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峰,秋。
“追!”
數十名蒙面黑衣人沖進密林,刀光劍影,緊追不舍。
“不好!人進霧林了!”其中一名黑衣人慌亂道。
領頭黑衣人:“停!”
黑衣人皆停下腳步,眼前已不見人影。
領頭之人隨即下令:“撤!”
霧林,一襲紅衣闖進迷霧之中,沒一會兒便昏迷過去。
不知何時,林中落下來一名白衣女子,扶起紅衣飛上神女峰。
“這衣服……”女子將人放在床上,蓋上被子,眼神突然疑惑起來,“剛才怎么沒發覺,難到是我這樣穿的緣故?我曾在那年華見過種種古裝,卻唯獨沒見過這樣的。”女子有些期待紅衣的醒來。
“咚……咚……”
鐘聲從遠山傳來,斷斷續續。
晚上,女子守在床邊,不知何時悄悄入了眠,床上的人仍合著眼。
第二天,清晨。
“咚……咚……”
女子懶懶地睜開雙眼,許是被這鐘聲吵醒的。天已經亮了,女子起身,推開門,又是晴朗的一天。
清風徐徐,風聲撩起風鈴,“叮鈴……,叮鈴……”,又吹散瓦上騰騰白煙,拂落點點孤瓣。
隱約窸窣,床上的人慢慢醒來,見房中陳設略有些驚訝,不過沒過一會兒便恢復了平靜,此處應是女兒閨所,妝臺衣櫥依墻而立,布置雖簡卻不失雅致,那人立起身散落一身紅衣,房門是敞開的,外面傳來細細聲響,紅衣尋聲而去。
“來吃點東西吧!”
紅衣站在門口,桌旁正坐著一名女子,身穿一身白衣,發中一條白絲帶捆了半束長發,衣著打扮不同常人,雖不施粉黛,卻別有清麗之姿,尤其一雙眼眸,未點已明。女子放下碗筷,盛著一碗清粥。紅衣回過神走到桌邊,在女子對面坐下,桌上一盅清粥,冒著熱氣,兩碟小菜,還剩著許多,女子將粥放在紅衣面前,又繼續吃著,紅衣亦端起碗。
“姑娘救了我?”
“我也只是路過。”
女子似笑非笑,紅衣眉宇淺蹙,眼中一絲情緒轉瞬即逝,舀了勺粥送進嘴里,記得昨日迷失在一片深山霧林,霧林之中兇險無比,這女子為何會路過霧林,還平安無事地將他救了出來。紅衣不禁心生戒備,又掃了周圍一眼,這一室亦少擺設,比起醒來的房間,寬敞了不少。門外一片草地,盡頭架幾彎藤蔓,菜畦小舍相鄰,并無特別之處。紅衣只是安靜地吃著東西,只見坐在對面的女子漫不經心,不一會兒就放下了碗筷。
“吃好了把桌子收了,出門右走就是廚房。”
“……”
紅衣愣了一下,見女子起身出門才放下碗筷,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玉丸和著茶水服下,過后才收了碗筷盤勺盅端出門去,打量了外面兩眼,右走進了廚房。
女子坐在房中,不時傳來碗筷碰撞的聲音,也引得女子一笑,想來還是新手。女子從針簍翻出絲線解開一根,穿上針口打了個結兒,又低下頭理了理布料,手指拈起針引了線,繼續做著手中的活兒。
這時,在廚房的角落,紅衣推開了那扇通往地窖的門。地窖的位置很是隱蔽,樓梯傾斜著深入,墻上擺放了燭臺,每隔幾步就有一盞。紅衣拿出火折子點燃蠟燭,地窖的光線頓時清晰起來,墻邊立著排排木架,分別放些器皿用物,紋路清晰可見。木架下設了一排柜子,柜中存放的物品也差不多,只是更精細些。紅衣拿在手中看了看,于是就去了別處。
地窖四周還有幾扇門,其中一扇門內還散發出來淡淡酒香。他聞著酒香推開門,里面是酒窖。酒窖堆放著酒桶,便是女子所釀的葡萄酒。紅衣看了一眼,于是合上門進了另一扇門。
這一間儲存著糧食,一口口木倉,大小不一。紅衣揭開其中一個蓋子,里面正好裝著白米,揭開其他幾口木倉,都是些五谷雜糧。紅衣又轉到其他兩間地室,看起來像在查探什么,確定地窖內并無玄機,紅衣將地窖的物品一一還原,熄滅蠟燭走上了樓梯回到廚房。
當紅衣理著衣袖正踏出門檻,只見漫天飄落著花瓣,紅衣停了一瞬走入花海,伸手接了兩片花瓣在掌中,原來園中種著幾棵櫻樹,就在廚房旁邊,奇怪的是,如今已是深秋,依然花開滿枝,密密匝匝不見寸葉。紅衣走到樹下,樹下擺著石桌,桌旁卻只有一只凳子。不遠處有一架秋千,紅衣繞到秋千上坐下,仰頭賞起了落花。
“叮鈴……,叮鈴……”
這是一座宮殿,按照風水布局,這一側才是正門的位置。整座宮殿為木造結構,地基高出地面數尺,走廊卻不設欄護。檐角各系了一只風鈴,小巧精致,片刻鈴聲已被風聲掩蓋了去。
“呼……,呼……”
風聲呼嘯而過,紅衣察覺到異常,起身走到草地盡頭,不禁倒吸了一口氣,腳下竟是萬丈深淵,云霧繚繞遮蓋了視線。
“……”
孤峰突起,懸崖絕壁。
紅衣頓時眉宇緊鎖,居高臨下,已然不再鎮定。這時忽然傳來一聲響動,紅衣猛地回過頭,身后空空如也。大殿前后,兩扇大門相對而開,風穿過大廳,刮倒屏風,殿內視野很開闊,卻未見女子身影。
于是,紅衣離開崖邊。
在宮殿另一頭,一汪潭水清明如許,深不見底。水面浮著一層花瓣,沿著低處流下崖壁,分明不見源頭,卻有活水從潭底冒出來。紅衣沿著水邊走了小半就繞回出門的那片草地。
這里有一扇較小的門,和廚房的門一樣大小,分別在大門的左右。門里正有白衣女子,于是紅衣邁上臺階,里面是繡房,墻邊設木架櫥柜,架上堆滿布匹,倒可開家布莊了。房中擺了張青木桌子,桌上放著針簍素絹,桌旁一張臥榻,女子正坐在榻中縫縫繚繚。昨晚紅衣用了女子的房間,女子就宿在了繡房。
“姑娘一個人住?”
“嗯。”
紅衣并不進去,倚在了門框,沒想到在這山巔之上,還有這樣的住所,不知女子又是何來歷,為何獨居于此。女子專心做著針線活兒,并不抬頭看他,似乎對他的到來不感興趣,紅衣不免疑惑。
“姑娘為何不問?”
女子疑惑道,“問什么?”
紅衣不假思索,“問我姓甚名誰,家住何處,為何出現在山中……”
“原來是這些。”
女子笑了笑,“你若想說自然會說,若是不想,問了豈不無趣。”氣若閑庭。
“……”
一瞬猶疑之后,紅衣繼續問道,“姑娘就不怕在下心懷不軌?”
“既來之,則安之。”
“……”
在紅衣聽來,既來之則安之,這是在暗示他不要輕舉妄動,對于女子昨日救了他這件事,紅衣已經深信不疑。雖然不知道對方的意圖,但根據殿內的陳設,紅衣知道主人的身份非同一般,這女子也絕非尋常之人。
“請問姑娘,這里是何處?”
這時,女子微微抬頭,跟著在四處望了望,直到瞧見紅衣面色凝重,這才看出紅衣的心思。
“我也不知道,你就當是在夢里,也許就安心了。”
夢,的確像夢,若非親眼所見,誰又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現實。但是女子說完話后卻神情悢然起來,這讓紅衣有些不解,繼而問道:“姑娘如何稱呼?”
女子搖了搖頭。
從醒來到現在,宮殿前后別無他人,哪知女子竟然含糊不知姓名,這倒讓紅衣有些意外。對于紅衣的猜度,女子心照不宣,在外面轉了一圈,紅衣還能坐懷不亂,又豈是庸庸之輩。女子不禁好奇,不知當他看到腳下的風景時,是否也像現在這般自若,女子頓時覺得有趣起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紅衣始終沒有得到一句有用的話,從女子的言語中,他也只知道她就是一個在此隱居的人。紅衣不解的是女子不僅不諳世事,連自己的身份竟都說不清楚。
“你要是閑著沒事,就幫忙把缸里的水挑滿,小心別濺在地上。”女子很是自然地吩咐著他。
“……”
初來乍到,紅衣就被當成雜役,他始料未及,卻也沒有拒絕。于是,他輕車熟路地找來水桶,從潭中裝滿水再提回去,在走廊中來來回回,暫時也放下戒備。
兩人互不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