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或者留下。”

六個字，兩條路，兩個選擇。

從離開圣地開始，三人便明白，這是遲早要面對的抉擇，現在不過是明明白白的說了出來。

長臨風目光平靜，看著兩人，從白狐爪下接過藥膏，幫他們擦拭手上傷口。

“我……”

“公子?！编弁ㄒ宦暎蠖⒓闯L臨風半跪了下去，抱拳低頭說道。

“我也是，嘶～”任一一慢一拍做出同樣的動作，倒吸口冷氣，臉上一陣扭曲。

“想清楚了。”長臨風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們，目光在兩人間流轉。任一一顧不得傷口的開裂，一咬牙，重重的磕了下去，“公子，自長老把我們從帶出來時，我們已經是公子的人了。無論公子要做什么，任平定當竭盡全力輔助公子。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魂!”

“不用?！遍L臨風抖了抖胳膊說，看向任一一的眼神十分不對勁，“我不喜歡男的。”

任一一：“……”

掀桌，在表決心呢，能不能嚴肅點！

(╯°Д°)╯︵┻━┻

還有，左二你挪那么遠干嘛！

“我說的是真的，或許某一日我要反那位境主，所以，你們必須想清楚?！?

“關于此事，屬下早已想過，也想清楚了。與其沒日沒夜被公子防賊般，還不如直接說清了。至于公子的過去、目的，屬下依稀猜的一二，誓死跟隨在公子身邊。”左二說著，拿起刀在中指腹一劃，血低落而下匯聚成一個小型陣法。

“我信你。”長臨風垂了垂眸，同樣融了一滴血在陣法上。

“等等……還有我?！甭牡娜我灰悔s緊學著做了同樣的事，整個人都放松了般，就連身上的傷都沒那么疼了，嘴角都咧到耳根上了。

終于，得到公子的信任了。

想想過去掉落的坑，滿滿都是淚。

兩人一狐看著又哭又笑的某人，紛紛遠離了些。

“既然你們已經做好了準備，當務之急是——”在兩人激動地目光下，長臨風面朝陽光，左手搭在后腰，鄭重其事的說：“賺錢?！?

“……”

“有錢是萬萬不可的，沒錢是萬萬不行的。”特別是在妖容居內，以妖獸丹為貨幣，一邊要供應某只吃，一邊還要花銷，實在是吃不消啊！

“現在，我給你們幾套方案，回去后好好看看。接下來，你們知道怎么做吧？”長臨風帶著期盼的目光看向他們。

任一一左二看著手上的《美食大全》《論包子的一百種吃法》等書，一陣無語。

所以，他們接下來是要去當廚子嗎？

“公子，這……”

“忘了告訴你們，在出來的這些年里，我做了些小小事。等你們看完后，若是有什么不懂得，可以來問我。當然，你們也可以去尋找其他賺錢的法子，我不介意?！?

“是。”任一一左二對視一眼，點頭應下。

“行，接下來我就不多說了。之后若有事，我會聯系你們。”

長臨風確定兩人傷沒有大礙后，和白狐回到了清風院。打會兒坐，直到下午黃昏將近起身。昨日和云先生說好，每日辰初、申末去接。

很快走到了私塾門前，恰好看到一高一小。

不過，那腦袋上的包怎么那么熟悉呢？

云先生一邊嘆氣一邊抱怨說，“長公子，阿嵐她確實很可愛，但該教育的還是要的，不能溺愛。想必是長公子每日頗忙，所以才照顧不周，照成了這孩子的頑劣，等回去之后需得……”

“嗯，云先生說的是?！遍L臨風一面聽著，一面瞅了瞅低頭看玩樹枝的阿嵐，時不時抬起一雙杏眼，左轉轉右眨眨，瞬間讀懂了。

是玩。

阿嵐說。

“嗯嗯?！遍L臨風連連點頭，語氣歡快上揚。隨即一挑眉，帶點怒意，盯了會兒云先生，略微猶豫擔憂。

他沒教你？下次不來了！

阿嵐即刻仰頭，杏眼瞪圓，兩道眉頭緊在一起，咔嚓扭斷了手中樹枝。

不行！

云先生聽聞聲響一頓，莫名看他們一眼，嘆口氣將阿嵐手中的碎樹枝給扔了，然后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再繼續說。

“長公子，這些話雖然不是很管用，但總有點效果的……”

長臨風嗯嗯應道，對著阿嵐垂眸長嘆一口氣，抿緊唇，甚是不開心。

但阿嵐什么也沒學到，不如回家。

誰說的！

阿嵐從布包里掏出幾張紙，上面寫著方方正正的正楷字，正好對上了云先生的視線，瞬間一僵，要收回已是來不及。

“對了，這孩子總的來說是不錯的，知道的不多，但寫的字還可以。長公子，你看看，這個字雖說沒有自己的筆風，但每一筆一劃都很是不錯的。這方面可以繼續努力……”云先生指著幾張紙上的黑字說道。

長臨風：“……”

瞥了眼有些僵的阿嵐，眨眼問道。

這不是昨晚我寫的嗎？

某只：……

拿錯了。

小手急急忙忙就要收回去，奈何云先生說的正起勁，見她手一直晃啊晃，干脆把紙直接拿過來，湊到長臨風面前繼續指點分析一番。

“紙，紙。”

阿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紙離她越來越高，越來越遠，踮起腳都拿不到的。

(╬◣д◢)

這倒霉的身高！

“噗！”一個沒忍住，長臨風笑了出來。云先生莫名看他一眼，干笑結束了話題。

“一時興起，講的有些多，長公子見諒?！?

“沒事。”長臨風搖搖手，“先生說的這些話我會好好考量的，今日多打擾，多謝先生?！?

“等等?！卑箯陌锬贸鲆粋€紙人，塞進云先生手心里，“保護你?！?

云先生愣了愣，看著掌心緩緩站立的紙片人，抱緊他的一根指頭，用頭親昵的碰著他的指尖，“這是你做的？”

“無聊，陪你?！卑裹c點頭。

“那就多謝你了?！痹葡壬πκ障?，目送兩個身影遠去。

總算沒有股怪感覺了。

“年輕人吶，唉?！?

離開私塾的范圍，阿嵐趕緊把那幾張紙拿了回來，揉成一團塞進包里，兩頰鼓起。

“哈哈～～阿嵐要是想要可以直接說的，要多少就寫多少張。”長臨風摸著她的頭笑道，惹到一雙杏眼瞪了又瞪，甩開他的手跑出好遠。

長臨風摸摸鼻子追上，“云先生好嗎，同學們呢，有沒有發生有趣的事？”

阿嵐便勉強的消了氣，將在私塾里抓了那條尾巴，那對耳朵的事說了遍，話閉，還十分認真的對其進行點評。

“兔耳毛茸茸，暖和，有勁；貓尾軟綿綿，細密柔軟，逗人玩；鹿角硬邦邦，無趣，當枕頭。”

長臨風：“……”

那是玩的嗎，可以玩的嗎？

當然可以！

長臨風決定把它記下來，也許有朝一日能抓到一應俱全的妖獸。這樣，阿嵐就不會亂碰亂摸了。

嗯，沒錯，十分對。

一大一小一路想著說著，很快回到了清風院，吃飽喝足，安穩一覺。

……

是夜，平南森林南端。

從高空俯瞰，這里的森林望不見盡頭，似乎逐漸蔓延上了天際。

一只灰色貓頭鷹“咕咕”叫了兩句，撲騰撲騰翅膀，從一棵樹跳到另一個棵樹上，玩的好不有趣?？粗謪R聚的黑暗之處，貓頭鷹歪了歪頭看了過去。這一眼，便是再也不能逃脫。貓頭鷹把脖子伸得老長，眼珠子瞪得溜圓。

驀然，貓頭鷹似一道利劍鉆進了無盡頭的森林黑暗。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將一棵棵樹遠遠地甩在后頭。

黑暗越來越深，月光越來越稀薄。

忽的，樹葉“簌簌”晃動，整個樹干都震動起來，枝條抽新吐綠，數息間一片片新葉含苞而出，伸展，舒直，葉片由嫩綠變為墨綠，化為一張張網朝不速之客卷襲去。

“嗡～”

在月光傾射下的一剎那，原本一望無際的森林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被白色鎖鏈纏繞的荒山。

在月光落下時，一切恢復了原樣。唯有某棵樹上，掛著一根小骨頭，輕微晃了晃，噗通掉進了落葉堆中。

與此同時。

妖容居五層樓閣頂端窗口邊，“叮鈴鈴”傳來陣陣聲響。

窗上一道影子抬了抬手，鈴聲瞬間安撫，恢復了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