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不耐煩的說：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如果你非要改變我們之間的關系，那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終于，她最不想提的事，林雨凌還是準備要說。

“杜衡，人是很復雜的一種動物，我最先看到你的時候，我特別討厭你，我沒見過像你那樣的女生。”

“沈素銘對你那么好，你從來沒有珍惜過。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拒人千里，就算是笑容里也總帶著疏離。”

“可你和林陌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又完完全全和對別人不一樣。我討厭你這樣的區別對待！”

“高考結束，你的影子總是會出現在我面前，我以為我當時是同情你，因為你好像挺善良，因為我慢慢的好像了解你了。”

“我沒想到，我沒想到，我會莫名其妙的喜歡你！”

林雨凌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他不管杜衡和樊茹怡的反應，拿著酒杯自顧自的說。

最后一飲而盡。

“我說的你聽不懂嗎？”

杜衡竭力克制，她打斷了林雨凌的話。

林雨凌卻道：

“你聽我說完，你放心，我不是來給你表白的，也不會強迫你接受我的感情，當然，也強迫不了。”

林雨凌又一次拿起一杯酒，一口喝完，繼續道：

“其實第一印象挺準的，我不該自以為是的覺得你善良、心軟，更不該自以為是的去做第二個、試圖再次用死纏爛打，來打動你的人。”

“當你把那些，我一件一件、精心選出來、滿心歡喜的送給你的東西，原封不動、連包裝盒都沒拆就送到我手上的時候，我才相信，就像他們說的，你心若磐石。”

“我也才知道，你不負盛名。”

“也對，連沈素銘那樣日日追尋，你都可以無視，我卻非得來自取其辱，我自找的！”

林雨凌又喝掉了一杯酒。

杜衡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如果林雨凌這么想能讓他舒服的話，她在也不想反駁。

隨他去吧！

樊茹怡雖然震驚于聽到的內容，但還是有點尷尬，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現在的她不知道該不該說話，也不知道該不該留下。

可她也隱約明白，李霰能離開，只是因為自己在，如果她先離開好像又對不起李霰。

正在樊茹怡不知如何是好時，杜衡拍了拍她的手，握住了。

這個時候，樊茹怡才略微覺得，杜衡沒那么陌生，她是自己的朋友，她并非在炫耀她自己的吸引力。

好吧！

有那么一瞬間，樊茹怡是覺得杜衡太有心機。

可現在，看著她的表情，她知道，她不是。

杜衡緊緊的抓住了樊茹怡的手，對著林雨凌道：

“對不起。”

“其實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

林雨凌雙眼通紅，杜衡不知道他是喝酒喝的，還是情緒過于激動。

這樣的對視，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想時間再過的快一點。

這件事，到這個時候，她躲不掉。

讓他盡情發泄吧！

怎樣的煎熬都是她該受的。

“你當初是和李霰商量好一起來這兒上學嗎？”

林雨凌突然轉了話題，問杜衡。

“林雨凌，你問這個沒有意義，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不然，以后，我們的關系只會更尷尬而已！我是拿你當朋友、同學的，我不想一直都像現在這樣。”

杜衡喝著眼前的橙汁，一字一句的說。

“對，我知道，和我沒關系。可是這和沈素銘有沒有關系呢？在你和李霰雙宿雙飛的時候，你有沒有想起過他？”

話題轉換的越來越令人失望，林雨凌還在灌自己喝酒。

杜衡忍無可忍，她不想繼續這些無聊、無意義的話題。

她討厭他一次次將自己拉回到過去的記憶之中。

杜衡偶爾也愛管別人閑事，但她不喜歡別人管她的事。尤其一次次被迫回憶她不想回憶的過去，所以她直接站起來道：

“很感激你曾經給予的幫助，也挺珍惜我們之間的同學情誼，能和老同學約飯，我很開心。但我們不適合坐在一起聊天，再見吧！”

“希望下次能再見的時候，能看到一個新的你。我們聊的能是我們都樂意聊的話題！”

杜衡說完拉著樊茹怡離開。

“你就不想知道，那個整天跟著你的人，為什么突然主動提出要和你分手嗎？”

杜衡已經離開桌子，樊茹怡也被拉著走，可身后的林雨凌扯著嗓子喊了這么一句。

異常洪亮。

幸虧，這家餐館人流量稀薄，沒人像看大猩猩一樣看著杜衡，讓她不至于想找個洞鉆進去。

但卻讓杜衡更想快速離開。

雖然這句話對她來說確實還是有些許觸動，但已經不足以讓她停下腳步了。

過去，她不想提了。

或許，如果在一年前，或者兩年前，她聽到這句話，她肯定會聽他細說。

會難掩激動。

可現在，她已經想忘了，想忘了那段時間她是怎么過來的，所以原因已經不重要了。

她禮貌的回頭回答說：

“我不想知道了。”

是的，她不想知道了。

她想說，她不會去問一個不要她的人，不要她是出于什么原因。

“杜衡，你真的可以如此鐵石心腸嗎？他當時是快死了，他怕自己會死，所以他才會和你分手啊！”

身后的林雨凌拍著桌子，聲音刺耳，那憤怒像是能吞噬一切。

杜衡回頭，看他雙眼猩紅。

可能杜衡也是那種欺軟怕硬的人吧！

也可能，這句話的份量涉及生死，讓她不敢忽視。

這一兇，杜衡的步子竟邁不動了，她確認了一遍，她聽到了什么？

【當時沈素銘快死了？】

可當時快死的人，明明是她啊！

她的記性雖說不好，可她還記得，高三的那個假期，她以為她會死啊。

為什么？林雨凌會說沈素銘快死了呢？

好奇心害死貓嗎？

一分鐘后，杜衡與樊茹怡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又坐在了林雨凌對面。

坐在那里后，杜衡的心開始空，后來就是空的厲害，就好像，整個身體，都是一個殼子，里面什么都沒有。

她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也是想知道答案啊。

可她就是個膽小鬼啊！

是縮頭烏龜啊！

所以她只能避開關于沈素銘的一切消息，因為她害怕聽到她不想聽到的答案。

就像那晚沈素銘說的一樣。

一年前，她曾在大街上看到過與沈素銘相似的背影，她曾在第一時間就沖了上去。

她想抓住他，抓住他問問為什么？

可沖出去，她也害怕真的是他。

不過幸好，不是。

是她神經衰弱。

看吧！

她多可笑。

后來，她見到了李曉蕾。

她們一起吃了飯，她看到了她的QQ列表，沈素銘的分類在她的家人里面。

那之后的一段時間，又是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他，也是那時候，她做夢喊了他的名字，被樊茹怡聽到。

不過，杜衡開始鄙視自己，她抓耳撓腮，終于得出結論，自己為什么反應會那么大呢？

原因如下：

你本來有一玩具，家長或者親戚送的，你不是很喜歡。

可是你卻把他放在自己房間里，放在了你隨時可以拿到，隨時可以看到的地方。

你從來沒有重視過他，你也理所當然的以為這個不是很喜歡的玩具歸自己所有。

直到有一天，有人突然就把他拿走了，說本來就不是送給你的，她把他當成了寶。

你丟了一件玩具，在別人手里。

你看到了，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要回來吧，自己也不是喜歡他，并且人家都說了，本來就不是你的。

不要吧，在自己身邊那么久，總覺得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

是的，杜衡就是這么對自己說的。

那個本來的、她的玩具，那個她本來以為不會丟、也不大喜歡的東西，被人拿走了。

不光如此，她還被告訴：

是你眼瞎，其實人家價值千金，和你一點都不搭，是你自己不配擁有。

也是自那時起，她發誓，要和這個東西劃清界線。

本來就是一個烏龍，人家也有了更好的歸宿，那就不糾結了吧！

現在，林雨凌又重提這個話題，她的記憶又被喚醒。

奇怪吧！

本來杜衡以為自己真的是七秒鐘的記憶，像魚一樣。

可以前的好些事情，她就是忘不了。

而且呀！

她真的覺得，林雨凌要是能為自己解惑也好！

畢竟她也曾想知道，為什么沈素銘那么對自己，他憑什么？

她不打算嘴硬了。

她必須承認，她想知道答案。

杜衡又喝了口果汁，氣定神閑道：

“說吧！看我是如何鐵石心腸的，被你們說了這么久，我自己還不真沒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