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禹也沒有想到這一劍最后竟然是將元劍送入長劍之內，也許這元劍的一擊才是真正的“殺臨”。

真氣消耗一空，邵禹面色變得有些潮紅。道服此時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兩只仙鶴也沒有了靈動之氣。

碧玉簪發出脆響掉落到了地上。

邵禹彎腰去撿，冷雨襲身一時間竟然覺得脊背發寒，竟有了頭暈目眩之感。

一股暖意從肩頭傳來，邵禹側臉看去發現是媚娘又回了自己的肩頭。

媚娘親昵的用頭在邵禹的脖頸間蹭了蹭。

邵禹露出一個笑容伸手撿起了碧玉簪。

此時站在書房房檐下的李恪只覺得全身寒毛炸起，這種感覺自從他進入真人境后就再也沒有發生過了。

他自然是知道趙連生身為趙家嫡長子是有護道人存在的，所以并不擔心趙連生會被殺死。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護道人會在出手的那一刻被人斬殺。

同樣是真人境連反抗的余地也沒有就這么死在了他的感知里。

他原本也想救下趙連生的。他雖然不喜歡趙連生，但趙家身為江南新興的世家支持于他。他自然不能眼睜睜的讓趙連生死在他的面前。

可是就當李恪以為那人不會對自己的動手，想要出手阻攔的時候一股強大的意念將他籠罩，讓他如墜冰窖。

當趙連生頭顱飛起，李恪心中也只能默默接受眼前的事實了。

雨越下越大，風也越吹越響，呼嘯聲帶著樹冠發出強烈的沙沙聲。

一個佝僂著腰的老太婆出現在了無人的街道上，身邊還跟著一個紅衣如火的嬌俏丫頭。

小蠻替姥姥撐著一把油紙傘，自己則淋著冰涼的秋雨。只是她的紅色長裙上滴雨未濕。

大半夜的雨，青石板鋪就的路面上匯聚的雨水就像是流動的溪流。

兩個人腳步發出輕微的踏水之聲，在大雨的雨聲下依然十分清晰。

“我等你很久了！”老趙的身體依舊躺在馬車上，聲音卻鏗鏘有力。

“老了走不動路了，還好還有孫女扶著。”姥姥的聲音蒼老蕭瑟。

老趙從馬車上坐了起來嘆了口氣：“消失了這么多年何苦又攪入這是是非非中呢？你看當年的女孩都這么大了。”

老駑馬轉過身體打量著朝著自己這邊走來的姥姥兩人打了一個響鼻：“小丫頭怎么這么老了？”

這話一說完就被老趙在他的馬屁股上體了一腳。

老駑馬不滿的回頭瞪了老趙一眼。

“赤龍駒你還是這副樣子，真好。”姥姥看向老駑馬眼神中浮現出回憶之色。

“好什么！老劣貨一頭。”老趙從馬車跳了下來。

“你也還是老樣子。”姥姥幽幽的說道。

阿蠻從小就跟著姥姥她從來就沒有見過姥姥流露出這種小兒女姿態。

一雙杏眼不由得看向眼前這個穿著粗布麻衣卻威武挺拔的中年男子。

“紫絮你既然到了這里，那就告訴我是誰讓你毒害李承乾的？”老趙深邃的目光看著姥姥。

姥姥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他不是沒死嗎？”

“那不一樣，我既然答應了李世民幫他辦完這最后一件事。那我必然是要追查清楚的。”老趙一雙劍眉微微一挑，眉梢周圍的雨水瞬間粉碎。

“姥姥！”小蠻立刻就攔在了姥姥的面前。

因為在剛才的那一刻小蠻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今晚小蠻跟著姥姥出來是聽姥姥說來見一位故人。只是眼前的中年男子似乎并不友好。

姥姥枯瘦的手拽住小蠻的胳膊將他拉到了身后：“傻孩子，他要殺我你是攔不住的，這天下也沒人能夠攔得住。”

說完話姥姥抬起略帶混濁的眼睛看向老趙：“其實我不說你也已經猜到了，李世民難道就猜不到？告訴你們你們能動她嗎？”

“這世間的皇權交替我并沒有興趣，既然舊朝已去，新朝已然破繭。你又何必以前朝的因結今朝的果呢？”老趙看著姥姥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勸慰。

姥姥笑了，眼淚積蓄在眼角，布滿皺紋的臉上布滿了自嘲似乎也同樣嘲諷老趙：“千乘萬騎而來，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你說讓我忘了前朝？”

“又何必執著于過去，又折磨著自己。你回去吧，我不為難你！”老趙目光看著眼前狀若瘋癲的佝僂老嫗，眼前浮現出的卻是那個紫衣帶絮，天真無邪的少女。

“姥姥！”阿蠻抱住像是瘋了一般的姥姥。

姥姥漸漸的冷靜了下來，瘋狂的眸子又重新恢復了混濁：“你是在可憐我？”

“我們的道不一樣。”老趙望著天空手指著上面的星辰道：“自周以后人的終點不過是人仙巔峰，這天是太高了還是我們太矮了？”

“所以你想去天外的世界？”老嫗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是一如往昔般意氣風發。

老趙搖了搖頭并未再開口談及此事而是說道：“回去吧，此事的因果我自會幫你斬去。”

“你不是和尚，我也不需要你的慈悲，今夜我來了就沒有想著活著回去。”姥姥推開緊緊抱住自己的阿蠻：“阿蠻去找媚娘吧，姥姥今日要斬斷前塵。”

“不，姥姥你跟阿蠻一起走！”阿蠻聽到姥姥的話心頭一陣冰涼仿佛以后將會再也見不到姥姥了一般，雙手再次抱向姥姥想要將她拉走。

姥姥看著淚水漣漣的阿蠻手不見什么動作就拍在了阿蠻的肩膀上：“好孩子你還年輕路還長著。”

被姥姥這么一拍，阿蠻的身體立刻就被定在了原地，就連眼睛都不能轉動分毫。

阿蠻的淚水緩緩從眼眶中流淌而出。

姥姥輕輕一拍就將阿蠻送走了。

“你想求死？紫絮你這又是何苦？”老趙神色復雜的看著姥姥。

“未必就是求死，你也知道我乃巫族血脈！”姥姥混濁的眼睛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恢復了清明與靈動，紫色的火焰在身體的周圍燃燒了起來：“其實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老趙微微一嘆：“你不是我的對手。”

“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姑娘了凌大哥當心了！”在紫色的火焰中姥姥佝僂著的背漸漸挺了起來直至筆直，原本灰白的頭發也變成了一頭妖異的紫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