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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兩只黃雀?

  • 飛刀與快劍
  • 偲児
  • 3188字
  • 2019-09-10 15:54:29

就在林秀認為蒙面女人必死的情況下,一支無鋒大戟從天而降,凌空彈飛掌心刀。

看見插入地面半尺深的重戟,林秀的神色猛地變化,而剛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小命的蒙面女人呼呼地拍著豐滿的胸脯,道:“云亦蘇,你可算趕到了。”

云亦蘇雙腳落在枝頭,四平八穩,不搖不動。

林秀看得出,這個穿青衫的俊秀中年男人有一品境界。他的腳踩在樹梢頂端,并非輕功凌傲天下,而是憑借一品武者的真氣做到腳踏虛空。

身上唯一讓自己安心,且致命的武器已經不在手里,林秀多么希望自己能突然重回一品境界,又或者是,他的掌心刀一把不差,全在袖中藏著。

但萬般種種皆是虛妄,皆是無奈。

被喚作云亦蘇的男人從始至終沒正眼瞧瞧林秀,此刻他在高處,高高在上,并且決定了林秀的生死。

云亦蘇縱目遠眺長江兩岸的風景,好像是把林秀當做了一陣風、一塊木頭,更有可能是他認為林秀根本不曾存在過。

林秀心中苦澀、黯然。昔日柴山的天才少年,十六歲突破至一品境界的武道奇才,居然也會被人無視,被人如螻蟻般瞧也不瞧一眼。

“喂,收了你的表演吧,趕快殺了這小子,我們也好盡快地離開江陵。”李雙霜催促道。

云亦蘇應了一聲,修長的五指朝著深入地面的重戟稍稍一握,那看起來有百來斤中的鐵戟剎那間化成一團棉花,輕飄飄地就飛上樹枝,來到男人的手中。

他卻還沒動,只顧著欣賞青山綠水。

樹上的云亦蘇不出手,樹下的林秀先一步放棄了。他松垮著身子,體內消耗不太多的內勁也不再分散于全身百骸。

他在幾個月前尚能無漏殺辟谷,可幾個月后的今天,他真的感覺心力不足。二品勝一品,談何容易?況且,他已無心再戰。

“木淵……”林秀輕喚著與自己親密無間的朋友,仿佛他仍在自己身后,依然是他最堅固的后盾。

老人們說,人在臨死前腦海中會閃過自己最在乎的人的名字和畫面,那是為了讓這個人不留遺憾地死去,林秀眼前浮現出很多的人,一個一個都不少。

他不斷地念叨著,“娘,老家伙,小汐,還有……”

林間似乎安靜了,風也停了,鳥獸也不吵不叫了,只剩下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幸福地等死。

溫暖而濕潤的夏風忽地撲面,夏至還沒到,秋天更是離得還很遠,林秀的一顆心卻仿若提前進入暮秋寒冬。

蕭瑟,凍結。

林秀尚還呆滯在林中,云亦蘇早已背著李雙霜朝“家”的方向掠去。

男人的聲音儒儒的,很溫和,“雙霜,你知道我為什么硬要饒他一命嗎?”

李雙霜的雙手環繞著男人的脖子,她把下巴放在云亦蘇的肩膀上,很舒坦,很安心,但男人一說起此事,她就想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叫他吃點苦頭,喊痛服軟。

想了一下,她嬌哼道:“你連只雞都不敢殺,怎么會殺人呢。早知道我就不讓你來接應我了!”

云亦蘇哭笑不得,“喂喂,我可是蛛網內排行前三的殺手啊。”

“是嗎?我只記得除夕夜那天你逮著只雞讓我幫你殺。”

云亦蘇輕聲嘆息,世人常說女人忘性大,轉眼間就記不得先前發生的事情,可他們又說女人愛記仇,記仇的時候連幾十年前的一件瑣碎小事她都能細細道來,果真不假。

“你嘆息什么?”李雙霜敏銳地捕捉到云亦蘇的輕嘆聲,依依不饒地追問。

“咳咳,沒什么。”

“真沒什么?”

“真沒什么!”

女人黛眉豎立,“聽說江陵女子美如畫,細皮嫩肉能掐出水來,你老實交代,是不是瞞著我做了壞事?”

云亦蘇一陣頭大。

樹林間。

林秀再沒回過神來,他也就要被蚊子叮死了。

揉著手臂上的包,林秀走上前去撿回掌心刀。還好這一副四把掌心刀都是用天山寒鐵錘煉而成,即便是重重挨了一戟,它照樣鋒利如初。

“蕓姐,林秀就在前面。”

“哎?就他一個人站著,難道蒙面女人已經死了?”

“蕓姐,我就說吧,林秀肯定不會讓我們失望。”

聽著楚浣蚊子般嗡嗡煩人,楚蕓低聲訓道閉嘴,讓他登時止住話語,冷不丁差點兒要著舌頭。

來到林秀身邊,剛讓嘴巴舌頭歇息會兒的楚浣尋找了一圈蒙面女人的尸體,不見她的蹤跡,詢問道:“誒誒林秀,你不會是使出分尸解體神功把那蒙面女人轟成肉沫了吧?可是也不對啊,即使她被轟成肉沫也該留下些碎衣衫碎肉渣什么的,地上沒有啊。”

他推了推林秀的肩膀,接著說道:“喂,你不會是把她的尸體藏起來了吧?快說說藏在哪兒了,我沒什么好忌諱的。”

“讓她逃了。”林秀平淡地回答道。

“什么?逃了?”聞言,楚浣緊張地掃視著周圍的視野盲區。

“別擔心,她走遠了。”

聽了這話,楚浣才放松下來,早先蒙面女人的銀針貼著他的頭皮飛過,差點把他嚇得失禁,這不,心里甚至對她有了陰影。

“對了,薔薇寺慧桐大師的尸體你們找到了嗎?”林秀問道。

楚浣回答說:“找到了,就在剛才的地方。”

“呼——”林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么一瞬間,他好像整個人都變了,至于有什么變化,楚浣幾人說不出。

葛邈道:“幾位先隨我回江陵城歇歇腳,吃點東西,我需要用半天的時間為小林子煉藥。”

楚蕓看了看天色,說道:“也好,今夜說不得還有大雨,我們隔兩日再啟程。”

言罷,林秀四人沿著來時的舊路歸去,一直到慧桐大師的尸體處,幾人雙手合十鞠了幾個躬,準備離開。

江湖人很少有馬革裹尸還的說法,偌大個江湖,每天都有數不清的武者死去,無數地江湖人士不能魂歸故里,落葉歸根。

他們既然選擇了江湖,就得認一個道理:江湖處處是故土,飄零四方總是家。

忽然,雜草叢中的響動引來林秀的注意,他的刀驀地滑進手掌心,朝著表面上空無一人的草叢冷冷說道:“什么人,出來!”

“人?哪兒來的人?”

楚浣三人很是迷惑。

來者格格陰笑,一前一后走出草叢。

二弟孟東河道:“大哥,這小子好敏銳的感知,我們一動未動,他竟知道叢中有人。”

大哥孟東川冷冷笑道:“他知道了又能怎樣?我本來打算跟他們玩玩貓捉耗子的游戲,找找樂趣,可這小子非要早點死,那就怨不得我了。”

兄弟二人一唱一和之際,他們距離林秀四人只有不到二十步的距離,即使在密林中,幾乎是兩個呼吸就能近身。

“是盧文輝的人,”楚浣愣了愣神,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的慌張,淡淡說道:“送死的來了。”

“臭小子,爺爺我肯定給你留個全尸!然后將你全身上下扒光了吊在江陵城的南大門前邊!”

因為練了烈火拳法的緣故,孟東川、孟東河兩兄弟容易發怒,一點就炸,不過大哥孟東川的性子先天比二弟孟東河穩重些,所以此時他忍怒不發,嚷嚷的倒是孟東河。

聽了孟東河的話,楚浣嗤笑道:“可惜,你們不但取不了我的性命,相反,今日還會把命留在這里。”

“哦?楚家少爺,你是覺得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能打敗我們兄弟,還是說你覺得你懷里的蛇能咬死我們?”

正說著,孟東河從長袖內掏出一個火折子,又從身后綁腰的麻繩上抽出一把干枯的艾草,“楚家少爺,你們豐都楚家的本命蛇確實厲害,但毒蛇怕艾草你不會不知道吧?”

他又嘲弄地點點頭,從懷里摸出一個黃紙包,道:“哦——,對了,來江陵府前就聽說這里的人擅使蛇蟲之毒,所以我們備足了硫磺散和雄黃粉。咯咯咯,也就是說,你的本命蛇對我們沒有威脅。”

孟家兄弟以為楚浣等人會聞聲色變,誰知,他們四人的表情很平靜,讓人看不出一丁點的恐慌。

“你們難道不怕死?”孟東河道。

“哎呀,我都說了死的會是你們兄弟兩人,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楚浣道。

孟東河囂張的神色起了變化,率先變臉的人居然他。

孟東河問道:“你們留有后招?”

楚浣回答說:“很對,對極了!”

“是什么?”孟東河又問。

“一個人。”

“人?”孟東河瞧了瞧站在最后方的破麻衣老人,面龐上的肌肉抖了一抖——老人就像是片林中落葉隨性隨意地站著,竟讓他感知不出老人的深淺。

葛邈見孟東河朝自己投來目光,和藹地笑了笑,坦然道:“呵呵呵,老朽不曾習武。”

“不曾習武?”孟東河顯然是不信的。

楚浣笑道:“不戲弄你們了,實話告訴你們,我們的憑借另有其人。”

孟東川也沉不住性子了,生死之際不容有半點閃失,他問道:“是誰?在哪兒?”

楚浣摟著林秀的肩膀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能殺你們的人就是他。”

“他?”孟東川不禁縱聲狂笑起來,行走江湖十余載,他極少聽過這樣的笑話。

孟東河也“哧”地樂出聲,道:“我看你是被嚇傻了,居然把一個毛頭小子當做救世主。”

先前,林秀一言不發,此時他忽然開口了,淡淡地說道:“我做不了救世主,但殺了您二位應該費不了多少心思和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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