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往情深
- 桃花醉夢卿
- 寄墨清語
- 3335字
- 2019-10-18 00:02:00
十八年前,她六歲,長安大街上,她第一次遇見十二歲的他。
“嘀嘀答嘀答,嘀嘀答…”
“誒?你們看,是喜號誒。吹的可真好聽。”
一群小孩兒正在街上打鬧著玩兒,忽然為首的一個小胖子,仰起頭指著街頭盡頭說道。
“哇哦,是成親啊。”
“真的誒!看見那個轎子上的紅飄帶了嗎?下邊還吊著一串金鈴鐺。這可真是我見過最長,最飄逸的,最是特別的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小姐,這么有福氣。”
“那還用說,肯定是愛她之人啊。”
“真好,我將來也要嫁給我心愛之人,也弄一模一樣的。”
一個頭系粉色蝴蝶結的女娃,口咬著一只糖人,嬌滴滴的說道。
“我也是,好喜歡啊。”
“我也是,我也是。”
“啊?藍鯽,你…你喜歡啊?”
為首的小胖子,忽聽的女娃開口,忙搭話道。
“嗯,喜歡啊,小山哥。”
女娃不假思索的點了下頭,扭頭看著小山哥答道。
這一眼,小山哥瞬間緋紅一片,他扭頭,雙手扭捏的摳著大拇指,不敢再正眼瞧著藍鯽。
只是默默的望著那轎子,一眨不眨的記下了轎子的每一個細節。
還好,其他小伙伴,并未注意到小山哥囧相,還相互羨慕著那轎子,那喜號。
“不,你的更好。”
忽然一個白衣小哥聲音堅定的說道,脆生生的打斷了眾女孩兒的幻想。
“嗯?”
“嗯?”
眾人齊齊回頭,看是誰如此的與眾不同。
只見那小哥,站在人群之外,白衣飄飄,盯著藍鯽,眸光灼灼。細看,耳朵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緋紅。
“哦~”
“哇哦~”
“好帥啊~”
“藍鯽,你看,他在看你誒,他難道…說的是你?”
“我?怎么可能?我也不認識誰啊。”
女娃指著自己,茫然扭頭,毫無預兆的撞進小哥的眼眸。
那里星辰點點,波光盈盈,似有星辰大海般,讓人著迷。藍鯽不知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時間靜止,大地消失。仿佛只有彼此的心跳,和交錯的目光!
“好漂亮的眼睛啊!”藍鯽由心贊嘆。
“小姐,那人誰啊?”
“啊?哦…我不認識啊,你知道的,爹爹從不讓我和別人鬼混,何況還是個小哥。”
藍鯽依舊盯著小哥的眼眸,心口不一的回答道。
喜兒聽聞,贊同的點點頭。
藍家世代在宮中行醫,因手中密切掌握著皇室生死,宮中機密,所以藍家格外注重家世清白,家規歷來謹遵“不攀附權貴,不結黨結派,不與來歷不明之人交往過甚”。
因此,固然藍家在皇室再得寵,也形單影只,家族地位更遠遠不及其他權中貴族。
而藍鯽是藍家掌上明珠,故從小就如此行事。
每日鬼混的這幫伙伴,不過是鄰里鄰居的村野丫頭,或者是前來看病,一來二去熟悉的“病號”罷了。
若真要說起他們的背景,呵,再簡單不過。
父老鄉親,街坊鄰里,僅此而已。
“可是,他看的…好像就是你呀,藍鯽。”
“嗯,我也認同。”
“藍鯽,你什么時候結識的小哥啊,好生俊俏。”
“就是,也不引薦一下,說,是不是怕我們搶走了啊?”
“哈哈哈哈…”
瞬間,藍鯽緋紅一片。
“別…別瞎說,我不認識他。我爹爹不讓的…”
藍鯽望著小哥,恰好微風吹過,粉色的裙擺蕩起微微波折,隨心搖動。
倒是頭上的粉紅絲帶,肆意翻飛,情潮暗涌。
恍惚間,她都覺得,那飛舞的頭繩,像極了月老廟里的情絲。
這大概就是情不知緣起,一往而深吧。
她心道:“這小哥…是哪家公子啊?他又為何…說這般話?”
但在旁邊觀察的小山哥卻默默握緊了拳頭。他看著倆人眉來眼去,不禁怒火中燒。
笑話,他可是這伙小孩兒中,公認的小霸王。而藍鯽,可是他從小認定的媳婦!這誰不知道?!
這么久,他都害羞的從不敢和藍鯽說話,更何況是對視?!
他倒好,一來就和媳婦兒對上眼了。
在自己還沒攻下的時候,就讓別人橫插一杠,還是一個從未謀面的生面孔。這是多么沒面子的事,這要傳出去,以后還怎么當老大?!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他越想越是無法容忍,飛快的站在倆人中間。面向少年,雙手抱臂,一雙大眼睛,此刻像著了魔一樣,直勾勾的盯著少年。
小哥被眼前的一團黑影擋住了他看藍鯽的機會,不禁閃過一絲不耐煩。
小哥仰頭,冷冷的說道:“走開。”
小胖子望著比自己瘦,且還矮半頭的小哥,不由得底氣十足。
他驕傲的挺直了腰板,冷哼說道:“哼,你誰呀?一來就戲弄藍鯽,你難道不知道,她可是我…們的小公主嗎?”
小胖子心底一陣哀嚎,終是沒有勇氣說出,她只是他一個人的小公主。
“讓開。”
“嘿,我說你這人,耳朵有毛病是嗎?聽不到我和你說的么?”
“讓開!”
小哥的眼睛忽然迸出陰戾,直射進小胖子的眼底。
小胖子一怔,默默咽了口唾沫。好可怕的眼神!
但他想到后邊的藍鯽…
不行,我不能慫,藍鯽還在,這可是表現立功的好機會?!
“怎么?你要打架是么?來啊!”
小胖子向兩邊揮了揮手,瞬間圍上來好幾個同伙。
“小山哥?”
小胖子的身子頓時愣了一下,驚喜的扭頭看著藍鯽。
天哪!藍鯽居然主動叫我了!天知道,藍鯽從未和我主動說過話的!
誒?藍鯽的臉怎么紅了?難道是…嚇得…嗯!一定是!這臭小子,今天完蛋了!
“嗯…嗯嗯,藍鯽,你叫我嗎?怎么了,啊,是不是…怕這小子,無礙,小山哥保護你。”
哼,你眼神嚇人又如何?我人多,看你能怎么樣!
“來呀,兄弟,你們都懂得,有人敢打藍鯽的主意,那就是和我為敵。都給我上!”
說時遲那時快,一伙小頭頭瞬間在小山哥的帶領下沖向小哥,把他死死圍在中間,并慢慢縮小范圍。
“啊!!!”
“啊!!!打架了!”
“藍鯽,藍鯽,怎么辦,怎么辦,打起來了!”
一女孩緊張的抓著藍鯽的手臂,淺粉色的袖口瞬間被揉的一團亂。
緊接著,那頭就傳來了倒地聲,呼喊聲,還有打在人體身上的悶哼聲。
“我也不知道啊,這…哎呀!”
“小山哥,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快住手啊。”
“無妨。藍鯽你往后躲躲,我能保護你的。”
“藍鯽,要不去找大人來吧,我們女子勸不動他們啊。”
“是啊,藍鯽,你看,小山哥那么多人,那小哥怕是會讓打死的。”
“打死?那豈不是…?”藍鯽心道。
她腦海里猛然浮現出那星辰大海的眼睛。
她攥緊了拳頭,向前跑去,心道:“不行,絕對不行!”
“誒?小姐,你去干嘛?”
“喜兒,快去叫爹爹!”
藍鯽頭也不回的喊道。
“小山哥,你住手!你不能…打他…”
打架蕩起的飛塵讓藍鯽一時迷了眼。當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時,卻越說越沒有底氣,越說越震驚!
因為場面真是……驚為天人!
原來圍堵的密不透風的人墻,此刻早已橫七豎八得躺了一地,而那小哥…正站在圈中間,安然無恙,此刻正站在小山哥的背后,倒擰著他的一條胳膊!
小山哥嘛…面紅耳赤,尤其看見藍鯽站在面前時,臉色更是瞬間精彩,煞白煞白!
他更加奮力扭動自己的粗胳膊,但奈何這小哥勁兒如此之大!
“小山哥?”
“藍鯽,我…”
“你還好嗎?”
“我無事,我…我還能打!哎呦呦…你特么給老子放手!”
藍鯽細細觀察著小山哥的神情,雖說臉色煞白,但不是病態,聲音也底氣十足。看來并無大礙。
她回身,隱隱看見人海中,喜兒的身影已然出沒。
頓時,藍鯽有了打算。
她抬手微微躬身,對著小哥做了一個很端正的作揖。
“這位公子,女子名藍鯽,是藍家獨女。這個小哥,是我的朋友,平常我們都稱小山哥。剛有冒犯之處,還請公子不要見怪。”
“藍鯽,你不用替我…哎呦呦呦…放手!你給老子放手!”
說時遲那時快,小哥陡然松手。雙手一端,毅然端正回禮。
“我叫墨寒,墨家獨子。”
他望著藍鯽,眼里的戾氣已然不見,只剩滿眼溫柔。
藍鯽微微一笑,羞澀低頭,就這么措不及防的,藍鯽又撒紅了臉。
原來是…傳聞中文采飛揚,武藝更是超絕的墨家獨子啊。
“剛的確有冒犯之處,不過是我無意失言在先,所以理因我賠不是才對。而這位小山哥勇敢出頭,保護自己的朋友,這份為朋友之義氣,實在難能可貴。我還應當敬佩才是。”
“哼,你知道就好。敬佩就免了,大爺我不需要。”
一旁小山哥,一聽這小子向自己表達敬佩之意,瞬間把自己扭的發疼的胳膊,甩到身后,抬起頭,直起腰,趾高氣昂的看著墨寒。
不過話一說出口,他就覺得越來越不對勁。
這小子剛才說什么…朋友?是…為朋友之…義氣?!
我去!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他這是故意扭曲我在藍鯽心目中的地位!讓藍鯽誤以為,我出手,只是因為是朋友!
“氣死我了,你這臭小子,你…”
小山哥瞬間掄圓了臂膀,一副又要開仗的架勢。
可是他又覺得,這時候,不是打架的時候,忙扭頭,看著藍鯽。一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好了。
“藍鯽,你聽我說,你…你不是朋…哎呀…”
可是話還沒說完,藍鯽就從他眼前飛奔而去。
“爹爹!”
小山哥出于慣性,忙追著藍鯽的衣擺看去,便看見遠處的藍太醫穿著官服,急沖沖而來。
藍太醫望著眼前各個都帶著傷,呲牙咧嘴,不同慘狀的小孩,顯然是剛打過一架,不禁眉頭緊蹙。
“藍鯽,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