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爸爸沒說什么，我平時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他也不會想到別的地方去，輕描淡寫地說了我兩句就喊我去吃飯了。

但是我本人非常心虛，吃飯小心翼翼地，餐桌前擺的媽媽的照片，我都不敢抬頭看，我總感覺媽媽在瞪著我，她在天上什么都知道。

這一下午哪也沒去，蹲在家里幫爸爸雕刻木偶。我挑了幾個雕的卡通的木偶上色，弄了大約二十來個，等晾干后一個一個再撞見袋子里。

“爸，今天去別的地方吧，看看有沒有市場。”我說，爸爸卻搖了搖頭“不用，每個地方前面的攤位都是占了的，公園前的那個攤位還是別人讓給我的。”

沒想到擺地攤還有這樣的規則，我深感奇特。

爸爸挪著輪椅到電視柜旁邊，拿開臺歷，拿出一疊錢遞給我“這是爸攢來給你學車的，拿著去報名吧。”

“怎么能呢？爸，留著給你買身衣服吧。”我推著不要，他卻強硬地塞給我：“拿著吧，大學是最有時間最適合學車的，你以后一定會學車，趁現在學了吧。”

我還想說話，爸爸直接松了手，我只好接下了。“在你大學那周末學也好，回來假期學也好，一年我要看到你的駕駛證，做得到嗎？”

我看著他的抬頭紋，鬢角的灰白，堅定地點頭：“能！”，“咱家的車放到老家給你叔叔開了，你拿了證就開回來吧。”爸爸推著輪椅拖起袋子往外走。

“好。”我應著，跟上他幫他拿了袋子，他卻把手一翻“不用幫我，你去找陳子文那小子吧，他馬上就要出國了。”，移動輪椅往前走“我是你爸，什么時候都能見。”

原來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說。我抹了一把臉：“好，我送你到小區門口吧。”

推著爸爸到了小區門口，看著他自己往前挪，沒有回頭，還抬起手揮了揮“不用管我，我自己更自在，你走吧。”

真是個瀟灑的老頭，我心里笑，不過這種感覺像是泡在溫水里，舒服地不可思議。

拿出手機給陳子文發了條消息：“吃飯了嗎？”

那邊迅速回：“還沒。”

“我吃完了。”加上一個嘚瑟的表情，

“哼。”

我笑著回了一個：“我在小區門口，你想吃什么我給你買啊。”

“想吃你的做的飯。”他回，我的拇指無意識摩擦屏幕“好，我現在就過去。”

“你真的過來？”他很驚喜，“還能騙你不成？”我回。

加快腳步走到他家里，他給我開門，一身睡衣，“你打算睡覺了？”我問，“不是，不打算出門了，穿睡衣舒服。”邊說邊從門口的柜子里拿出一雙拖鞋。

我換上鞋脫下外套走進去，剛進去就聞到了洗衣液的清香，陽臺上的床單非常招眼。

我打開冰箱：“你想吃什么？”

他走過來跟我一起看，然后從里面拿出了一個西紅柿一個雞蛋“西紅柿雞蛋面，可以嗎？”，“你確定讓我做這么簡單的嗎？”我問他，我還以為他想吃什么好吃的東西呢。

他伸手抱住我低下頭蹭了蹭我的頸窩“這不是怕累著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