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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院中練武,堂前誦經

  • 飛刀與快劍
  • 偲児
  • 3096字
  • 2019-09-16 17:06:43

傍晚,一個黃橘子掛在天邊,湊巧有幾只鷗鷺悠閑飛過。

小院里,楚蕓擺弄著墻角的幾株藥草,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正在“比試”的兩個人。

說是“比試”,其實是楚浣在一個勁地被人狂揍,打到最后,忍無可忍地楚三爺使了一招“金猴撈月”連續進攻林秀的下三路,卻被后者用簡簡單單的“蛇打七寸”制裁。

這“忍無可忍”中的“忍”字,當然不是說楚浣被林秀揍得氣不過。

事實上,在林秀大留余力的情況下,整個下午楚浣被打趴數十次,一身衣服上沾滿了泥漿,一張臉與那黑臉白眼的花貓也有得一比,可他依舊站起身子嚷嚷著繼續。

楚浣有這等毅力,饒是林秀心里清楚他們倆即便再打一百次他也不可能輸,林秀還是耐著性子挪腳,出手……將前者打趴在地上。

連本尊也記不清第幾次倒在了地上,楚浣仰著頭看向天空。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天上沒有橘黃色的太陽,沒有大詩人們見了可以寫出千百句抒情詩歌的鷗鷺,只有天,湛藍的天。

“還打嗎?”林秀覺得身上剛出了熱汗,想趁熱再活動活動筋骨。

楚浣不知道林秀的想法,要不然他非得跳起來找林秀拼命不可,當然,他如果跳起來繼續打,正合了后者的意。

胸膛一起一伏,吸氣呼氣,除了在柳絮閣,尋花樓,鳳凰窩……楚浣從未感覺過如此舒暢的瞬間。

“不打了不打了,讓我歇口氣,骨頭都快被你打散了。”楚浣緩緩開口,他的忍無可忍,是忍不住身上的痛。

楚蕓抱著一盆小白花兒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瞧著楚浣,她還沒伸出白皙的手指,躺在地上的楚浣打了一個機靈,轱轆一滾,連忙跑進屋,嘴里慌忙說道:“我去洗個澡。”

楚蕓瞇笑著眼吶吶道:“呵,算你跑得快。”

一回頭,院子里只剩下了林秀。

林秀不知什么時候跳上了院墻,一只腳撐在墻上,用手按住,另一只腳耷拉著垂在院墻內,他望著夕陽的方向,那是西方。

“過了江陵再往西去,很快就會進入蜀地,到了蜀地,我就算回家了。”林秀好像察覺到楚蕓正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楚蕓撫弄著小白花兒,問道:“你既然那么想家,當初為什么又要到離家那么遠的嶺南去呢?”

林秀歪著頭想了想,道:“興許是有的東西擁有的時候不會太去在意,等到不再擁有了,又會去思念。人就是這樣嘍,在家的時候盼著出遠門,出了遠門以后又想著家。”

他回答得輕松寫意,語氣中還有三分感慨,讓楚蕓分不清這兩句話到底是真心話,還是敷衍。

于府,大堂。

做法事的“大師”盤膝坐在靈堂前,裝模作樣地敲打木魚,時不時睜開眼睛瞄一眼那忘記了大半的經文,然后繼續超度亡靈。

坦白說,孩童時期跟著個游方和尚學了兩個月,幫助“大師”解決了這十幾年來吃飯的問題。

大堂里的于家人,以及各方前來吊唁的賓客都沒有注意到“大師”念誦的經文有什么不對,也許他們注意到了,卻也不愿節外生枝,反正這法事能夠順利流暢地進行下去,比什么都好。

堂前安放了一張竹椅,竹椅上躺著個老人,這人是于立峰。

他愣愣地和來往賓客寒暄幾句,隨即呡一口放在手邊的藥酒,臉上哀戚之色久久不散。

賓客們看見于立峰這個樣子,不勝唏噓:孤老人,坐堂前,白發送黑發。

當然,這些都是表面功夫,這些人出了于府大門,走遠了些,指不定會扶著墻角大笑。

笑什么呢?必然是嘲笑平日里在江陵城作威作福的于海龍于大公子,有朝一日把自己“作”死了。

于海彤佇立在于立峰身邊,他背著劍,閉著眼,賓客們不問他話,他從不開口,賓客若問他些言語,于海彤就簡單回答問題。

一問一答,從不多說一個字。

他很無趣。

他倒是發覺了些有趣的事情——誦經文的和尚不太對勁。

“大師”的眼神飄忽到了于海龍的兩個小妾身上。

哎喲那腰肢,那臀,雖說有白衣包裹,但被蜀地錦袍一襯,那個纖細,那個翹!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見于府下人看了過來,“大師”加重語氣呼了句佛法,一舔手指頭,將經文翻動到下一頁。

晚間的誦度很快結束,“大師”坐在別院的偏房中,吃著于家給的白面饅頭,喝著紅薯粥。

突然,他放下碗筷,輕手輕腳走近房門前,拉開一道小小的門縫,透過門縫聽了聽外邊的動靜。

沒有動靜。

“大師”心底一寬,安心地回到床榻上坐下,伸手在枕頭下摸了摸,摸出一個油紙包來。

“唉,成天清湯寡水大饅頭,不給自己整點油葷,把身體餓垮了,誰心疼我呀。”

“大師”啐念一句,捻開油紙——油紙中裹著一只被炸至金黃的大雞腿。

瞧著大雞腿,“大師”食欲大動,卻又做出一副我心難安的模樣,最后,他說服佛祖,也說服自己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佛祖保佑!小僧也是為了弘揚我佛,普度眾生,我要是餓死了,這世上就又少了一個誠心向佛的僧人。”

撫慰好自己的心靈,“大師”抓著雞腿埋頭就啃,也許是太久沒有沾油葷,他才啃掉半個雞腿就感覺到膩了,吐出一口骨頭渣子,又端起矮桌上的米粥狠狠喝了一口。

“啊——,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啊!”

“是啊,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嘎吱!”合著的木門被人輕輕推開,黃昏的涼風從院中灌進屋里,真讓人舒坦。

“哐啷!”“大師”手上的空碗掉落在地上,車輪般滾動幾圈,搖搖擺擺后定在一只床腿附近。

“大師”的另一只手倒是很穩,胡亂握著黃油紙,將雞腿塞進胸口的僧衣內,旋即沖著門口的人點頭致意,“阿彌陀佛,于施主有事找貧僧?”

于海彤這才看清“大師”。

這人的年紀約莫五十歲上下,穿了一身黃麻袈裟,袈裟上油漬、墨水、黑泥……混成醬一樣的臟物。

他的布鞋也差不離幾許。

可是,這人的眼睛很清澈,似乎是眸子中帶著水,卻又與女子的秋水瞳全無關系。

見于海彤站著不動,“大師”從床上下地站起身,板著臉,看不出臉上有任何尷尬的表情。他有模有樣地抬起一只手放在嘴邊,咳嗽一聲,鼻孔里全是雞腿的味道。

于海彤道:“宋大師,雞腿好吃嗎?”

“好吃……咳咳咳,不對,于施主你說什么腿?”

“宋大師,您也不必繼續偽裝了,您剛才誦念的經文有好幾處錯誤,不是嗎?”于海彤走進屋子坐下,他既不發怒,也不對著“大師”笑,說起話來永遠不徐不緩,不緊不慢。

宋大師從隨身攜帶的布包中翻出一本褪去顏色的、大概是淺藍色書封的經書,仔細翻看了幾眼,問道:“于施主,你曾看過《本愿經》?”

“不曾。”

“既然不曾看過,于施主,你怎么知道我誦念錯了呢?”

“猜的。”

宋大師噗嗤一笑,“猜?”

“我猜得一向很準。”

宋大師這次不再回話了,因為于海彤的語氣十分篤定,不容他辯解。

“你是什么人?”于海彤忽然問道。

“如你所見,一個和尚。”

“真是和尚?”

“真是和尚啊!”宋大師都快被逼哭了,如果朝廷能給每個和尚發一張驗證身份票據,他此時一定屁顛屁顛地拿著票據跑向于海彤,隨后傲氣中帶三分驕縱地看著他說道,“看,我真是和尚!”

“道行不深。”

宋大師附和著點頭,“唉,年歲大了,早年間記下的經文不甚熟悉,于施主你說貧僧道行不深也無過錯。”

“吃肉?”

宋大師沉吟不語,貌似是在度量方才于海彤是否真的瞧見了他大口吃肉的場面,過了幾息時間,他再次點頭,痛苦道:“破了葷戒,愧對佛祖。”

于海彤道:“宋大師,世道艱難,路有餓殍,不如留在于家,我于海彤別的不敢保證,但這每日齋飯還是能夠應允,并且……頓頓有肉。”

宋大師一把抹去哈喇子,義正言辭道:“我佛慈悲,貧僧為普度眾生而來,也為普度眾生而去,非為一餐一飯,一米一肉。”

“哦,這么說宋大師今晚就要走?”

“于施主若愿意讓貧僧留宿一晚,貧僧可以選擇明日離去。”

這么說著,宋大師掏出藏在懷中啃剩下的雞腿,穩穩放在矮桌上,又低下身去拾起木碗,同樣將它放在矮桌上。

“我聽說北燕江湖中有一個酒肉和尚,姓宋,名知命,不知宋大師是否與他有故?”

宋大師喟然嘆息道:“實不相瞞,那人可能是貧僧失散多年的弟弟。”

“哦?當真有趣,宋大師您的弟弟今日也在江陵城。”

“是嗎?在哪兒?”

“準確來說,正在于府。”

“哦喲,太巧了!于施主若不嫌麻煩,可否帶貧僧前去瞧瞧?”

于海彤倏地拔出負劍,冷喝道:“宋知命,聽說你的大道禪功舉世無雙,莫非此禪修的是嘴皮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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