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晨看著云清那呆愣八嘰的樣子，不用說，這傻小屁孩又讓人給推出來擋槍子了，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其實剛才他們說的話他都聽到了，不過自己得表現的嚴肅點兒，裝作若無其事的轉過身去，強忍著笑意。

“都進來吧。”

華辰看著他們幾個你推搡著我，我推搡著你，好不容易都進去了，離江曉晨還有一丈遠，任誰推搡著都不管用，腳就像在地面上扎了根一樣，雷打不動的站在那兒，不禁有些為難的皺起了眉頭，有幾分不悅。

江曉晨看著他們這個樣子，一點擔當都沒有，臉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兒去，一雙犀利的眸子就這么掃射著他們，四周的氣溫感覺一下子都降下來不少。

這就是他江曉晨教出來的人？放任他們幾個月就成這個樣子了？沒有丁點兒長進不說，現在還半點臺面都上不了，以后還能指望他們干什么？

一想到這里，血壓是蹭蹭蹭的就往上直冒，說話也就不怎么好聽了。

“怎么，我這兒是萬丈懸涯還是兇禽猛獸能把你們給吞了？平時不用功現在推三推四的有什么用？一個個杵那么遠我這兒是缺棒槌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江曉晨帶的人就是這樣的慫貨半點上不得臺面一個個就是門神呢？怎么，不想過來是吧，不想過來你們就永遠站那兒化成雕塑，我就當彼晨之心新引進了幾個木雕，人我可以重新選，選手有備用的不見得比你們差，你們不想上我馬上從意大利調人過來。”

老大的話就像針一樣，字字扎在他們幾個的心口，特別是說不用他們了要從意大利調人過來，幾人臉色當時就一片煞白，嘴唇皮子都忍不住打著哆嗦，只是停留在原地的腳步還是不敢往前邁動，身體一片僵直，冷汗直流。

江曉晨猛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桌面上的紙筆就像他們的心尖一樣跳了起來，不停的發著抖。

江曉晨看也懶得看他們一眼，沒好氣的吼道：“慕寧，你先來。”

慕寧只感覺額頭上的冷汗不停的往外滲著，腳步虛浮的向老大走去，雙手顫巍巍的將自己的設計稿遞給老大，臉上一片慘白，就知道會第一個拿他開涮，認命的輕聲喊道：“老大。”

江曉晨瞥了他一眼，一把接過設計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陰沉著臉看了半天也沒有說話。

慕寧站在那兒大氣都不敢出，戰戰兢兢的盯著老大，手指不停的掰扯著，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干點什么才能轉移注意力。

江曉晨對這設計稿看了半天，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著，好半晌，終于仰起頭來將目光停留在了慕寧身上，隨后將身子往后一仰，整個人都靠在椅背上，輕飄飄的開口道：“怎么，還不開始是等我給你做晚飯嗎？”

慕寧看著老大那眼神，犀利的就像刀子①樣扎在他的身上，讓他一陣頭皮發麻，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眼神胡亂的在身后幾人身上打轉。

“啊……啊？”

江曉晨咬牙切齒的看著慕寧，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拿起放在一邊的設計稿，手指在設計稿上敲的啪啪作響。

慕寧這才反應過來老大是什么意思，著急忙慌的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江曉晨，差點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江曉晨剜了他一眼，隨后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那神情，慕寧感覺自己后背都已經濕透了，他怎么這么霉。

“老大，我今天早上看到這片楓樹林挺好看的，當時就覺得心里很舒服，所以我就畫的這個。”

江曉晨給了慕寧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動著，雖然心里已經怒火濤天了，他還是在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怒火，有可能時間來不及沒有構思好打擊了積極性就不好了，還是耐著性子問道：“然后呢？”

“啊？”

慕寧已經說完了呀，哪還有什么然后，江曉晨這一問直接就把他給問懵了，瞪大著雙眼看著江曉晨，一臉的不安，不知道該如何說。

只見江曉晨緊抿著唇點了點頭，隨后將慕寧的作品轉過來對著他自己，那距離都快貼到他臉上了。

“楓葉，恩，畫的很好，這平面圖相當不錯。”

語氣十分平淡，聽不出其中的一丁點兒情緒，再加上自己的畫稿擋住了視線，慕寧一時之間看不到老大的表情，以為他是在夸自己呢，心下一喜，臉上的緊張一點一點的開始褪了下去。

誰知下一秒，江曉晨當著他的面直接將他的設計稿撕成了幾大瓣直接丟在了他的臉上，慕寧大腦真的一片空白懵在了那里。

“老大你……”

舒揚他們幾個正準備說話，華辰用胳膊肘抵了抵他，又看了看老大此時臭到不行的一張臉，紛紛閉上了嘴巴，不用爭，到時候他們全都有，不用主動往槍口上撞。

江曉晨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人也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慕寧，這就是你對工作的態度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行業是四維建塑3d基建，你是設計師，你要的是立體，是作品，是直觀，不是平面，畫一張平面來敷衍我還是敷衍你自己，你這圖紙稍微有點繪畫基礎的人都能畫出來，如果你不行就別給我占著這個位置，多的就是想進我彼晨之心的人。”

慕寧雙手緊攥成拳頭，臉上煞白一片，他承認他今天是偷懶了，他以為老大就是跟他們開個玩笑，壓根兒就沒有仔細去觀察而是找了一個地方睡大覺，臨了走的時候才應付的隨便拍了一張。

他一直覺得老大是帶著他們隨意出來玩玩，就是為了緩解一下他早上的尷尬，也就沒太當回事，隨便應付了事了，沒想到老大是認真的，一時還真犯了難。

“都看著我干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我承認你們有天賦，你是覺得你們更有天賦還是我更有天賦？還是覺得有天賦就不需要努力？還有誰是畫的平面，直接給我滾出去，別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

慕寧緊攥著拳頭呆站在那里，連拳頭都止不住在輕微顫抖著，緊咬著唇最終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江曉晨看著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的幾個人，心里舒了一口氣，還好他們幾個不是畫的平面圖，不然他得氣炸，瞟了一眼站在那兒的幾個人，沒好氣的說：“舒揚，你的。”

舒揚心里雖然緊張，但對自己的設計還是比較自信的，也是用心設計的，將設計稿遞給江曉晨的時候臉上并沒有太多的不自然，反而還有幾分明亮和期待。

江曉晨瞟了他一眼，接過設計稿，抬頭多看了他一眼，隨后低頭看著手中的設計稿。

舒揚并沒有遞出自己的手機拍攝的原素材，而是稍微醞釀平復了一下情緒才緩慢開口。

“老大，我拍的其實和慕寧拍的差不多，只是我并不是圍繞這個來畫的。我今天走過楓樹林的時候，我正好聽到一對戀人在吵架鬧分手，腦海里一下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個故事，葉子的離開是因為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所以我就圍繞著這一方面來設計的，只是現在還沒有想透徹，只弄了個半雛形，還需要時間來琢磨，可能……時間還不會太短。”

他后面的聲音很小，江曉晨沒有說什么，只是認真的端詳著他的半成品。

是啊，葉子的離開是因為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呢？蔓珠沙華，靈珊紫蝶，彼岸花……

沉思良久，對著舒揚招手輕聲道：“過來。”

舒揚下意識的看了看華辰，見他點了點頭，這才壯著膽子往前走去。

江曉晨將設計稿放在桌上，拿著邊上的素描筆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你們幾個別光站著了，都過來吧。”

幾人都圍了過去，看著江曉晨拿著手中的筆不停的在紙上揮動著。

“這兒，你看，你要打破固有的思維，雖然大部分人腦海中風的形狀是這樣的，但我們考慮到三維和鑲嵌的問題，最先要確保的就是它的形態是否美觀和創意能否直擊靈魂深處，還有這邊描摹的不太細致，會影響打磨的。這一點你要向慕寧多學學，雖然他的體會不及你深，但他進這個行業比你早，功底還是在的。不過，他那個敷衍了事的態度你們誰要是敢學看我不打斷你們的第三條腿。”

舒揚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正看到華辰對著他挑了挑眉，一臉嚴肅的說：“好的，老大，我肯定會多多學習慕寧的長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