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羈打小被葉云虞罵慣了,所有罵人的詞匯他一根手指頭都能概括——狗。
他也不生氣,站起身來,將狗尾巴草的尾端叼在嘴里,看著在床上坐著的葉云虞,催促道,“這么能睡,天都黑了,宮外熱鬧的緊,出不出去?不出去我便自己去了。”
葉云虞沒好氣道,“出去等我。”
聞言,葉無羈便出了門,接著幼清和鴉青便打了簾子進來,手里分別捧了兩件羅裙,由葉云虞選。
兩件衣物均是紅色系的,一個是偏亮一些的緋色,一個則是暗一些的絳色,葉云虞想也沒想就選了那鍍了金的緋色羅裙。
葉云虞躺了一下午,晌午也沒進食,便只吃了兩塊糕點就出了宮。
葉無羈打前頭開路,本是想坐馬車出宮,可葉云虞睡了一下午勁兒正足,便死活不坐馬車,葉無羈一直嚷嚷著要坐倒被她罵成了娘炮。
如此,葉無羈也隨了她,兩人身后跟著小廝和婢女,徒步出了城。
這會兒子天都黑透了,青磚黃瓦打著紅燈籠,亮堂非常,城外也是熱鬧非凡,白日里掛的花燈此刻都點了燭,長街無盡,人影倥傯。
葉云虞不似白日一般蒙著面紗,她松垮垮的將鬢側的垂發挽起,額前垂了一粒紅色玉石,耳飾也是極其簡單的流蘇珠玉。
緋色鮫絲裙裾嬌艷如荼,如初綻的花蕊一般,葉云虞笑靨淺淺,似是讓滿街的紅燭都失了顏色。
葉無羈最愛的便是跟葉云虞出門晃悠,帶上了葉云虞,顏值這么一撐,他整個人的檔次都高了不少。
本來是說直接去孔明河,可早先葉承衍同葉無羈約好了,若是兩人出門去,順道去譽王府叫他一聲,橫豎與皇城挨的近些,也不費什么時間。
只是兩人還未到譽王府,半路便碰上了葉承衍,葉承衍換了一身行頭,白日里的那身月白錦袍被他換成了暗青色,乍一看,似是臉都綠了些。
葉云虞方一見來人,便挑起了眉,只見葉承衍左右未跟著小廝,負手朝著這邊走來,依稀可見身后跟著一個嬌小的身影,待走進了一看,乃是位粉衣女子,那女子扁著嘴角,一副委屈的模樣。
這粉衣女子便是前些日子給她下請帖的寧淮侯的小郡主,落月郡主。
落月隨著葉承衍走過來,先是對著葉云虞和葉無羈福了一禮,便立在葉承衍身側,安安靜靜,活脫一個小媳婦模樣。
葉云虞是一個非常記仇的人,但念在她今日心情頗好,倒也不曾理會落月,打頭邁著步子便逛起了街市。
長街兩側賣花燈的居多,葉云虞走近一個鋪面,挑了兩個花燈遞給了幼清一個,兩個人便人手一個提著玩。
身后跟著的葉無羈自然上前付了銀子,視線撇過五六艷羨的目光,便又在那鋪子里多拿了一個,遞給了五六。
這邊剛付了銀子作勢要走,葉云虞便聽見身后一聲柔若無骨的細語,“衍哥哥,我也想要花燈。”
葉云虞循聲回頭望去,卻看到落月拽著葉承衍的袖擺,眸子里水盈盈的一片,含情羞怯的抬眸看著他。
本是花前月下,落月這般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卻是嘩啦啦的一陣掉落聲打破了這氛圍,葉云虞循聲看去,卻見到葉承衍的袖擺被落月攥著晃了兩下,袖擺里裝著的銀子盡數撒了一地。
葉云虞當即笑了一聲,緩緩道,“衍哥哥,你即便是不想給落月妹妹買花燈,倒也不必把銀子都給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