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慧興奮的說：“你猜我在外面聽到什么消息了？”
“什么消息？”
“京城里要來人為陛下選妃了。”
楊盛陽瞠目道：“這，這是真的？”
“都在傳，那還能有假？”
“可是陛下今年已將快七十了，已經有好幾年沒有選妃了……今年怎么可能會下旨選妃呢？”
楊盛陽不敢相信，都那么老了，還要選妃干嘛？好好的姑娘剛進宮，見不到老皇帝，說不定老皇帝立馬就賓天了，那小姑娘們可就慘了。
顏如慧道：“現在城內不少人已經開始在嫁姑娘了。我看到好多人忙著找媒婆，有的還沒人家，父母直接就在街上拉個還算過的去的男人回家成親了。我還看到好幾家搶一個男子的呢。這不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楊盛陽搖頭道：“這跟我們又有什么關系？”
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忙確認，“你不會是想把我們的女兒送到宮里去吧？”
“正有此意。”顏如慧興奮的說。
“你想想看，等到我們的女兒進了宮，可就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了。當上了娘娘，我們就是皇親國戚，還怕誰？到時候別說這小小的酒樓了，就是這腳底下的臨安城也得老老實實供我們挑揀，誰敢得罪我們？”
“可是我們女兒才周歲十二歲啊。”
“哪有什么關系？越小越好。”
“那皇帝陛下可是馬上要七十的人了，你要把女兒送進宮去，不是害了女兒嗎？”
顏如慧擺出冷臉，道“你這個沒用的爹還好意思說！要是你有本事，我們能寄人籬下嗎？當年聽信你那個什么弟兄的話，搬到別的地方，說要做生意賺大錢，結果呢？錢沒賺到，丟了西瓜！我爹娘將錢都給了我哥，我和我哥關系雖好，可牽扯到錢了，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你看到了吧，現在他可不裝什么兄妹情深了，找個由頭就要把我們趕了，你要是有本事有錢，我們能落得個無家可歸的地步，我能著急嗎？”
“沒本事賺錢吧，還沒有眼力，這是多好的機會啊，進宮，那是皇宮啊，我們幾輩子能夠到這皇宮的邊？所幸我給你生了個好閨女，長得花容月貌，冰清玉潔，這才有可能入宮。我可給你說好了，以后閨女發達了，你不要去找閨女，因為你現在并不同意她的入宮。”
楊盛陽急道：“我不是擔心春曉嗎？她那么小，進宮怎么受得了那么苦啊？”
“進宮有什么苦好受？進去當娘娘受罪嗎？多少人盼著呢！”
楊盛陽無奈，給妻子講道理說事實。
“進宮都能當娘娘嗎？那那些娘娘誰伺候呢？大部分進宮都是當宮女罷了，說宮女好聽，其實就是皇帝的下人，跟我們這邊大戶的下人有什么區別呢？就是住在皇宮里，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皇帝，那這樣有什么意思？”
顏如慧吐了吐口水，“呸呸呸，就不會說句好聽的？”
楊盛陽渾身上下又沒勁兒，原以為的希望可不是希望，有可能是絕望，重新躺在了床上，翹著二郎腿，眉頭緊皺，卻又故作輕松，不想給妻子施加太大的壓力，“你也別想太多了，那事兒，別想了，不可能。咱們就是普通老百姓，可沒有高枝攀。再者，那可是皇家，更不是普通人家了，規矩多著呢，咱們一個都受不了！今生無緣做貴人，就看來世的造化。你也別發愁，等來年開春暖和了，我去找來三，他有些門路，我找找他，不會讓你們娘倆餓死。”
顏如慧很不屑，“光是不餓死就行了？你這輩子也就這點出息了。”
“不然你還想怎么樣？難不成還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啊？沒那個命，就不要操那個心！”
楊盛陽覺得妻子一定是瘋了，或是嫉妒心作祟，光愛做夢，不切實際。
顏如慧道：“咱們女兒進了宮，當了嬪妃，那咱們可是皇親國戚，你想想看他們會怎么看我們？到那時，凌曉也有救了，他姐姐是皇妃，哪有流放國舅的道理？我們不但會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凌曉也得救，春曉下半輩子也有指望了。雖然皇帝陛下老了些，過個幾年就不在了，可是榮華富貴在啊，錢在啊，有了錢，誰管那個老皇帝啊。”
“后退一步講，就是咱們女兒成不了皇妃，當個宮女，成個女官，也是十分光榮的事情，你們楊家祖上也是冒青煙了。女官有豐厚的俸祿，當地的父母官也會對其家人刮目相看，免去所有賦稅徭役，當個神靈一樣供著。所以啊，這是條好出路。”
楊盛陽道：“既然是條好出路，那為啥那么多人家要忙著嫁女兒呢？你也要好好想想，別被自己的貪念沖昏了頭腦！什么榮華富貴！跟我們不沾邊！你知道入宮的前提條件嗎？不是簡簡單單的挑選，而是要層層選拔，從家世到容貌到人品等等，缺一不可，皇宮大內，天子腳下，豈是尋常人家可以去得？再說，我也不愿意女兒去吃苦！”
“進宮怎么成了吃苦了？跟著你這個窮爹就不苦了？”
“至少她不用整日面對著宮墻以淚洗面，承受著別人的欺負，甚至是一輩子的幽閉！”楊盛陽平日對妻子顏如慧言聽計從，這一次，他卻與妻子的看法背道而馳，他要完完全全理直氣壯的反駁妻子，不能害苦了女兒。
女兒的聲音猛然響起，很是堅定，“爹爹，我愿意去，萬一行呢？那樣我們一家就不用受人欺負了。”
楊盛陽驚訝的看著女兒，“你愿意去？你可知道進宮多么可怕……”
楊春曉一歪頭，道：“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誰怕誰！與其窩窩囊囊受人欺負的活著，不如去爭一爭，萬一能夠掙出個好前程，也不辜負了自己。”
顏如慧欣喜若狂，上前緊緊擁抱著女兒，“我的好女兒，你可比你爹明白多了——老楊，你可要跟你閨女好好學學，什么叫真真正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