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天空響起呼呼的聲響,緊接著一只蜻蜓狀的滑翔翼從眾人頭頂掠過,又在空中兜了一圈然后穩穩落地。
蜻蜓滑翔翼宛如一個巨大王座矗立于地,而從王座下走出一個一身灰布衣的男子,背著一個一米長的木箱,點綴著黃銅梅花花紋,腰間佩戴著一柄造型別致的長劍,劍柄處探出一只張開巨口的龍形,戴著一頂破舊斗笠。這種混搭風格不禁讓陸尋方疑惑起來,這究竟是西方中世紀的獵魔人還是東方古代的游俠。
【稱號】:千里燼河的巡官
【昵稱】:范河辛
【編號】:1314
【職業】:廚師
“范河辛?”陸尋方只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太奇妙了,不過,從這一個名字,他大概能夠猜出這位的身份與目的來。
“我是燼河的巡官,在我的地盤上決斗,可是要經過我的同意的,”名叫范河辛的男子微抬斗笠,“劍圣先生不會不清楚吧?”
“當……當然清楚,”天下無雙劍圣不禁有些發怵,對付那群貓咪還很簡單,可如果跟一位神使開戰,就有些困難了。
“不過,既然大家都辛辛苦苦來了一場,不決斗又說不過去,”范河辛顯得頗有些為難,“這樣吧,你們兩方一人攻擊我一下,誰能讓我移動,并且移動的最遠,就算贏怎么樣?”
“好!”角斗士劍圣毫不猶豫的應允,它雖然知道自己難以撼動神使大人半分,但對面那些貓咪肯定更無力。
貓工頭一時沒了主意,祈求似的望向陸尋方,“神使大人……”
“可以,”陸尋方跳下挖掘鼠,拍了拍它的肩膀,并附在它耳邊說了幾句話。
貓工頭聞言頓時自信起來,隨手掄起一個十字鎬。
“劍圣先生先來吧,”范河辛朝角斗士劍圣揮揮手,自己依舊巋然不動。
角斗士劍圣一拍龍屁股,揚起長劍劈砍而來,寬刃大劍配合煙迅龍極強的速度,劍刃上仿佛帶起了一陣狂風,塵土在后方揚起。如同升天巨獸,煙迅龍高高躍起,長劍劈砍而下,勢如山崩。
摧枯拉朽的劍氣在范海辛頭頂匯聚,他只是輕輕拔劍格擋,那讓人窒息的氣息便消失不見。
“為了招架后腳轉了一些角度,姑且算半步吧,”范河辛拍了拍身上的煙塵說。
“冒犯了,”角斗士劍圣勒龍退回。
“該貓工頭了,”范河辛瞥向貓工頭,目光卻落在陸尋方身上。
陸尋方微微頷首表示禮貌。貓工頭揮舞著十字鎬沖來,腳底一滑,一個踉蹌直直的摔了個狗啃泥,可十字鎬插入地面的那一刻,地面開始震動,泥土瞬間坍塌,而在塌方邊緣的范河辛明顯沒反應過來,直接滑進了坑里。
貓工頭著急忙慌的站起身,看著坑底的范河辛,帶著歉意說:“大人,這該如何算?”
從范河辛站的位置至坑底隔了一大段距離,肯定不止半步。
范河辛臉上依舊掛著笑意,從坑底站起身,“當然算貓工頭這一方……”他贏字沒說完,拍身子的手一停,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圓球狀的東西。
“這是……?”
遠處剛剛返回的角斗士劍圣淡淡地說:“大人,時代變了。”
話音剛落,范河辛手中的鐵球嘭的一聲爆裂開來,范河辛像是一塊石頭被炸飛了出去,硝煙散盡,范河辛從地上爬起,繼續拍打著身上的灰燼緩步走來,站在最開始的位置目測了一下。
“貌似劍圣先生使我移動的更多,”他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之前說哪一方讓我移動的距離遠,并未說明時間限制,劍圣與我戰斗時趁機將炸彈塞入我口袋里,如今再引爆,也不能算違規,既然如此,那這場決斗的勝利者為劍……”
“等等!”陸尋方喊道,他看著范河辛冷聲道:“套路我?”
“唉,”范河辛笑著辯解,“我可是公正無私的巡官。”
陸尋方笑而不語,抬手打了個響指。范河辛一愣,腳下的土地開始松動,下一刻,地面裂出一條深溝來,他來不及反應,就落了下去,溝底是暗流涌動的地下水道,奔騰的河水將他沖向了黑暗之中。
過了幾分鐘,滑翔翼飛入溝壑,范河辛渾身濕漉漉的掛在上面,落地后伸手去擠干身上的水分。
“貌似是貓工頭這邊使您移動得更遠,”陸尋方淡淡地說。
“套路我?”
范河辛那張俊美的臉上露出有趣的神色,像是孩童費盡心機抓住蚱蜢,卻又在攤開手掌看時蚱蜢跳走的惱怒與喜悅。
“承讓,”陸尋方淺鞠一躬,后退跳回挖掘鼠。
范河辛揮手示意角斗士退下,拔起插在泥土中的滑翔機收回背包里,按住了想上車的貓工頭,坐上了車夫的位置,接著回頭問:
“有興趣聊聊?監工大人。”
陸尋方沒拒絕,范河辛一抖韁繩,挖掘鼠慢悠悠朝前走去,穿過參天樹木圍成的森林,入眼便是一片寬闊的谷地原野。
“你知道我身份?”陸尋方百無聊賴地問。
“當然,”范河辛給予了肯定答復,“巡官也是皇都官職,隸屬于皇都巡務部,這么說可能還是有些難以理解,換句話說吧,”他頓了頓,“我的頂頭上司是餛飩大小姐。”
“餛飩?”
“我家樓下有家餛飩店,就叫百里香。”范河辛雖然竭力保持著嚴肅,卻依舊忍不住笑了出來。
“所以,你也知道我的目的?”
“解決妍媸之城的搬遷問題,她跟我提過一次,原本這是我的工作,但前段時間出去了一趟,誰知道她這么著急,就把任務留給了你,事已至此,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只是提醒你一下,這份工作并不簡單,餛飩大小姐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她可不管任務簡單或難,只要能完成就行,但我就負責這片區域的治安,十分清楚那座城的事情,”范河辛提醒。
“那究竟是一座怎樣的城?”陸尋方不止一次聽到關于這座城的告誡。
“這是我聽附近幻界生靈里流傳的古老傳說,說是那座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天罰,凡是沒被神所選中的人都會立刻死去,”范河辛聲音也多了一分恐懼,“而且那是座無光之城,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是一座讓人看一眼都會厭惡的地方。”
“看一眼便會厭惡?”陸尋方不禁好奇了起來。
“如果不相信的話,那就試試,”范河辛拍了下挖掘鼠,起身跳下。
面前是一條深谷,兩側則是陡峭的懸崖,峽谷間坐落著一座城,灰色的城市,形似烏鴉的生物盤旋在城市上空和城墻四周,懸崖上生長著不見綠色的樹植,無論是巖石還是墻壁都是灰黑色的,但這些都不能算看一眼就讓人厭惡。
“你需要這個,”范河辛遞來一個望遠鏡形狀的東西。
陸尋方接過放在眼睛上,那一刻他覺得幻界也許并不如想象中美好。灰色的城市并非被奪取了色彩,而是本身就是如此,城墻是用一個個生靈尸體堆砌而城,生靈的外貌甚至清晰可見,月白色的皮膚像是石膏雕塑,但又久經風雨而褪色變灰,眼眸被烏鴉啄食掉,露出空洞的腦殼,詭異而又別樣美麗。
“那是座無法逃脫的城市,”范河辛說,“但里面的生靈卻在不斷繁殖,死亡,直到尸骸無處堆放,便用尸體代替著磚石來創造這座城。”
“呼”似乎僅僅是形容便感受了那種不寒而栗的氣息,范河辛深吸了一口氣,“幸虧月靈不拉屎,要不然那就成了一座屎城了。”
“你破壞氛圍的能力還真不小,”陸尋方遞歸望遠鏡。
“有嗎?”范河辛表情認真得問。
陸尋方只是笑笑,又問:“月靈有什么特點?”
“特點……”范河辛摸著下巴思忖,“如果說真要說什么與眾不同的特點,那大概是它們沒有性別之分。”
“沒有性別之分?”
“整座妍媸之城就像是一個生產布偶的工廠,每個暗靈長相都很類似,但它們為了分辨自己往往會在發型發飾和服裝上做出區別,不過這些區別與其說是為了與它人不置雷同,不如說是為了掩飾自己真實樣貌,”范河辛說。
“為什么要掩飾?”
“因為妍媸之城只有最美與最丑的存在可以存活,其余都會死去,”范河辛從新取出了滑翔翼,“妍媸,古義指美丑,為這座城取這個名字也是這個原因,所以去到那座城中,切記別夸贊一個人樣貌與品行。”
陸尋方明白范河辛的意思,美與丑本就是個見仁見智的事情,但一旦涉及生命,便無人敢于輕視,倘若只有最美與最丑的人可以存活,那神罰降臨前將已知最美的人殺死就好了。
“生活在那座城中會是一種怎樣的體驗?”他不禁生出了這么一個念頭。
“也許它們并不覺得有任何不好,”范河辛將滑翔翼固定在身上,“畢竟蛆就喜歡待在屎里。”
“……”陸尋方一時無語。
“當然,不排除蛆只是因為無法離開糞坑,”范河辛又說,也許是自覺話題有些無聊與另類,他低笑了聲,縱身躍入高空。
“還有一些事,等我辦完回來找你。”
滑翔翼在低空劃出一條弧線,陸尋方站在懸崖邊眺望著那座灰色之城,他在思考一件事,美與丑既然是極為主觀的判斷方法,那最后神罰又是如何判斷的,根本那位古神喜好決定的?還是他們這群神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