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勞動小能手(2)
- 童趣時刻
- 福塔媽媽
- 2718字
- 2019-09-09 17:29:52
妹妹小時候身體和性格都比我好,只是總愛纏著媽媽。媽媽去哪兒她都要跟著,然后一直黏在媽媽身上,哼唧著要媽媽回家,其實也挺累人的。
不過,我們也不總是一副討厭的熊孩子樣兒。從六七歲開始,媽媽就要求我們幫忙做家務(wù),我每天的任務(wù)是:疊被子,洗碗,掃地;妹妹是:擦桌子,鎖門,倒尿盆兒。
有時候我也會抱怨,妹妹的工作比較輕松,但是規(guī)矩基本上沒變過。
那時候年紀(jì)小,疊被子特別費(fèi)力,拎不動,鋪不展,花10分鐘好不容易團(tuán)成個形。所以總是在心里抱怨,明明晚上還是要打開,干嘛還要疊。
直到最近我才打開這個“謎題”:疊起被子,鋪平床單,是為了告訴自己,即使你昨晚忙到后半夜,即使你焦慮到黎明才睡著,但新的一天開始了,就要打起精神來,好好生活,這是一個小小的儀式。
八九歲的時候媽媽教我和面,拿日本侵華時的“三光政策”作比喻,說和面要同時做到面光、盆光、手光,這樣的教學(xué)方法,令我至今記憶猶新,勞動人民的智慧果然強(qiáng)大。
爸爸經(jīng)常嚷嚷著要吃餃子,我們大點(diǎn)之后,家里再包餃子,媽媽就有了兩個小助手,我搟皮兒,妹妹揉劑子,三個人一起干,媽媽就輕松多啦。
除了幫忙做家務(wù),農(nóng)忙時我們也會幫忙。比如收獲玉米的季節(jié),繁瑣的事情比較多,掰玉米、剝玉米、攆玉米,每一步我們都會幫著做。
印象中,有一個場景特別清晰,那是我們住在姥姥家舊院子的時候。
大夏天的晌午,媽媽和妹妹都在睡午覺,我一個人睡不著,就爬到南屋的房頂上,用爬犁去翻曬在上面的麥子。
太陽特別大,晃得人睜不開眼,熱騰騰的暑氣,讓人感覺像是在燜鍋里,腳下的麥子和房頂都被曬得燙燙的。我瞇著眼睛,環(huán)顧四下,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
那時我十歲。
我總記得,在《她比煙花寂寞》里,身為大提琴家的妹妹,死后夢回兒時與姐姐奔跑追逐的那個沙灘,對著年幼的自己說“完全沒事,不用愁”。
如果,我也有機(jī)會回到童年,對兒時的自己說這句話,這就是我最想回到的時刻。
話說回來,其實媽媽并不擅長做家務(wù)。
實際上,我覺得媽媽根本就不喜歡做飯。我很小的時候,記得媽媽還會蒸饅頭、烙餅、包餃子,等我們大一點(diǎn)兒家里的主食就都靠買了。
因為活兒比較多,身體又不好,過得也不順心,所以后來媽媽做飯時總喜歡一頓做一大鍋,然后讓我們吃一天甚至幾天剩飯,這也是爸爸和媽媽經(jīng)常沖突的原因之一。
記得有一次爸爸為了這個原因發(fā)火兒,一腳就把一鍋飯?zhí)叻耍缓缶鸵а狼旋X的對著媽媽破口大罵。
爸爸因為不會做飯,更不愛干家務(wù),媽媽過世之后,吃飯,更成了爸爸的一個難題,我懷疑爸爸的后半輩子可能都不會吃早飯了。
現(xiàn)在經(jīng)常聽到這樣的話:“嫁個會做飯的男人多幸福”,或者說到女人結(jié)婚生子時,就是“愿意為了某個男人洗手做羹湯”,這個人好像是既不能自己做飯,也不能好好說話。
真實的人生里,還是習(xí)慣自己做個家常便飯比較好。
家務(wù)活兒的排行榜里,僅次于做飯的就是洗衣服。
以前沒有洗衣機(jī),媽媽買過好幾款搓衣板,有實木的,也有橡膠的。
坐著小板凳彎著腰搓衣服,趁著天氣好,曬在院子里拉起的麻繩上。媽媽跟我說:爸爸的頭特別油,衣領(lǐng)是最難洗的。
我小時候也學(xué)著自己洗衣服,但總是洗不干凈。
涂上肥皂,再用兩手扯著衣服臟的部位,來回用力搓,最后把衣服上的肥皂漂洗干凈,擰干,晾起來的時候注意把衣服抻展,現(xiàn)在想起來,小時候洗不干凈衣服的真正原因,只是著急去玩兒吧,其實這里面也自有它的樂趣。
洗了衣服還要打掃衛(wèi)生,物品擺放整齊,這些事情并不簡單,但確是最基本的,后來我才終于明白,姥爺常說的那句“養(yǎng)成一個好的生活習(xí)慣”的意義。
我以前總覺得衣食住行這些事很繁瑣,常常抱怨,人如果一天只需要吃一頓飯該多好,一天做飯、吃飯、收拾,真的耽誤很多時間,現(xiàn)在想來,只想要游戲的樂趣,藝術(shù)的美感,旅行的快樂,其實是在逃避生活。
我沒有過那樣的生活,不敢說那樣就會陷入空虛,我只能說,作為一個普通人,千萬不要那么想。
話說回來,除了家務(wù),還有許多農(nóng)活兒需要媽媽去做。
在聯(lián)合收割機(jī)、播種機(jī)普及以前,農(nóng)忙時節(jié)的田間勞作確實是比較繁重的。
每年農(nóng)歷五月份是小麥?zhǔn)斋@的季節(jié)。每到這個時候,在外打工的人們都會回來幫忙,大人孩子齊上陣。
大人們彎著腰,用鐮刀把麥子一刀一刀割下來,一束一束捆扎好,一車一車?yán)丶遥稽c(diǎn)一點(diǎn)的把麥子打出來,踩著梯子,一袋一袋的背到房頂上晾曬,再一袋一袋的從房頂上背下來。
我家當(dāng)時四口人的地,兩畝半,對站在地頭兒的我們來說,地尾和家就是遠(yuǎn)方。
爸爸太懶了,每次背麥子到房頂,或者從房頂上把麥子背下來,媽媽都要對爸爸軟磨硬泡,有時候?qū)嵲跊]辦法了,媽媽就只能自己去背。
收獲了麥子,緊接著就要翻地,播種玉米,一到國慶節(jié),就又到了玉米收獲的季節(jié)。
收玉米一樣不輕松。
人們盡量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穿梭在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把玉米一個一個從秸稈上掰下來,裝車?yán)丶遥鹊乩锩ν炅耍僮接衩锥雅赃叄粋€一個的剝開,如果不帶手套,不一會兒手指就會脫皮裂口了。
等玉米都剝好了,再想辦法吊到房頂晾曬,一個一個的把玉米粒從玉米核上捻下來,干不慣農(nóng)活兒的,手上真的會起泡。最后再把玉米粒裝袋,從房上弄下來裝進(jìn)糧倉。
其實我還挺愿意干農(nóng)活的,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真正繁重的部分不需要我們承擔(dān)吧。總之,那種看得見的播種、發(fā)芽、生長、收獲的過程,能給我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記得我大一那年國慶節(jié)回家,正好趕上收玉米。玉米穗兒上的毛毛粘著汗水,弄得身上癢癢的,正在讀高二的表弟突然開口說:
“姐,累嗎?等我考上大學(xué),放假我可不回來掰玉米了。”
我一時有點(diǎn)兒語塞,是啊,那么好的假期,隨便在學(xué)校附近哪里打個工,都能掙一車玉米了。不知道究竟是我太笨,還是表弟從小干農(nóng)活兒干傷了。
不過,我確實從來沒有過飛出山窩的夢想就是了。
除了收獲&播種的農(nóng)忙時節(jié),平時地里的活兒也不少。
那時留守在農(nóng)村的婦女,都習(xí)慣清晨挎著柳條筐去地里拔草、間苗,這樣不僅有利于農(nóng)作物的生長,家里的牛羊也有草吃,還可以用來墊豬圈。
等豬圈里的糞肥漚得差不多了,就起出來,拉到地里給農(nóng)作物上有機(jī)肥。
媽媽說她和爸爸剛訂婚的時候,爸爸經(jīng)常跑到姥姥家?guī)兔Ω苫顑海还苁窍碌厥崭睿€是起糞施肥,什么都搶著干,可自從結(jié)婚之后,自己家豬圈幾乎從來沒管過。
有時候媽媽實在沒辦法,就自己穿著雨靴去起糞,可是她腿又短,力氣又小,干這個真的很吃力。
再后來,媽媽身體越來越差,她也起不了了,眼看著糞越堆越高,就只能花錢雇別人給起一下了。所以我們家是村里最早一批放棄使用糞肥、放棄養(yǎng)豬的農(nóng)戶。
其實我還挺喜歡養(yǎng)豬的,雖然從我記事兒起我們家里就沒養(yǎng)過,可就因為這樣,我更羨慕那些養(yǎng)豬的人家了。
我們那里的豬圈和廁所是連著的,每次去別人家上廁所,我都特別害怕豬會拱到我的屁股。每當(dāng)我后來和外地的朋友說到豬會吃屎時,他們都不相信,實際上,豬不僅愛吃屎,而且還愛吃人剛拉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