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兩下、三下……

姬欣然打得暢快，對著漁夫的心窩連打了幾十掌，這一套連招沒有中斷，即使漁夫是神力境，也被打得口吐鮮血。

冰冷的玄陰炁，侵入漁夫的身體，從身軀開始冰封，朝著四肢和頭顱蔓延。

局勢大好，但古道白的臉色卻很不好，玄陰炁雖然侵入了漁夫的身體，但對于他而言，并不致命。

只要不破壞對方的年輪，他很快就可以擺脫玄陰炁的影響，但姬欣然則不同，拋開顧忌的她全力運轉功法。

每打出一掌，她的實力都有明顯的提升，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玄陰炁也就越強，空氣的溫度連連下降，就連空氣似乎也變得稀薄了。這是空氣中的水分子，被冰凍成為霜氣的緣故。

在一旁的古道白，看得那是一個心驚肉跳，因為在這短暫的過程里，姬欣然居然連跨了好幾個小境界。

壯血！

淬體！

洗經！

伐髓！

宛如做火箭一般的提升，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完全沒有半分阻礙。

現如今，姬欣然距離澆壽輪，也僅差一步之遙。

一直以來，為了保住姬欣然的性命，不被先天玄陰炁凍死，龍須老人一直都在幫其梳理身體，同時也在不斷壓制她的境界，怕的就是提升太快，姬欣然的身體承受不了。

有一句話，叫做條條大路通羅馬，可后面還有殘酷的半句話，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羅馬，而有的人，整座羅馬都是他的。

姬欣然就是擁有羅馬的人，從一出生開始，她就擁有其他人無法相提并論的資質天賦，十幾年來從未認真修煉，還在不斷壓制，可即便如此，她還是達到了蘊體境，就好像吃飯喝水那般輕松。

一通亂打更是連升四個小境界，瞬息反超古道白，這就是差距，羨慕不來的。

本身就天資出眾，還一直壓制了十幾年，厚積薄發接連突破，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的話，姬欣然恐怕會突破，進入到神力境。

一旦姬欣然進入到神力境，那么境界的問題，也就不再是問題，只是這樣就會留下，一個很嚴重的后遺癥。

姬欣然，會死。

她的身體本來就承受不了那么多的元炁，伴隨著境界提升，元炁宛如開閘的洪水傾瀉出來。

在激戰之中保持消耗還好，可一旦停止，姬欣然恐怕也會香消玉殞。

就算她的身體撐得住，沒有立刻死亡，可結果也是等死。

因為龍須老人想到可以解決根源的關鍵，是在澆壽輪這個階段，一旦過了這個階段，想要讓壽輪從身體浮現出來，那就是好幾個境界之后的事情了。

古道白是想讓姬欣然以命相搏，殺出一條生路出來，但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超乎了古道白的想象之外。

計劃這種東西，真的是趕不上變化啊。

不能讓姬欣然繼續下去，權衡利弊之后，古道白忍著冰冷元炁的洗禮，一腳將漁夫給踹飛，轉身抱住姬欣然。

“停下，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承受不了的。”

“我知道的。”

姬欣然冷漠的說道：“所以你先走吧，趁他現在動彈不得，你趕緊逃。”

“你是在放棄自己的生命嗎？”

“是的，我已經放棄了，我的人生早已經沒有了未來，比起被這些怪物給吃掉，我還不如被自己的元炁給凍死。”

“至少，至少我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不再壓抑自己的姬欣然，她內心最后的枷鎖也卸下了，將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情報宣泄出去、

她知道自己會死，從五歲的時候開始，她的身體就逐漸變得冰冷，毫無溫度，宛如一具尸體一般。

身邊的人都很怕她，因為一個不小心，不經意的接觸，身軀就會被冰凍起來。

她害怕與別人接觸，因為她怕自己會傷害到其他人，她已經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她不想再害死其他人。

但她的爺爺，龍須老人等人，卻一直在為了她努力，為了讓她活下去。

她一直默默忍受著，忍受著身體的冰冷，忍受他人敬畏而恐懼的目光，忍受著爺爺的期望。

每當月圓之夜，先天玄陰炁，就會跟月亮產生共鳴，不由自主的吸收月亮所散發出來的玄陰之氣。

那個時候，姬欣然是最痛苦的，仿佛墜入冰窟，身體上上下下每一處都被針扎一般的劇痛。

每月都會來一次，一年就是十二次，她已經忍受了上百次這樣的折磨。

真的是受夠了，她累了，很累、很累、活著真累。

忍受著這樣的折磨，卻看不到半分活著的希望，她還要繼續活著干什么？

凝視著眼前這個女孩子，這是古道白第一次真正的，正眼的凝視她，將她的模樣烙印在自己的腦海中。

她的眼睛很大，這個年紀，她的眼瞳應該很明亮才是，然而她的眼中卻已經失去了亮光。

古道白知道，她失去的是什么，因為他也曾經失去過，活的希望。

失去光明的希望，只留下毀滅和破壞的黑暗面，這就是加入天譴的先天條件。

“呵呵呵……”

古道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這一笑，笑得姬欣然莫名其妙，情緒都不連貫了，忍不住問道。

“你笑什么？”

“有一群人想法設法，就是不想讓你死，可你現在卻選擇了死亡。有一群人想盡辦法要殺了我，但我偏偏就是不讓他們如愿，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來。”

古道白的語氣很平淡，但姬欣然卻聽得出來，這其中所蘊藏的，悲涼。

這讓她仿佛感同身受，眼淚奪眶而出，滴落下來。

“這不一樣，你還可以活下去，但我已經沒有希望了。”

“有，還有希望。”

在這一次，古道白下定了決心。

“就讓我成為你的希望，我來拯救你，但有一個前提，你必須將你的境界，控制在現在的階段，要是真到了澆壽輪，那么我也沒辦法了。”

我成為你的希望！

這一句話，讓姬欣然不禁笑了起來，破涕而笑的那種，笑容很好看。

“你說的很狂妄，不過，我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