭之境的事,產(chǎn)生了分歧。

各說各的理,便決定再去一趟天諭之境,重新勘察一番,再回來議論。

黑玨山里,一下又恢復(fù)了寧靜。

八角喜歡熱鬧,在山里待著無聊,便不怎么來了。

棠引卻還是鍥而不舍地日日過來。

樂安真的去了瑤山看茶花,于是這宅子里只剩下兩個人。

春夏交季,山上花開遍野。取蜂蠟、蘇合油、官桂混了融化在一處,采摘各式各樣的花搗爛成糊糊,用井水、溪水、雨水或者露水蒸了,制成香膏香丸香水一顆顆一粒粒一瓶瓶。

“我做的味道好,比花墜姐做的好聞。”

臨盞邊看書邊道:“閑的你。”

棠引道:“以后只用我做的就好。”

見臨盞不置可否,便將花墜的那些香丸都塞進袋子里,送給了八角。

樂安臨走時,三分不安地對棠引道:“你少往我阿姐跟前湊。”

棠引對他倒是不避諱,道:“我人很好呀!”

樂安氣滯,道:“那是我親阿姐!”

棠引道:“不是我親阿姐就行。你去瑤山是為了花墜姐,她也比你大。你行,我怎么就不行?”

樂安道:“花墜比我大不了幾十歲,我阿姐可是比你大三百歲!你,你就是個小屁孩兒,我阿姐才看不進眼里去。”

棠引道:“既然看不進眼去,你還急什么?趕緊走吧!”

話是這么說,心里卻不舒服。

扭頭從妖市的鋪子里購了一身成熟穩(wěn)重的玄色厚重錦緞大袖衫,將日常的馬尾也挽成了發(fā)髻,別上白玉蓮花冠,神色莊嚴地出現(xiàn)在臨盞面前。

臨盞看了他一眼,繼續(xù)研墨。

他貌似鎮(zhèn)定自若地坐到翹頭案的后面,隨意拿起本書翻看。

過了半晌,臨盞道:“你不熱么?”

棠引泄氣。

……

平日里,房子里院子里總是有些動靜,看書畫畫反而覺得安穩(wěn)。

眼下卻是鴉雀無聲,似乎好長時間沒有動靜了。堂上靜的讓人別扭。

那個人如果回去了,應(yīng)該會說一聲的,她疑惑,難道自己專注看書到連他走了都不知道?

不可能,他每次離開去做什么,都會和自己報備,從沒有這樣悄無聲息過。

臨盞放下手中的茶碗,走到庭院中,沒見到人。

走到水井邊,往下看看,清澈見底。

心中升起一絲不安,便出門去找。

順著溪水往深林中走,走出一炷香的時間,便聽到隱隱的歌聲。

“我玩的是梁園月,飲的是東京酒,賞的是洛陽花,攀的是章臺柳。”

“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珰珰一粒銅豌豆……”

岸上傳來一聲輕微匿笑,棠引嚇得起身四下張望,卻見臨盞站在一叢白花繼木旁,正看著他。

他倏地又縮回水里,皮笑肉不笑道:“……天兒太熱。”

臨盞從后室內(nèi)翻出一件玉青色的蟬翼紗羅衣丟給他,道:“這是樂安的,你且先穿著吧。”

棠引道:“樂安的衣裳為什么在這里?”

臨盞道:“我偶爾去凡間,穿的都是他的。”

棠引道:“趕明兒我給姐姐去鋪子里訂做幾身。”

臨盞道:“不用那么麻煩,我也去不了幾回。”

日光燦爛,堂間明亮得刺眼。臨盞挪到東序那邊看書,棠引伏在案上練習(xí)工筆。

他自幼是貪玩兒的,每回畫畫前半個時辰心都不能靜下來,動動這里,摸摸那里,但若真畫進去了,便如著了迷似的,一時又出不來。

這一畫,就畫到了西窗日落見黃昏。

臨盞喊他歇了,兩人坐西序蒲墊上喝涼茶。

臨盞道:“你在水里唱的是什么?”棠引道:“戲詞兒,我聽那些角兒們唱的。”

臨盞道:“你常去?”

棠引道:“以前是,最近不怎么去了。姐姐想去聽么?我?guī)闳ァ!?

臨盞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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