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云瞟了一眼楊瀾，而后又環視廣場上萬修，嘴角微不可查翹了翹，臉上若隱若現幾分壞意，轉正身對著圣主躬身一拜。

“圣主！楊瀾私建木臺，是有違山中規定。但念在她的初衷也是造福萬修同門，出發點還是想為天道山的弟子們做些好事。所以，不能體罰也不能以時間為限，剝奪她的諸多福利。”

“有道理。”

圣主點了點頭。

去看楊秋水，卻是淡淡的哼了一聲，這番話說得倒是讓他氣順了一些。

“明天開始，為期一個月，我都會在木臺之上傳授功法，臺下萬修弟子定會練得汗流浹背口干舌燥，也需要一個端茶送水遞毛巾的人。我覺得，楊姑娘最為合適。”

“放屁！”

葉云話音剛落，一旁楊秋水暴跳如雷。

“你是讓我堂堂二長老的閨女去伺候萬人？葉云，你真是損得流膿啊，明擺著啪啪打老夫的臉，不行！我不同意。”

楊秋水氣得直吼，一旁的楊瀾都要哭了。

十余年，她什么時候給人端茶送水過？

當然了，如果是一兩個，她咬咬牙勉強能挺過一個月，可要給萬修端茶送水伺候著，還不累死她？

廣場上萬修紛紛震驚不已，心中暗道葉云還真是敢說，那可是二長老楊秋水的閨女啊，一點情面都不講。

圣主和上智的表情也變得很是怪異了，似乎是有些憋不住笑，可偏偏又不能笑出來，那神情越看越是滑稽。

“咳！葉云，你可想好的再說，我覺得這個懲罰似乎也有點……。”

“圣主！楊長老，請再聽我一言。”

葉云躬身再拜，隨后挺直了腰板看向了楊秋水，道：“二長老，您心中所想未免有些偏激，這怎么能是羞辱您呢？”

楊秋水氣得直翻白眼，讓他閨女去伺候萬修，這還不算是羞辱？

試問天道一脈五百年間，哪一位長老的閨女做過這事？

“你別跟我扯沒用的，我就是不同意。”

“糊涂！二長老你真是糊涂。是不是覺得，端茶送水伺候人就低人一等？你身為天道山中的長老，思想怎能如此迂腐？”

葉云話語一頓，再道：“咱們天道五百年，秉承替天行道伸張正義，救黎民百姓脫離苦難。凡塵之中行業三千，端茶送酒的有小二，牽馬墜蹬的有車夫，天道山中還有出山的領路人，難道在你眼里他們都是牲畜？那咱們天道山萬修百年間，豈不是保護著豬狗？這不被外人笑掉大牙啊”

“你……我……。”楊秋水面紅耳赤。

“端茶送水不丟人。也許你覺得，百年間哪有一位長老的閨女做過這事，可是這事本就不丟人啊。況且，楊姑娘擁有一顆善心，心系同門萬修才搭建的高臺，你可莫要讓這份善良，被你所謂的顏面抹殺了。”

楊秋水，心里苦啊。

明明是懲治自己的閨女，他愣是沒有理由去反駁。

“葉云，你這張嘴……等等，讓我緩一緩，心里這口氣堵得慌。”

楊秋水捂著胸口喘了幾口粗氣，稍微舒服了一點，再道：“葉云，得饒人處且饒人，明白人都看得出來，你為何讓瀾兒去端茶送水伺候萬修。可我畢竟是二長老，你換個人去做這事吧，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二長老，你又犯糊涂了。這樣的美差，我怎么可能留給別人？再有，您吃的鹽比我吃的飯都多，應該明白自古人情和法律是冤家的道理吧？”

“我……。”

楊秋水服了。

眼前這位少主的嘴簡直就是鐵打的，叭叭叭能言善辯，說得每句話都滴水不漏，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想要反駁都撬不出縫。

“行行行，我不管了。但我要告訴你，我就這一個閨女。此時此刻我交給你，一個月之后她要是出點問題，我跟誰都沒完。”說著話，楊秋水瞟了一眼圣主葉天龍，而后對著葉云愣愣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爹！你不能不管我啊。”

“滾蛋！以后沒事別總粘著卜弘毅，丟人現眼。”

……

楊秋水走了，帶著一肚子的悶火。

楊瀾哭了，兩行淚直流。

“楊姑娘，去臺上把糕點給我取來。”葉云指了指高臺，對著楊瀾道。

“你……。”

“怎么？二長老可是把你交給了我。抗令的后果，你想嘗嘗嗎？”

楊瀾嬌軀一抖沒敢再說話，使勁瞪了一眼葉云，轉身上了高臺取回五味糕，惡狠狠地盯著葉云遞了上去。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房吧！記住，天色蒙蒙亮，我要在這里見到你。你敢不來，后果自負。”

楊瀾離開了廣場，上智天師對著葉氏父子拱手一拜，轉身而去。

上智身上還有傷，而且也很識趣自行告退。

他很清楚，圣主心中有很多的疑惑，這對父子是要好好聊聊的。

在萬修弟子的恭送下，父子二人直奔天道殿。

明月高懸，殿頂之上坐著一老一少。

他們坐在此處已有半個時辰了，彼此都沒有說話，抬著頭靜靜地看著滿天星斗，以及那一輪明亮的圓月。

“爹！卜陀有信么？”

葉云率先打破了寧靜，說出的問題倒是讓葉天龍神色一怔。

“我想，在卜弘毅身體康復之前，他會回來的。”

話語意味深長，葉云扭頭看了一眼父親，明白話里的意思。無非是說必定有人會傳遞信息，將他打傷卜弘毅一事告知卜陀。

“那您覺得，孩兒下手是不是重了？或許，也將局勢變得更加緊張了。”

“難道你不打傷卜弘毅，山中的局勢會變好嗎？”

父子對視，不約而同都笑了。

笑罷！葉天龍再次望向了夜空，輕輕地嘆了一聲。

“說實話啊，為父做夢都沒有想到，你離山十幾天，修為竟會突飛猛進，甚至都可以和卜弘毅齊肩。就連很少夸耀晚輩的上智天師，也是對你贊譽有加啊。”

“哈！這一路上，也多虧了上智天師保護，不然我就算能回山，恐怕也是極為狼狽。”

葉云話語一頓，看了一眼點頭的父親，略微沉思片刻，再道：“爹！難道，你不想知道，我修為突飛猛進的原因嗎？”

“不再需要了。我葉天龍的兒子，注定是天之驕子。”

話語中透著驕傲，他更懂得尊重葉云，如果葉云愿意說，又何須勞他去問？

“不過云兒啊，為父心里倒是有個疑惑，你到底經歷了什么，心境竟會如此大變？”

“這個問題……。”

葉云結語，苦笑著想了想，嘆了一口氣再道：“也許是因為，我的雙手沾染了鮮血吧。”

嗯？

葉天龍一皺眉。

“你……殺人了？”

“不止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