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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舊恨(1)

  • 桃花醉夢卿
  • 寄墨清語
  • 3170字
  • 2019-10-21 00:02:00

東方的天空已泛起魚肚白,連著這屋里都不再只有蠟燭帶來的昏黃感。

天亮了,是該回到現實中了。

藍鯽抬手,擦干了眼角的殘痕。恰巧,喜兒推門而入。

“誒?福晉,你醒了啊?”

藍鯽頷首,微笑回應。

“怎么,現在還有點不適應我醒來嗎?天天一副看見錢行老板的驚喜樣兒。”

“哈哈,哪有,就是....呵呵,有點不習慣。”

藍鯽怪嗔的白了喜兒一眼。

“福晉,今日我們有安排嗎?”

藍鯽略帶沉思,便想直接搖頭。

可她轉念一想,昏迷這三個月,都發生了什么,她一無所知。倒不如,趁這個時候,聽喜兒講講。

也免得發生那日在宮里,說謊被抓現行的慘狀了。正好也可以修整一番。

“要不,你給我講講,我昏迷的這三個月,都發生什么了吧。正好,我也有些累。”

喜兒聞言,眉頭微蹙,一時倒有些不知怎么開口。

且不說天下大事,鄉間趣事有多復雜,就將軍的納妾這大事,她也得好好想想,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

萬一,一句說不對........咳咳,那她可就慘了。

她微微歪頭,咬著薄唇,幽幽開口道:“嗯.....福晉,你要不先沐浴更衣。且讓我想想從哪說起,又說些什么。”

藍鯽神似莫測的點點頭。的確,三個月,是需要整理一下的。

藍鯽隨即撩開被褥,抬腿,準備下床。喜兒急忙上前攙扶。

“若你不知道說什么,不妨我來告訴她,可好?”

一腳剛站到地面上的藍鯽,忽聽到門外的躁動后,輕扯嘴角,輕蔑一笑,堪堪抬起已經站定的腿,重新又趟回了床上。

心道:“這不想見到的人,還真是上趕著出場啊。”

藍鯽淡然的看著門口忽然涌入的一群人,瞬間占滿了整間寢室。

門口大開,夾雜而來的寒風,倒是讓僅穿著內衣,且還虛弱的藍鯽,感覺到深深的寒意。

“給母親問安。不知母親一大早就帶人興師動眾的來我寢室,所謂何事?”

“沒什么事,就是前來看看你的身子如何。”

藍鯽聞言,眸中波光流轉,不易察覺的清冷一笑,她搓了搓自己已涼透的半邊臂膀,說道:

“多謝母親關心。既然如此,母親還是帶人出去等候,待我換身行頭,好生讓母親'瞧瞧'。”

“你這是在下逐客令嗎?”

墨夫人微瞇眼睛。這么明顯的冷嘲熱諷,若她聽不明白,還真是妄為人母了。

藍鯽直視墨夫人的眼睛,加深了清冷的笑意。

“藍鯽豈敢。昏迷前的一頓暴打和言語詆毀,藍鯽可是記憶猶新啊。”

“再者,這是我和將軍的寢室。您帶這么多人來觀看我沐浴更衣,丟的是誰的臉,您不會不清楚吧?”

墨夫人視線微動。

是啊,好歹這時候藍鯽還是將軍福晉,傳出去,確實有失顏面。

非常時刻,可不能再添事端了。

藍鯽就像是沒有發現一般,自顧自的說著:

“您只管在外廳稍等片刻,我很快的。喜兒,讓他們上茶。可不能怠慢了才是。”

“我們出去。”

墨夫人瞟了藍鯽一眼,隨即扭身,端著架子朝門口走去。

待墨夫人前腳剛出,后腳喜兒便關上了房門。并不忘回頭,向藍鯽豎了一個大大的拇指。

這樣底氣十足的藍鯽,她哪曾見過?對方可是墨夫人啊!

藍鯽清冷高傲的姿態瞬間崩塌,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待緩過來時,就看見喜兒已經拿著毛巾走過來了。

“你急什么?”

藍鯽輕聲拍掉近在咫尺的毛巾,輕聲說道。

她不知墨夫人有沒有趴墻角,所以就連剛才的笑,都小心翼翼。

喜兒指了指門外,還故意學著墨夫人的樣式,趾高氣揚的瞟了眼藍鯽。

藍鯽輕哼一聲,擺擺手讓她過來。

“我們不急,急的是一會你要去做的事......”

說罷,藍鯽俯身,輕輕貼向喜兒的耳朵。

耳語片刻,兩人會心一笑。

“現在梳洗吧。”

一個時辰過后,就在墨夫人等的就快要破門而入之時,喜兒打開了門,并端著洗臉水走了出去。

喜兒作揖,請進墨夫人之后,便退了出去。

“母親進來吧。不過恕藍鯽身體忽感不適,不能起身,還望母親不要怪罪才是。”

墨夫人進門一瞧,瞬間眸中泛寒,巴不得把藍鯽拖出去,狠狠教訓一頓。

只見藍鯽臉色紅潤,素雅,衣著內衣,只是不再皺皺巴巴,半躺半靠的倚在床邊。正一臉微笑的看著墨夫人。

顯然所謂的洗漱更衣,只是草草的洗了臉,換了一件內衣而已。

卻足足用了一個時辰之久!

藍鯽望著墨夫人陰晴不定的臉,好像忽然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對,故作嬌嗔的錘了一下自己的腿。

“呀,母親,都是藍鯽不好。剛梳妝的時候,實在是太累了,居然一不留神就睡著了。“

藍鯽扶手,微閉雙眼,假意虛浮著自己的腦袋,繼續說道:

”這從昏迷醒來之后,就不知為何,染上這貪睡的毛病。太醫說,是虛耗過度,讓我想睡即睡。母親是不會怪罪我的,對吧?”

墨夫人聞言,原本就泛寒的目光,轉而更加凌厲。這讓原本就居高臨下的墨夫人,更顯得霸氣側漏。

她幽幽的開口,語氣極輕,看似平靜,但語調卻極其陰冷。

“母親不怪罪,藍鯽剛醒,是應該多注意才是。只不過聽說昨藍鯽可是可以進宮謝恩的,怎么,今天這就下不了床了?”

藍鯽唇邊不免浮起一抹淡的讓人難以察覺的清冷笑意。

“母親這不是說了么,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昨日精神,今日卻忽感不適,又有何不可?”

墨夫人瞬間語塞。她瞇起眼睛,細細打量著藍鯽。

一身淡粉色內衣,袖口還是一成不變的桃花,只是這袖口,仿佛有些臃腫。

一樣的發型,一樣的樣貌,除了這眼神有些清冷,身體更顯單薄之外,并未不同。

心里不禁嘀咕道:“這丫頭片子,到底哪里不同了。”

不過,她過來可不是為了和她呈口舌之快的。

她來,是為了摸清藍鯽那日進宮,究竟是干什么去的。

昏迷前她主導的那場鬧戲,藍鯽是無疑的受害者。

而且那日在場的家仆,都是已跟隨她多年的老人。她早已打點妥當,所以此事并不會泄露。

藍太醫也來瞧過,雖說他氣憤之至。但終是深知藍鯽的性格,也知這是女兒家務事,不敢妄加干涉。

更何況她脈象平穩,毫無危險可言。便打定主意,待藍鯽醒來后,再做打算。

而且她原本以為,藍鯽是醒不過來的。

即使醒過來,以藍鯽單純受她拿捏的性格,她也絕對有辦法,讓她只字不提。

這讓她更加毫無顧慮。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藍鯽醒來,并未找她有任何的表示,還將墨寒攆出寢室,不讓其踏入一步,轉天居然還直接進宮了?!

她在家里慌亂了一天,甚至等到藍鯽天黑了回來,都沒有看到任何的風吹草動。

這樣的風平浪靜,實在是讓她寢食難安。

現在墨寒的地位,已然不像以前,前途一片光明。

若因為自己而犯得墨寒身敗名裂。那真是無法去見列祖列宗了。

她望著此刻依舊鎮定自若的藍鯽,心生一計。

她必須逼退藍鯽的盔甲,讓她自亂陣腳,這樣她才能徹底牽制住藍鯽。

想到這,原來盛怒的墨夫人,暗暗深呼吸,壓下了火氣。

“罷了,我也不和你計較了,不過是一個行禮嘛。你若不想,那以后也不用行了。這樣可好?”

“謝母親體恤。”藍鯽微微低頭,露出感激的模樣,答應了下來。

墨夫人一怔。深深地忘了她一眼,眼里情緒萬千。

藍鯽溫順的抬頭看著墨夫人,眸光淡淡,可暗暗蘊藏的一絲銳光,倒是讓墨夫人不覺而立。

她忽然覺得,今日的藍鯽,確實和以前不同了。

“怎么?母親難道不是這么想的,只是故意嗆話于我么?”

藍鯽微笑還之,但她的笑,卻不再清澈的透明。

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墨夫人,就讓墨夫人覺得,她的心思,早已赤裸裸的擺在藍鯽面前。

不過,事實確實如此。經歷過生死的人,才會惜命。

她不過是覺得,藍鯽是藍家獨女,官宦之家的女子,尤為看重禮義廉恥,所以她斷然不會魯莽的頂撞墨夫人。

再加上,先前的她,一直都是以墨寒為重。對墨寒的母親行禮,在她看來,這是對她身份的認可,是她莫大的幸福。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不會推脫掉每日的行禮。

而事實上,昏迷前,她也是這么做的。不論刮風還是下雨,她都會去請安,并且虔誠之至。

再者,雖說自己已被冊封為公主,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真要做點什么,這個時候的她,虛弱的很,根本無法再頑抗,只能聽之任之。

因而,當墨夫人提出,不需要她再請安時,她應該懷疑是不是又要被掃地出門了。

這種心里攻擊,必定會讓她惶恐,所有的偽裝轟然崩塌,乖乖的賠禮討好。

墨夫人就是篤定了這一點,才會威脅她,看她像以前一樣,搖尾乞憐,費盡心思的討好墨夫人。

一想到這,藍鯽默默的握緊了袖口。

那里,有她喜愛的桃花,更有著慘不忍睹的新鮮疤痕。

“母親,這樣乖順的藍鯽,你可還喜歡啊?”

只是這看似最甜的悠然一笑,卻不再抵達眼眸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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