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舊恨(4)
- 桃花醉夢卿
- 寄墨清語
- 3146字
- 2019-10-24 00:02:00
“你到底想怎么樣?!”
墨寒咆哮的對著千媚吼道,轉身一拳打在了近在咫尺的石桌上。
千媚側頭,望著憤憤顫抖的拳頭,坦然一笑,堪堪坐在石凳上,握住了那嚇得驚人的拳頭。
剛才,兩人一路無言。墨寒一路走在前面,雙拳緊握,渾身的冷意,不由讓人躲避三尺。
可偏偏只有千媚,像是察覺不到一般,扭著細腰,玩著發梢,一路緊緊跟在后面。
剛把墨夫人送進寢室,安頓好,墨寒簡單交代了幾句后,便轉身離開。
千媚嘴角一扯,隨即跟隨他的腳步,快步走了出來。
她心知,他有話想說個明白。終于,他在花園這的小桌子旁,站住了腳。
“怎么,這就受不了了嗎?在你答應的時候,應該已經想到了啊。”
“難不成,將軍想要反悔?那盡管說出去好了。”
墨寒深思片刻,的確,這是花園,穩了穩情緒,亦坐在了千媚的旁邊。
千媚妖嬈一笑,重新捻起兩束發梢,細細把玩著。
“放心,將軍,我只不過是坐實了我側福晉的位置,不會對姐姐怎么樣的。”
“若將軍執意......”
一縷極輕的青煙陡然升起,霎那間,那縷發絲消失不見。
墨寒瞳孔瞬間緊縮,復雜而遙遠。他深知,若不是離得近,剛才的事情,他絕對看不見。
“呵呵......相信將軍已經知曉了。那回西廂休息片刻可好?”
千媚篤定的看了眼墨寒,站起來,緩緩向自己的寢室走去。
“中原的秋天還真是冷啊,也不知道我待得習慣不?哎,還真是有點想家啊......呵呵......”
她說的極輕,就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可她知道,他聽得見。一名堂堂大將,若聽不見,豈不可笑?
所以她并未回頭,繼續向西廂走去。
只不過是走了兩步,墨寒便快步跟了上來。
千媚輕笑一聲,遂與墨寒一同離開。
她嫁進來,就一直住在西廂。與藍鯽的桃花閣一院之隔。
這原本就是客房,所以并未有多寒酸。簡單打掃,便直接住了進去。
這兒從來沒有格外的置辦過什么,她沒要求,他也不會主動去注意。
所以也還是簡單不過的床鋪,桌凳,衣柜,還有其他零零碎碎的必備家居品。
再者,墨寒也并未為之賜名。可見,這兒在莫寒心里的位置,是多么的卑微。
傭人平常也慣趨炎附勢,原本僅有的幾個傭人也慢慢都讓千媚驅散。所以,也并沒有誰會來寒暄。
所以,現在的西廂,一切還是以前的樣子,顯得極為寂靜,冷清。
但她也從未計較過這些,她獨居慣了,也樂得自在。
進入院子后,她便進屋自己去休整了。
她知道,他來這,不是因為自己,也不是為了和她耳語廝磨,他只不過是想離藍鯽近點罷了。
她不讓他出現,他也不能解釋一切,那他,只能在這里。
因為,這里,是離她最近的地方。
墨寒就站在院子里,抬頭望著藍鯽寢室的方向。
“墨寒哥哥,就讓我們留在最好的回憶里,好不好?”
他心道:“藍鯽,若你只活在我的回憶里,那我今生,還有什么意義?”
墻角下的墨寒,眼眶又紅了。神色寂寥,滄桑。
他好想聽聽她的聲音,看看她的面龐,緊緊的擁她入懷,感受她真實的體溫。
他撫摸著墻邊,就像撫摸到了藍鯽一般,小心翼翼,細心呵護。
“藍鯽,我想你了。”
就在墨寒在這邊暗自傷神的時候,桃花閣那邊的喜兒也回來了。
喜兒作揖,說道:“福晉,我回來了。”
藍鯽側頭,露出紅腫的眼泡。
“福晉.....你還好嗎?”
“我還好。你說吧。”
“福晉,你不是讓我在花園蹲點,想探出點什么來。然后我等了好久,才看見將軍和側福晉走了過來。”
“我怕發現,所以躲得很遠。我看到將軍很生氣,還砸了石桌,然后側福晉說了幾句話,將軍就不生氣了......”
喜兒聲音越來越低,她時刻盯著藍鯽的神情。
直到確定藍鯽還算正常時,她眼一閉,快速的補上了一句:“最后將軍跟著側福晉回了西廂。”
最后一句,藍鯽笑出了聲,笑著笑著,淚卻又再次彪了出來。
她感覺她的心,真的留在了這個深秋。
原本她讓喜兒去蹲點,只是忽然有了個奇想。
她想看看,憤怒且方寸大亂的墨夫人,會不會去找千媚結盟。
她只是想知道,現在她在將軍府,到底是何種位置,還會不會有她可以容身的地方。
所以她才一步步的激怒墨夫人,讓她自亂陣腳,看她如何安排。
而后花園,是一個極為隱秘卻又是西廂和雅居的必經之路。
那是以前墨寒告訴她的,那里是母親專門用來散心的地方,知情者少之甚少。
沒想到,這樣的布局,卻換來了如此的結局。
千媚的三言兩語,就能撫平墨寒的急躁。如此的稱心如意,如此的你儂我儂,還真是羨煞旁人啊。
“福晉,你快別哭了,哎呦...這可咋辦啊...”
“哈哈哈哈......喜兒,你說人怎么可以變成這個樣子?”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原來,一切都有盡頭。
她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她恨啊,恨現在的自己,活似一副只知道哭的傀儡。
也恨啊,恨墨寒的薄情寡淡。可又如何呢?
終究是自己愛過的人,愛不得,亦也恨不得。
她冷哼笑兩聲,心道:“早知如此,還不如不醒,倒也落個自在。”
“福晉?!”
喜兒驚恐的捂上了嘴巴,眼睜睜的看著藍鯽向后直直的倒去,竟忘了要伸手扶住她。
“來人吶,有人么?福晉暈倒了,嗚嗚...”
喜兒跪在藍鯽的身邊放聲大哭,喊人的底氣也越來越弱。
她不是不想喊,是因為自己真的后悔了。
藍鯽蒼白的臉,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躺在地上,輕飄飄的。
除了滿臉的淚痕,證明她剛才還活生生的活著以外,喜兒已然看不出她一點神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那么用盡心思?
順其自然,豈不是更好?
忽然,一個黑影從天而降。喜兒忙抬頭去看,潛意識里抱住了藍鯽。
“藍鯽她怎么了?”
低沉的語氣,喜兒驀然神色一松。可隨即,一股子憤怒沖上了她的心頭。
她憤怒的一把推開來人,大吼:“你走開,你居然還問福晉怎么了?她怎么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墨寒沒想到喜兒會推開他,還是如此的用力,不由腳下一松,摔了個趔趄,即為難看的坐在地上。
“將軍,福晉剛醒來啊,她需要休息,她受不得刺激。你為什么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她的傷口?”
“就因為我家福晉一直深愛著你嗎?所以你才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她的心嗎?”
“你到底有沒有心啊?你還記不記得當日你和我說過的話?福晉說的沒錯,你忘了,你都忘了!”
“走開,你走開啊!我家福晉真的是太苦了。早知現在這樣,倒不如當時順了墨夫人的意。”
墨寒猛地一怔,瞬間驚醒過來。
當日若不是喜兒,那他的藍鯽......
他瞬間坐起來,作勢就要去抱藍鯽。
喜兒察覺出他的意圖,急急躲避。
“喜兒,你聽我說,現在不是算賬,后悔的時間,救她的命要緊。”
墨寒略微停頓,啞著嗓子繼續說道:“若她......沒了,計較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是啊,救命要緊。
喜兒堪堪松手,由著墨寒走向寢室。
“喜兒,快去請大夫,順便找人...去請藍太醫。”
喜兒還是原地杵著,她不放心墨寒。
“快去吧,我....還想看她起來罵我呢。”
那么意氣風發,底氣十足的冷嘲熱諷,他忽然都有些懷念呢。
可就在喜兒轉身,與墨寒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忽然瞥見一絲異常。
袖口......好像不對勁......
喜兒下意識的抓住了墨寒的胳膊,即使她知道,這并不合規矩。
可她已顧不得那么多,全然側頭去看那一直背對著她的胳膊。
只是一眼,喜兒就已經不可自已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任由眼淚無聲低落。
“將...將軍,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
為什么,我只離開一下子,福晉就成了這樣的樣子?
墨寒也早已發現喜兒的異樣,隨即低頭去查看究竟怎么了。
血肉模糊,怎一個慘不忍睹可言。
本已結痂的舊傷,現在也已經有大片脫落,露出大片紅肉。
而最嚴重的,是上面還有片片杯子的碎片,深深插了進去。
更有甚者,都已經混進肉體,凝結成深紅色。與那痂混為一體。
新傷,舊傷,鮮血,新肉,
他不由一怔,從頭到腳的冰涼感,又撲面而來。
他心道:“怎么會?杯子是剛剛進門就打破的,為什么她沒有說,而我,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怪不得那時候的她,起來的那么慢。怪不得她從未轉身,手卻一直背在身后!”
“喜...喜兒,快去找醫生,快去啊!”
恍惚之間,墨寒覺得,藍鯽的身體又少了幾分重量。輕到仿佛只剩一口氣,在茍延殘喘。
喜兒已然顧不得懷疑不懷疑的了,奮力去招呼傭人,分頭合作。
她心知,這次的藍鯽,怕是真的做好要把自己留在過去的準備了。
“福晉,喜兒發過誓,要互你一世周全。你一定要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