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林兮帶著秀芳和小美來到了位于解放大街的“令狐美容中心”。老板娘令狐艷艷早已在門廊等候。她熱情地拉著林兮的手，興奮地說：“我說，今天早上，我一出門，就看到兩只喜鵲在門口的大樹上，喳喳地叫呢，原來把你這位女菩薩給盼來了。”

“別給我戴高帽，什么女菩薩，我可承受不起。”林兮拍著老板娘的手背說，“平白地折煞了我。”

“我可沒有給你戴高帽，你就是救過我嘛。我只是想表示一下，我對你念念不忘的感激。”艷艷挽著林兮的胳膊，邊走邊說，把她們帶到了一個小休息室里。

“快別這么說了，我們現在是好朋友，不要把感激掛在嘴邊，顯得疏遠了。再說，那點事，也是我職責所在。沒有什么可感激的。”林兮溫言細語地說。

“是是、是，我這是一接到你的電話，高興地忘形了。以前，我請你多少回，也沒有請動你本尊。這回總算盼到你的大駕光臨了。還不是都怨你，你要是常來，我也不會這么一下子高興得失控了。”艷艷笑吟吟地說。

“你這張嘴呀，難怪你的生意這么好，都是讓你給哄的。”林兮笑著指點著她說，“我來給你介紹，我的兩個好姐妹，秀芳姐，小美……”

一陣寒暄過后，艷艷親手給每個人，倒了一杯檸檬柚子茶。

“這就是林姐以前跟我說過的那位、敢作敢當，干脆地甩了出軌老公的朋友。果然爽快、干練。”小美心里想著，暗暗地打量著艷艷——四十來歲的樣子，身材消瘦，濃眉大眼，眉宇間頗有幾分英氣。

“艷艷姐，你這檸檬柚子茶，太好喝了。酸酸甜甜的，一股純正的果香，跟外邊買的不一樣。”小美捧著長長的水果杯，由衷地贊嘆著。

“那當然，我這是純綠色、無添加、獨一份。是我自己熬制的。”艷艷得意的說。

“你這么個女強人，還會自己做這個？”小美說。

“什么女強人呀，小攤小店的，不過是衣食無憂而已。不過，作為女人，總得有幾手拿得出的手藝。”艷艷說。

“那就請你介紹一下這個糖水的做法吧，太爽口了。也讓我學習學習。”秀芳說。

“其實，挺簡單的。就是費一些時間而已。先把檸檬和柚子洗干凈。檸檬切片，待用。柚子剖皮，刮凈白膜，切碎。倒入清水，小火慢熬。40多分鐘后，湯汁濃稠，加入檸檬片再熬5分鐘，就關火。涼涼以后，加入蜂蜜，倒入密封罐里，冰箱冷藏，24小時后，就OK了。”艷艷說。

“哦，又學一招，謝謝了。”秀芳豎起大拇指，贊嘆道，“老板娘，你真能干，佩服。真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唉，什么能干不能干的，不過是被生活磨煉的。你看我這手。”說著，艷艷伸出了她的雙手。

果然，她有一雙和她的整體、不相匹配的手。她有一張橢圓的小臉，皮膚保養得很好，光澤細膩。但是她的手，卻顯得略黑又大，尤其是手指的各個關節粗大，手面上青筋凸顯。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雙被粗活、累活長期磨礪的手。她翻過手掌，亮開手心，說：“你們看，這手上的老繭，雖然已經軟化了，可是，還是去不掉。這就是生活給我的印記啊。不可磨滅，也掩飾不住。”

“看來，老板娘，你也是吃過苦的。”秀芳謹慎地說。

“吃過苦的？簡直是吃了所有的苦。”艷艷的語速很快，她坐到秀芳身邊，打開了話匣子。“我從小生活在農村。十來歲的時候，我就在地里，踮著腳尖、掰玉米，剪高粱。手上幾乎每天都長著血泡。痛得我都麻木了。我頂著日頭，彎著腰，割麥子、撿麥穗、拔草。唉，沒辦法，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為了減輕家里的負擔，我十六歲就輟學了，到城里來打工。開始時，我在理發店里做小工。我這雙手，不知洗過多少人的頭發。業余時間，當其他小伙伴們打牌、聊天、喝酒、玩游戲時，我自己坐在角落里，用心琢磨著洗頭的手法和節奏。把師傅們理發的步驟和手法默記在心里。我用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錢，買來假發，自己偷偷練習。為了學手藝，我跳槽，換了一家又一家的店。我不斷學習，虛心請教，努力攢錢。三年以后，我就掌握了理發的基本技巧。又過了兩年，我攢了點錢，又借了點，湊了兩萬塊錢，盤下了一個只有三張理發椅的小店，夜以繼日地干到了今天。想來，還真不容易。”

“唉，看來，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樣的，受苦受累，吃苦耐勞。”秀芳深有感觸地說。

“是啊，吃苦受累的女人，但我不認命。我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能吃苦，肯努力。別人喝咖啡的時間，我用來努力干活。我就不信，我不能比別人活得好。”艷艷感慨。

“你呀，是能干，但也要注意身體啊。”林兮說著，遞給艷艷一個手提紙袋，“喏，給你的，好好保養。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艷艷接過來，打開一看，里面是兩盒“東阿阿膠”，兩盒“長白山雪蛤干”。不自然地笑了笑，嗔怪地說：“我的林大醫生啊，你總是這樣，不給我表示的機會。好不容易盼你來一次吧。還拿這么貴重的東西給我。你這分明是堵住我對你涌泉相報的泉眼呀。”

“你也別介意，這也是小美送我的，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林兮順水推舟地說。

小美尷尬地笑了笑，附和著說：“這些都是美容養顏的，拿著吧，一點心意，不成敬意。女人就得對自己好一些。”

“唉，”艷艷嘆了一口氣說，“小美，是吧？你的聲音真好聽，光聽聲音就讓人陶醉了，何況你還長得這么美，真是人如其名啊。”她看著小美說，“你們不知道，林醫生可是我的恩人，她保住了我的‘房子’。”

“你的房子？”小美和秀芳同時好奇地問？

“是啊，你們別誤會，不是住的房子，是我們女人的房子。”她指著自己的肚子說，“這里，子宮，女人獨有的。”

“哦～知道了，林醫生就是一位修福積德的高人。她也救過我。”小美咕噥著。

“你呀，我的令狐老板，不要把這件事，掛在嘴邊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林兮嗔怪。

“大家都是朋友嘛。說說也無妨。誰讓你這么長時間沒來了。不說，我憋的慌。”艷艷撅著嘴，又迫不及待地說，“我生完女兒的第三年，檢查出了子宮肌瘤。醫生建議我做子宮切除手術。還說，這樣會一勞永逸，清除后患。因為肌瘤就是切除了，也有再長的可能，還有病變的危險。還說，反正我也生了孩子，完成任務了。子宮也沒有什么用了。說得我一時也有些后怕，就同意做手術了。手術前，我的確有些害怕，想著這子官切除以后，我的身上的零件就缺了一件，身體發膚受之于父母，我得珍惜。于是，我就想再換家醫院看看。陰差陽錯地來到了林醫生所在的醫院，老天開眼，那天正趕上，林醫生值班。她耐心地檢查了我的病情，果斷地對我說：只切除肌瘤，保留子宮。我至今還清晰地記得，她當時對我說的話——子宮對女人很重要，不僅是胎兒的孕育之地，更影響著女人的內分泌。如果，切除子宮以后，容易產生精神抑郁，內分泌紊亂，中樞神經系統受損，身體抵抗力下降等病因，誘發各種并發癥。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輕易接受切除術。林醫生還親自操刀，切除了我的肌瘤。手術很成功，讓我至今還是個完整的女人。你們說，她的這份情，我能不記掛嘛？”說完，艷艷竟紅了眼圈。

小美也紅著眼圈，站起身來，走到林兮身后，彎下腰，雙臂環住她的肩膀，默默地留下了眼淚。秀芳也想著心事，低下了頭，紅了眼圈。

艷艷怔怔地看著她們，懊悔地說：“這、這是怎么了，還都傷心了？都怪我，一見你們，就摟不住話，差點把正事給忘了，走吧。我陪你們進去。我都安排好，你們只管好好放松一下，保證出來都美美的。”說著，她率先挽起了林兮。

林兮伸手指點著她說：“你呀，還是那個急脾氣，擋都擋不住。”她笑了笑又說，“交給你個任務。”

艷艷挺直了身體說：“求之不得，快說。”

“一會兒，我們做完美容后，你還得給我這兩個姐妹修剪一下頭發。”林兮說。

“簡單，老本行。你呢？我親自給你修一修？”

“我就不剪了，我想留長發呢。”

“你留什么發型都好看、都亮眼。”艷艷看著她說。

“另外，你還得教小美幾招化妝術，是那種能改變妝容的、一眼認不出本人的化妝術，明白嗎？”林兮看著艷艷的眼睛說。

“明白，我這有專業的化妝師，放心吧。就是畫成貓臉，也能做到。”艷艷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