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丑小鴨

姜思憶一臉的痛苦，揪成了一團，“思琪，你看，你一年差不多有一千塊壓歲錢，每周有十塊錢零花錢，可我呢，壓歲錢只有你的一半，零花錢也只有你的一半，只夠吃早餐，基本上剩不下多少，都是我從牙縫里省下來的……”

姜思琪在一邊噘著嘴，小聲反駁道：“那你還那么胖……”

“我不胖，我只是臉圓！”姜思憶忍不住瞪著眼睛糾正。

“雖說壓歲錢被媽保管著，用不了，可你零零總總，從我這里剝削走的零花錢，也夠多的了吧？”姜思憶說，“現在，我辛辛苦苦攢了三年的零花錢，還有我賣廢瓶子廢報紙的錢，都在里面了，一共一百零三塊，都給你，你還要怎么樣？”

姜思琪拉著姜思憶的胳膊撒嬌：“可我是妹妹，你就該讓著我！”

“好好好，我讓著你！”姜思憶無奈的說道，一面想掙脫妹妹的手，“我跟你說，我沒多余的了，你別想著再剝削我！”

姜思琪瞥了一眼抽屜，道：“我也沒想再剝削你什么，我就想，看一看你剛剛藏起來那寶貝……”

“想都別想！”姜思憶瞪著眼。

“那行，我告媽去，說你早戀！”姜思琪和姜思憶拉開了距離，瞪著眼，雙手叉腰，道。

姜思憶咬著唇，不肯讓步。

“我就看一眼，保證不亂動！”姜思琪道。

姜思憶動搖了，“就看一眼，不亂動，也不亂說！”

“行！”姜思琪伸出手來，兩人擊掌為誓，姜思憶才讓了讓身子，拉開了抽屜，拿出了那只金筆。

蘇醒在里面，聽了半天兄妹兩人的扯皮，決定裝死。

他的直覺告訴他，一旦落入了這個小魔女手中，他不死，也得剝層皮！

見姜思憶拿出的毛筆渾身金燦燦的，姜思琪兩眼冒光，道：“哥，你這是金筆吧？哪里來的？值不少錢吧？”

“這不是我的，是，是我同學的，借給我玩兩天而已。而且，也不是純金的，只不過鍍了一層金色的外皮而已。”姜思憶磕磕巴巴的說道，“好看是好看，不值錢的，真的。”

姜思憶很少說謊，一說謊，臉皮都漲紅了。這拙劣的演技，連蘇醒都快看不下去了。他閉著眼，覺得好尷尬。

誰知道，就這么拙劣的演技，竟然還蒙混過關了。

一聽這不是純金的，小丫頭撇撇嘴，不屑一顧的說道：“我就知道不是純金的！不然的話，誰會送那么貴重的東西給你玩兒？”說著，姜思琪將金筆扔到了姜思憶腳下，“我還當什么好東西呢，也就這種不值錢的東西，值得你稀罕。”

蘇醒翻了個跟頭，直挺挺的掉在了姜思憶腳邊。他覺得自己兩眼直冒金星。

姜思憶漲紅了臉，見姜思琪準備走，生氣的大吼一聲：“撿起來！”

姜思琪轉過頭來，哼了哼，上下打量了姜思憶一番，搖搖頭，道：“姜思憶，你還真可憐呢。就一只鍍金的破爛玩意兒，這么在乎。不然的話，你求求我，我就將我收藏的好東西，給你看看，讓你好好開開眼？”

姜思憶冷著臉，說道：“不是我的東西，我才不稀罕！”說著，自己彎腰，將金筆撿了起來，心疼的擦了擦，又瞪著眼道：“給我道歉！”

姜思琪瞪著眼，“為了一支破筆，你至于嗎？”

說著，她搖搖頭，一臉憐憫的說道：“我懂了。你還真可憐呢。一支破筆都稀罕成這樣！嘖嘖！”

“誰讓你長得丑呢，你看我，長得漂亮，爸媽喜歡，人見人愛，什么好東西都給我，我不想要都不行呢！”姜思琪頗為驕傲的說道。

“你說什么！再說一句！”姜思憶冒著火，握著拳頭看著姜思琪，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

姜思琪站著不動，歪著頭，也瞪著眼睛，道：“我就說了，你想怎么樣？打我不成？”

“有本事你再說一句！”姜思憶冒著火。

姜思琪梗著脖子，她從來沒有見過姜思憶發火，第一次見姜思憶這樣，不免心里有些發毛，可是，她卻驕橫慣了，也仗著有人撐腰，愣是沒有怯場：“我就說你丑，你是男孩，要不是因為你丑，從小到大，能沒有人喜歡你嗎？”

“所有人都喜歡我，逗我，抱我，給我好吃的好玩的，爸媽也以抱我出去為榮，可你呢？要不是姥姥把你養大，有人要你嗎？誰給過你一顆糖吃？”姜思琪咄咄逼人的說道。

“要不是因為你丑，那班花能不要你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情書是給誰寫的！可是，人家就是嫌你丑！你還不懂？”姜思琪瞥見了桌面上的紙，一把抓起，拿在手里抖的嘩啦啦直響。

“給我！”姜思憶在怒喝。

“你敢吼我？！”姜思琪氣的發抖，她眼眶紅透了，眼看眼淚就要撲簌簌往下掉，“長這么大，爸媽都沒有吼過我呢！我就拿了一下你的情書，又咋啦？”

“給我！別讓我說第二遍！”姜思憶面如冰霜。

姜思琪感到了那種威脅，她氣的發抖，狠狠的將手里的情書撕了個粉碎，然后扔到了腳底下，狠狠的踩了幾腳，叫道：“我就不給你，就不給你，你能怎么樣？”

姜思憶氣的渾身顫抖。他恨不得，給姜思琪一巴掌。

可，他舉在空中的手，卻遲遲沒動。

將姜思憶發怒，姜思琪臉有些發白，可她依然梗著脖子，較勁兒。

“我是白天鵝，你卻連丑小鴨都算不上！人家丑小鴨最后都能蛻變呢！”姜思琪瞪著眼，插著腰，說道，“可你，注定永遠，都是站在陰影里的那個小丑！”

姜思憶放下了手，一張臉冷峻的有些可怕，“我不打你，你是我妹妹，我是哥哥，我該讓著你。”他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在念著某種魔咒，還是在自我說服。

“哼，就知道你不敢打我！”姜思琪仰著頭，一臉的倨傲，得意洋洋的揚長而去。走的時候，還特意撞了一下姜思憶，差點兒將姜思憶撞了個趔趄。

蘇醒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姜思憶渾身因憤怒而緊繃的肌肉，不，肥嘟嘟的肉。

姜思憶握了一會兒拳頭，終于松開了。他低了頭，抹了一把眼淚，將蘇醒放在了桌面上，又彎腰，去撿地上被撕的粉碎，還沾滿了腳印的情書。

他將那些紙片片，全部擺在了桌上，一張張仔細的拼好，又拿起筆，準備重新謄抄一份。

可是，沒寫兩個字，他又抹了一把眼淚。他放下了筆，不寫了，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