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忙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張口就來。

他跟在大山身邊有段日子，知道大山以前是戲班子里的主力，便整日貼在大山身邊，常常哀求大山唱幾句。劉夔等人組成班子在當地火了以后，小星也曾勸過大山回去，可那時候的大山抹不開面，不愿意回去，小星只好將投靠戲班的心思也隱藏起來。

小星大膽的唱了起來，

“巍峨**見憂啊愁，可憐娘親禁春秋，雙膝跪倒塔塵埃，千呼萬喚連叩呀啊首啊啊啊……”

“今日才得母子會，定要拆塔把娘救，與同孩兒返家轉，同享榮華誥命受呀啊啊啊啊……”

“雖是父親理不周，到今日知啊覺懊悔落發啊修，父在蘭若母塔幽，豈不是狀元臉上恥帶羞，娘親不肯回家走兒情愿拋棄功名一筆呀啊勾……”

阿武樂得拍巴掌，“唱的真是不賴，看來是與慧媛有緣分啊哈哈哈。”

小星唱的正是之前劉夔與慧媛所演的白蛇傳救母中的一段，因搶妝麻煩，后續劇情不常演，看來小星是很早就關注他們了。

慧媛也開始轉變觀點，聽到這小星唱的不錯，竟生有幾分愛才之心，“這聲音是真不錯，以后長高了，還能演小生呢，扮上之后絕對好看，聲音也不錯，很適合唱演那些薄情寡義的貴公子。”

又青一時之間分不清這在他們當中是屬于夸贊還是貶低的話。

小星卻很高興，得到了別人的認同，他雙眼都洋溢著愉悅的光。

“但是你們終究是作奸犯科過……”最終猶豫不決的是劉夔，他是班主，要對所有人負責，也要對顏家負責，大山和小星畢竟是剛剛偷盜過，他不能輕易做主。

大山忙道：“其實那天晚上來顏家酒樓，還是我們第一次犯事，之前我們不過是在路邊乞討，或是替那些不好出面的富家子弟教訓恐嚇同窗，從沒有傷過別人一根毫毛。”

又青忍不住問道：“那個女人到底給了你們多少好處，能夠讓你們鋌而走險，來這里闖一闖？”

大山無奈道：“也沒有多少好處，都是事趕事，剛好碰到了而已，那日我們正愁著沒有飯吃，其中一個伙伴還被人打成重傷，實在需要用錢，正好碰上你家姑母在我們所住的破舊的城隍廟周圍溜達，她說這里好比是人間地獄，讓她喘不過氣，還說有人曾威脅要殺了她，沒錯，這個人就是她的哥哥，她愿意出錢，先解決掉……答應事成之后給我們一些好處，我們便答應，現在想想也沒有多少，我們平分只不過是每人得到十兩銀子。”

小星也道：“我們實在很懊悔，但我們也是被那女人騙了，我們以為她過得很苦，是個可憐的女人，被無良的哥嫂一家所壓榨，別看我們吊兒郎當，其實原來也是一群很有抱負的人，想的都是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事情。可后來，這世道把我們給劫了。”

彤云對這番話很感興趣，小星的詞一套一套的，是她欣賞的風格。

“可無論如何，現在都要店主首肯才行，我們現在是在顏家，不能光顧著我們的所想。”劉夔解釋道。

小星失望道：“那完了，我們剛剛來過這里，與那位店主有過不愉快的見面。”

在大山與小星說話的間隙，又青一直在回憶這兩人那晚的表現——好像并不是窮兇極惡的賊人，那晚就是這兩個人不斷控訴，講出了姑母顏如慧的罪行，尤其是這個小星，義正詞嚴，一副被壞人欺騙的模樣。

又青運用自己前世與今生的經驗，上上細細打量了這兩個人，這兩個人從面相上來看倒不像是壞人。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又青不敢想象把他們留下，他們哪天會不會又起賊心了。

大山開始跟劉夔套近乎，“我是什么樣的人，你不知道嗎？想當初你剛來這兒，還是我帶著你呢，而且我也算是你的第一個徒弟吧，你教我的戲，我都會，我在你身邊還能照顧照顧你，或者在你生病忙不開的時候，能夠頂替一下你，不是我說，你們現在是挺聲勢浩大，可主要的就那么幾個人。”

“花旦里除了慧媛，其他的人根本演不了全本，你大劉要是生病或是嗓子出不來聲，你們當中更是連能頂替的都沒有。青黃不接，你們不急嗎？”

慧媛道：“你現在可還是個外人呢，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插嘴了？”

“我這都是為你們好……大劉，我是個什么樣的人，你可是全都知道啊……”

慧媛冷笑道:“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叛徒，還是個懶蛋，覺得累來錢少，就撇下我們走了，當時我才到這個班子，你走了，班主是又演男又演女，忙得團團轉，病了好久，你還好意思說？”

大山訕訕道：“過去的事了，提它作甚？”

大數對劉夔道：“其實大山說的也有道理，我們是要多找些好苗子才是，我以前還是大山的徒弟呢，大山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就是誤入歧途，想得太多。”

大山懊悔道：“我就是錢迷心竅了，覺得離開這兒上哪都行，遍地都是黃金，就等著我去挖呢，誰知道滿地上不是黃金，而是陷阱！”

慧媛嘆道：“要不一個很著名的人曰過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是個累贅啊，但無人能夠扛過這個累贅的誘惑啊。”

阿武笑道：“班主，你之前不是編寫過一套測試題嗎？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

阿劭也道：“是啊是啊，我進班子之前，班主你除了看我的身體健康和嗓子以外，就是讓我做了一些題，稀奇古怪的，我看都看不懂，還是慧媛邊念邊解釋給我聽，我才全部答出的。”

大山也想起來了，是有一套題，是劉夔花了三天工夫編寫出來的，當時寫在草紙上密密麻麻，他看了就頭暈，沒有真正了解過，當時招新都是劉夔在管，他每見一個人就要拿出這些題目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培養未來的進士呢。

“啊……是那些看都看不懂的題啊……”大山有些擔心自己的腦子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