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原本金黃的樹沒了葉子，只留皚皚白雪覆于其上，倒像是穿著貂皮大衣的貴婦似的。

待某日一縷陽光落在樹上，冰雪開始消融，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滋潤著泥土。冬眠的生靈被喚醒，悄悄探出頭來，嗅著空氣中隱隱彌漫的花香，方覺立春已至。

在這一年里發生了很多事，然而對于靈師們來說，最重要的事莫過于參加靈峰山莊的招生考核了。

玄夏大陸的人都知道，修煉要從娃娃抓起。

靈力提升跟讀書不同，并不是什么時候開始都不晚的。如果在二十五歲之前還沒有進入中階，也就是四品的境界，那么今生也就止步于此了。而且隨著年紀增大，想要晉級便越來越難，當然也有品階本身差別更大的原因。

總之，靈峰山莊作為西山的龍頭，玄夏大陸的標桿，眾人眼中的圣地，靈師們哪怕自己不行，也要培養下一代讓他們擠進去——

不全是為了修煉，更重要的是人脈。

畢竟靈峰山莊出來的人，基本都會站在大陸的頂層，跟大佬們混個臉熟也好啊。

半個月后就是三年一度的招生了。靈峰山莊的標準很苛刻，需在十五歲之前達到三品，這還是放寬限制后的結果。

靈峰山莊并不需要中庸的人，它要的是能沖擊巔峰天才，這也是為什么它能成為天下第一的門派。

家家戶戶都在行動，有錢的買丹藥，沒錢的多修煉，實力提升總沒壞處，再不濟還能去小點的門派，也是個出路。

……

……

西山?逸明村

凌慕雪提前收拾好行李，一大早就起了床。

凌父凌母勸了幾個月都沒法改變她的想法，只好感嘆一句“女大不中留”，然后將她送出門。

“雪兒，要不再多帶兩件衣服吧？春寒料峭，你可別感冒了。”

“不用不用，”凌慕雪連連擺手，本來沒什么東西的行囊已經被爹娘強行裝滿了，“再帶我就要累死在路上了。”

“銀子帶夠了嗎？”凌父的語調難得溫和，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人離開過村子，要不是拗不過她，他肯定不會放女兒出門的。

凌慕雪倒不甚擔心，以自己的聰明才智，出去了難道還能被餓死？

“喂，”凌朝陽喊了一聲，卻也不知道說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活著回來！”

一記暴栗敲在他腦袋上。

“呸呸呸，小兔崽子說什么呢？”

凌父大聲吼道，凌朝陽縮了縮脖子，像被叼住了后脖頸的貓，不敢動不敢動。

凌慕雪笑了笑走上前去，把手放在他頭上：“沒事的爹，我知道朝陽是舍不得我。”

“哪有？”凌朝陽抬起下巴，努力辯解。

凌慕雪繼續微笑，然后把他的頭發揉成了雞窩。

“好啦，這次真走了。”

她瀟灑地轉身，朝村外走去。

“雪兒，一定注意安全！”

凌慕雪頭也不回道：“知道啦~”

“不行就回家！”

她揮揮手表示聽見了，一家人目送她的背影，看著她的身形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村口。

“逸明大人，請一定保佑雪兒平安歸來。”

……

……

靈峰山莊?比武臺

作為掌門的真傳弟子，陌雙替師傅承擔了太多不屬于自己的責任，比如每月都要跟外門弟子們切磋。

說是切磋，其實完全是單方面的毆打。

比試標準就是看他們能在陌雙手下堅持幾招，然后山莊的武師們根據弟子被打時的應對表現評分，再制定接下來的訓練計劃。

“下一個。”

裁判的聲音響起，一個弟子哭喪著臉，拖著腳步挪到了比武臺上。

陌雙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仿佛無法逾越的高山，是所有外門弟子心目中的神。

上個月這個弟子只在他手下堅持了一招，回去之后被武師狠狠地訓了一番，現在想來都還心有余悸。

“陌師兄，手，手下留情啊。”

陌雙面無表情。

“我，我要出招啦！”弟子故意大聲喊出來給自己壯膽。

陌雙看著劍氣朝自己飛來，看似氣勢洶洶實際不堪一擊，只需稍微側身便可躲過，但他甚至不屑于這么做。

“太慢。”陌雙心道。

……

……

逸明村?后山

凌慕雪走到后山，經過她跟陌雙初遇的地方，不由得心生感慨。

“白白，等我找到你……非把你燉了不可。”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遠，當腳步落下時，她忽然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就像是卸下了幾十斤負重一般。

凌慕雪感覺身上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慶祝著自由的到來。

她疑惑地回頭望去——

身后什么也沒有。

所有景象都維持原狀，也沒有絲毫改變。

凌慕雪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繼續堅定地向外走去。

祖廟中正在祈禱的祭司似有所感，抬頭看看逸明大人的雕像，又望向后山，目光深邃。

……

……

凌峰山莊?比武臺上

陌雙手握寒蛟，正欲擊碎那道外強中干的劍氣。

突然，他心頭巨震，像有無數個人同時在他耳邊吼叫，毀滅級的聲音攻擊差點將他的精神撕碎。

陌雙瞬間頭腦空白五感俱失，一時血氣逆行涌上心頭。

“噗！”

鮮血噴出，陌雙捂著心口半跪在比武臺上，右手還勉強用寒蛟劍支撐身體。

但腦內的聲音并沒有消失，反倒像是海嘯一般再度襲來。他終于堅持不住了，眼前一黑倒在臺上。

臺下觀戰的人自然不可能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們只看到未嘗敗績的陌雙，被普通弟子打中后吐血昏倒，一時面面相覷鴉雀無聲。

在底下密切關注著陌雙的十六最先反應過來，立刻沖上去臺去查看他的情況，卻發現陌雙并沒有受到什么外傷。

“我就說嘛，十一師兄怎么可能被這點攻擊傷到。”他如釋重負道。

十六招呼了幾個外門弟子將陌雙送回房里，又讓人去把十三叫去照顧他，自己則趕著去找掌門匯報，留下武師們維持現場的紀律，一時間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只剩那個“擊敗”陌雙的弟子還呆呆站在臺上，他看著手中的劍，又看看自己的手，臉上還殘留著濃濃的不可置信之色。

“我……超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