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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花草樹木

  • 童趣時刻
  • 福塔媽媽
  • 3262字
  • 2019-09-05 16:53:22

這樣看起來我童年里的負能量還真多啊,但幸好還有能帶來治愈的東西。

爸媽當年的婚房現在還在,只是已經破敗不堪,院子里還有兩排楊樹,不過已經是十年前種的第二撥了,我小時候坐在月臺門檻上抬頭望過的,早就砍了。

姥姥家的舊院子,原來也是有兩排楊樹的,有一年,媽媽跟姥姥哭訴沒錢過日子,姥姥讓媽媽把院里的樹賣了,錢就歸媽媽了。

雖然這些樹都已經不再了,但因為當初的仰望,那時透過葉縫的陽光,風來時沙沙的聲響,以及飄落的葉子和粗糙的樹干,讓我往后的日子里,無論走到哪兒,都有了獲得寧靜的源泉。

北方的農村,最常見的樹有三種:楊樹,柳樹,槐樹。

楊樹是最多的,主要種在各家的院子里以及道路兩旁。楊樹干能成材,但對孩子們來說,楊樹葉才是寶。

小時候經常去一個比我還小一歲的小表姨家玩兒。她家門前就有一片楊樹,我們經常在那片樹陰下玩兒過家家。

講好你家是開小賣部的,我家是賣衣服的,再用樹枝在地上畫幾道線,就開始了無實物表演。

“當、當、當”,站在線外面的人假裝敲門,站在線里面的人說完“請進”,“客人”就邁進線圈兒里面,上下打量著“挑選”幾件商品,用來結賬的“貨幣”就是楊樹葉。

當然,折成一定形狀的楊樹葉,還可以是用來招待客人的盤子、勺子、水果、點心,真是一款萬能的小道具。

還有用楊樹葉梗拔河的游戲,費心去找最粗最勁道的葉梗,把其他人的葉梗都拉斷,就好像自己有多厲害一樣。

柳樹主要集中在廟臺后面的池塘周圍,柳樹條也可以是很好的玩具。

找一根粗細適中的柳樹條,把樹皮完好的擰下來,裁成小段兒,把頭兒上的青皮部分刮掉,就可以做成小笛子,然后一邊吹著笛子,一邊拿著一根光滑的被扒得“一絲不掛”的柳樹條,這兒捅捅,那戳戳的。

說到槐樹就厲害了。

村里的槐樹每年都能結很多槐花,又香又甜。開花的季節里,感覺孩子們可以因為吃槐花而省下好幾頓飯。

就因為這樣,后來再轉學到H市時,我還有吃槐花和樹葉的習慣,同學們都很驚訝,后來我才明BC市里面種的彩色槐花是觀賞性的,而且都會打藥,是不能吃的。

那時奶奶家門前通往學校的那條路上就有幾棵很大的槐花樹,那段時間上下學的路上,我們會故意繞到那邊,因為上樹摘槐花,我的兩條腿上被蹭的左一道口子,右一塊兒破皮的。

不過那時也不覺得多疼,在傷口上撒點兒干凈的土很快就好了,雖然聽起來像是胡謅,但那時候的土確實能用來給小傷口止血消毒,還有一種矮矮的帶刺的小草,用它的葉子擠出一點汁來,涂到傷口上也很有效。

那棵槐樹旁邊的那戶人家,住著一個老頭兒,可能是年輕時太窮,一直沒娶上媳婦兒,雖然有點兒難聽,但那時候我們也知道大家都叫他“老光棍兒”。

那個老頭兒,沒事兒的時候,會去縣城撿破爛兒,撿回來的一些他認為沒用的東西,就會倒進他家已經廢棄的豬圈里,然后我們一群小孩兒就會跳到他家豬圈里去撿破爛兒的破爛兒。

雖然是被當做垃圾倒進去的,但對我們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運氣好的時候就能撿到半塊兒帶香味兒的橡皮,那時候那種橡皮村里面還沒有賣的。

有時候那個老頭兒還會把我們叫過去,給我們一些他撿來之后整理出來的,縣里孩子沒用完的本子,紙張,鉛筆、筆芯什么的,都被我們當成寶貝開開心心的收下了。

除了這些一般的喬木之外,那時候村里還有人種果樹,蘋果樹是最多的,其次是桃樹、柿子樹。

當時奶奶家在村北頭就有一片蘋果樹。

現在的蘋果又大又紅,卻沒有蘋果味兒,那時奶奶家的蘋果樹,雖然不是什么好品種,但每年也能結許多青蘋果,小小的,又脆又甜。

等不及蘋果完全成熟,我們就經常跑到奶奶家地里去摘著吃。

有一次我手里拿著剛摘的幾個蘋果往家走,路上經過廟臺后面的小池塘,當時我一個只比我大一歲的表舅,也是我的同班同學,正在里面游泳。

不知道他眼睛怎么那么好使,老遠就對我喊:“QQ,給我吃個蘋果!”

我說:“我怎么給你啊?”

他說:“扔過來,扔過來。”

我估計了一下距離,覺得自己臂力不夠,就跟他說,我扔不到。他沒辦法,就從水里爬到岸上,背對著我,倒退到我面前,拿了蘋果。

其實,他一上岸我就開始后悔了,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蠢了,扔到扔不到,根本就不重要啊,居然叫光著屁股的他上岸拿,好像我多想看他裸體一樣的。

當初把我和妹妹們從玉米秸稈后面撿回家的親戚,就是這位表舅的媽媽。

說到我這位表舅兼同班同學,我二年級剛轉學到那個班上的時候,還和他做過同桌。

有一次,他惡作劇,趁我要坐下去的時候,猛得把我的板凳往后一撤,我一下子就墩在了地上,雖然已經八歲了,但還不懂面子什么的,我就直接坐在那里哇哇得哭了半天。

當時和我們玩兒過家家那個小表姨家的房子,與這個表舅家的房子就隔了一戶人家,有一次我們在小表姨家院子里玩兒,他就從他家房頂穿到表姨家房頂,向我們挑釁。

他毫無理由的諷刺和謾罵,惹得我非常生氣,就和他吵起來,然后他說要拿刀砍我,我就在表姨家找了一把菜刀,爬到房頂給他,結果他認慫,跑了。

媽呀,幸好他當時認慫跑了。

后來,大概到了四年級之后,他就變得懂事兒了,在班里還會照顧我。

有一次我們去鄰村考試,要自己帶著板凳來回走好幾里地,我傻不拉幾的拿了一個巨大巨沉的,他看我拎不動,就把他自己的小板凳跟我交換拎了。

而且我當時學習成績非常差,全班32個人能考第28名那種,作業從來不寫,每天早上到了學校交不出作業,就假裝自己昨天頭疼來著,表舅作為小組長,就會給我打掩護,做偽證。比同樣作為我同班同學的堂哥強多了。

不過,這樣說起來,同班同學里真的好多親戚呀。

話說回來,奶奶每年把蘋果收回家,就堆在他們家的炕上。總想著賣錢,舍不得給我們吃,要不就是把壞了一半的給我們,所以,我們總是趁她不在家的時候去偷她的蘋果。

當時奶奶家的門因為年久失修,門板和門檻之間有一條縫,剛好夠一個瘦小的七八歲的女孩兒鉆過去的,我們就靠這種方法,偷吃了奶奶很多蘋果。

再后來,我們雖然鉆不過去了,但是力氣大了,可以直接把她家的小破門板從門軸上卸下來,也還能繼續溜進去偷吃。

直到最后,因為不掙錢,蘋果樹被砍了,再會偷,我們也吃不到了。

至于村西頭的桃樹,倒是不記得它們結桃子,只記得每年春天,桃花爛漫,村里的人都喜歡去桃花底下拍照片。

曾經被我無情的嘲笑的瘸子和傻子夫婦就是在那片桃樹底下拍照的,后來那片桃樹也被砍了,變成了一片小楊樹林。

和現在逐漸進入“商業社會”的情況不同,20年前,村里的人們都還熱衷種地,一個小小的村子里,除了果樹,還有人種花生,也有人種草莓,幾乎每家每戶都會在自家的地里或者院子里種幾樣常吃的菜。

我十歲那年,媽媽的精神狀態比較好,也在院子里開辟了一小塊兒菜地。

院子的正中間是水井,小菜地就緊挨在水井的東邊,壓水機壓上來的水可以直接流進菜地。

媽媽在小菜地里種了幾架黃瓜,還有一些小蔥、韭菜之類的。我每天都會去看好幾遍,主動承擔澆水的任務,看小黃瓜頂著小花一點點長大,盡管那時挑食的嚴重,吃起自己家種的黃瓜還是特別香。

記得媽媽、我和妹妹三個人一起坐在門檻上吃黃瓜,我和妹妹高興的說著:

“我吃了二根!”

“我吃了三根。”

“媽媽吃了四根”。

因為這里面包含了姥爺輩的名字,所以我們接著說:

“你吃了二姥爺,我吃了三姥爺,媽媽吃了四姥爺”。

現在想來,真為要忍受如此幼稚的我們的媽媽感到辛苦啊。

那年壓水機的西邊還冒出了一棵桃樹苗,媽媽認為那是祥瑞之兆,說我們家可能就要交好運了。

而我之所以那么喜歡這片小菜地,是因為土地饋贈的食物之中,所包含的媽媽的生命力,那時媽媽多年間都很少表現出的一面。

可惜,桃樹后來沒有長成,小菜地媽媽也就種了那一年。

后來我就自己在房沿下開辟了一小塊兒花圃,種子都是從鄰居或親戚朋友家要來的,有太陽花,一串紅,牽牛花,指甲花...反正都是些常見的易成活的品種。

挖坑下種之后,我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墻根兒底下去看發芽了沒有;

等到小嫩芽破土而出,我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跑過去看它們又長高了沒有;

等到莖葉長到一定程度,我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它們冒出了花苞沒有......

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為,別人家那種明媚溫馨的氣氛,是這些花帶來的,只要我也努力把院子打掃干凈,種上漂亮的鮮花,我們家也就能不那么頹敗陰沉了。

這些就是花草樹木曾帶給我的安寧與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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