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問題？”

“你說她們的月錢該誰出？我們出？還是皇祖母或皇后娘娘出？”妙音很是嚴肅地問蘭無殤，“我生完孩子后，她們還會留這兒嗎？”

蘭無殤原本以為妙音是覺得人多太喧鬧不高興，聽到妙音的話后半天緩不過神來，本來有很多話想吐槽的，最后只來了一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嗯？您問。”妙音乖乖地聽著。

“你們太蒙國…尚書級別的官員，一個月的月奉到底多少？”

“不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要節儉好不好？”妙音一臉黑線。

“你那不叫節儉，你那叫摳門。”蘭無殤搖搖頭。

“那你那種就叫揮霍，太浪費了！不要在沒有必要的地方亂花錢！”妙音教育道，“再說了，人多眼雜！把真正有本事的人留下才是正道理，在精不在多你知道嗎？”

“嗯，有道理?！碧m無殤很是贊同。

“哎?！泵钜敉蝗幌氲搅耸裁矗謫柕溃爸敖o你家接生那個？應該沒在這里頭吧？”

蘭無殤愣了一會，反應過來后，回道：“沒有，她已經死了?！?

還真是下手夠狠啊…

“不是我殺的?！碧m無殤似乎明白妙音在想什么，說道，“還沒有下令，她就服毒自殺了?！?

“咦？”妙音有些意外，問道，“那這么說，她竟是故意的，謀害皇嗣??！這么大罪名，是誰派來的？”

蘭無殤沉默了會，回道：“她是我奶娘?！?

什么？

“她的女兒是跟著我一同長大的，我十六歲那年，父皇允許我在外開府，便一同來到這兒了。是府里的大丫鬟?！碧m無殤頓了頓，又道，“而我的奶娘，也就成了我府上的總管嬤嬤。”

妙音不說話，繼續聽蘭無殤說著。

“我平時不怎么回府，就算回府也不怎么打理后院。最后，皇祖母無奈就跟皇后一同塞給了我兩個侍妾，然后我想著，既然她們母子跟了我這么多年，便也給了個名分。”

蘭無殤望著遠方，想著當年的事情，嘆道，“我沒想過，女人之間的嫉妒心這么恐怖。之前原本是好好的，就因為泳兒懷孕，一切都變了?！?

“我很喜歡小孩子，也一心希望自己能有個孩子。所以她懷孕時，我很高興，也承諾過她，如果孩子平安落地，無論男女，就給她一個側妃之位。也順帶把后院一番事宜都交給了她。一來張奶娘年紀也大了，希望有人能分擔。二來，算是想…我以為，她能做得很好。”

“然后呢？”

“然后？”蘭無殤眼神突然有些閃爍，望著妙音，似乎是很后悔，說道，“然后，沒過多久，我另外一個侍妾莫名跟一個小廝有私，被她一道毒酒賜死，鳶兒，也就是奶娘的女兒，也慘死在井中?！?

妙音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原以為傳聞是多半夸張了，結果沒想到真相竟然更甚。

“我知道，其實我一直知道，這是她做的，而且是故意為之?？墒且驗樗亲永镉形业暮⒆?，我便沒有懲罰她，只想著，等生下來后再說罷?！?

蘭無殤自嘲地笑笑，回道，“那時候，奶娘也哭鬧過，但看到我的態度后，就沒有任何反常了。然后，泳兒也死了，我的孩子也沒命了?！?

“她死前有說什么嗎？”

“她說，她要去見我母親跟她女兒了…她說對不起我，本來只想殺了她而已，結果也害死了我的孩子?！?

妙音沒說話，她現在心口很悶，覺得很難受。兩人沉默了很久，這氣氛簡直安靜得可怕，葉秋一直在門口探頭探腦，想問是不是可以傳晚膳了，但一直不敢進去。

“你是不是覺得我做的很過分。”

“是。”妙音淡淡地看著蘭無殤，回道，“你真的很過分。你自己的孩子是你的心尖肉，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一條人命了嗎？”

蘭無殤聽罷只是很尷尬地扯了扯嘴。

“她們還有其他親人嗎？”

“沒有了…”

“…她們可真是可憐…”妙音搖了搖頭，又問道，“你為什么不給她找個好婆家？你卻把人家給收了，這叫好歸宿嗎？”

“呃，我當時只是覺得，我有那個能力養活她們…而且她也答應了的?！?

“她能不答應嗎？她能有權利拒絕嗎？她是個連死了母親想給她申冤都不行的女孩！她有那個本事拒絕你嗎？”妙音冷笑道，“你不要以為自己是個皇子，相貌也還可以，所有女人都會倒貼你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

“也虧得你的泳兒走得早，恐怕到時候，我被弄死了也是個住在井中的孤魂野鬼吧！”

“你不會的，你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我現在不也無權無勢！沒有親人嗎？”

“夠了！”蘭無殤突然站了起來，吼道，“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妙音被他這氣勢嚇了一跳，沒有說出話來，但突然胃中一陣抽搐，不由得“哎喲”一聲。

“怎么了？”蘭無殤看著妙音的反應，不由得一陣緊張，連忙上前問道。

“你別碰我！”妙音捂著肚子沒好氣道。

“葉秋，去傳太醫！”

曾摯來得倒也不慢，提著醫療包一路小跑來到了正廳，緊張地問道：“王妃可有何不適的地方？”

“沒事。”妙音一臉不耐煩地將手遞了過去。

曾摯仔細把了把脈，又瞄了瞄蘭無殤，回道：“王妃無事，恐怕是剛才受了驚嚇，微臣這就給您開些安胎藥來。”

妙音也沒拒絕，似乎是賭氣一般，不愿意理蘭無殤。

蘭無殤也不想再刺激妙音了，也沒留下什么話，便直接送曾摯離府。

“我的王妃??！好端端的怎么跟殿下吵起來了？”葉秋現在覺得自己的手都在抖，說道，“我的媽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殿下氣成那樣！”

蘭無殤，是個從來不喜形于色的人。基本上是以面癱示人，偶爾微微笑一下。在遇到妙音之前，葉秋只會覺得蘭無殤的笑容很恐怖，因為這就意味著他生氣了…

沒錯，他就是那樣笑里藏刀的人，絕對不會輕易把情緒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