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玠兒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總是早出晚歸的，難道是生意上出了什么問題嗎？”’衛老夫人用過早膳后，在亭院里的躺椅上跟劉媽閑聊。

劉媽一聽就知道她又多心，忙回道:“沒有的事，老夫人多慮了。少爺接管家業這幾年，什么不是打理的井井有條的，咱家的家業，可是比二爺管著的時候大了許多呢！再說了，少爺他天資聰穎，就連最不喜歡的讀書，都讀的比那些才子強上許多，生意場上的事，那更是應對自如的。想是中秋將至，外面要打理的事情太多，才這般忙碌的，您就別再瞎擔心了。”

老夫人聽了也認同的點了點頭，才又說道:“玠兒這孩子還真是辛苦了，要打理這么大的家業。他爹娘又遠在帝都，我又老了，身體也不中用了，這家里大大小小，里面外外都要他來操心，忙起來讓人怪心疼的。若是有個媳婦在身邊幫襯著，照顧他一些，他也不至于這么辛苦。不行！我得好好的給他選個賢惠的妻子，要不然我怎么能放下心呢！”

老夫人說完，想到什么似的輕拍了一下桌子，不高興的說道：“我家玠兒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又文武雙全，德才兼備。不就是不愿出仕，想經商嘛，那些世家旺族怎么就覺得我孫兒不是良配了。想我衛家源出河東郡，也是傳承了幾百年的大族，我家嫡出的長孫怎么就配不上她們了，一個個都推三阻四的。”

劉媽忙順了順老夫人的后背，安慰道:“你老要保重身體啊，千萬別氣壞了身子。那些人看不上我們少爺，那是他們沒眼光，沒福氣。不是還有夫人在帝都張羅嗎？帝都跟雍城路途迢迢，那些人家沒聽過那些風言風語，想來也不至于以訛傳訛。少爺今后定能娶到一個溫柔賢淑的妻子，再和和美美的白頭到老的。”

老夫人聞言也點了點頭，也是，不是還有他娘幫他張羅嗎？想了一會兒，隨后又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我這孫兒哪都好，就是太倔了。看起來溫文爾雅，謙謙君子的模樣，其實就是頭倔驢，認準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也不知為這吃了多少苦了，這樣的性子也不知是隨了誰了。”

劉媽輕打著扇子，隨口便回道:“怕是隨了大姑娘吧！想當年也是溫溫柔柔的人，不想那般的倔。”劉媽說的大姑娘是衛玠的姑姑，已過世多年了。“是啊，柔兒當年也是這般的倔。認準的事，認準的人，誰勸都沒用。那樣執著，不顧一切，可終究還是把自己搭了進去。”老夫人有些傷感的說，一想到她唯一的女兒，她就覺得傷心難過。

“是奴婢的不是，不該提起大姑娘讓您傷心。大姑娘孝順，定不愿您為她那么難過。”劉媽看她難過的樣子，忙一邊請罪一邊安慰道。

“不關你的事，都怪我。當初既阻止不了她嫁到于家，后來也沒能幫她保住唯一的兒子，我心里難過啊！”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淚，自責的說。

劉媽聽了也忍不住落下淚來，怕老夫人看了更傷心，忙轉頭伸手拭了拭眼角，安慰道：“老夫人莫傷心了，說不得她們母子已經在天上團聚了呢！”

“他們母子都是命苦的人啊！最苦的就是謹兒了，他還那么年輕，還沒有娶妻生子呢，就這么隨他母親去了。他跟玠兒從小一起長大，每每看到玠兒我就想到了謹兒。玠兒自從他表哥去了之后，就一直沒真的開心過，我知道他其實是在怪他自己，怪自己救不了謹兒。這孩子從小看著爽朗不羈，其實最重情了。眼睜睜的看著親人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痛我活了這么多年都承受不住，更何況是他呢！”

劉媽擔憂的看著為外孫傷心，為孫子擔心的老夫人，勸慰道:“老夫人就莫要傷心了，逝者已矣，生者日子還是要繼續的。公子他自幼聰慧，性情通達，定有想明白的時候。”

衛老夫人輕嘆口氣，也知自己的身體不能太過悲傷，收起了心神:“但愿玠兒真能想明白。這些年他不愿待在雍城，我也隨他，就是希望他到處走走，別總沉浸在過往的窂籠里。”

衛玠看著前面圍的嚴嚴實實的人群，不由輕嘆道:“看來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繞路又要走很遠，有才先把車靠邊停一下，先歇一會兒。”有才答應了一聲，忙把車停在了路邊。

“公子，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再耽誤下去，天黑前就回不了家了。”有才站在車旁請示道。衛玠一邊把玩著骨哨，一邊應允。

有才憑著身強力壯，很快就擠到了前排。只見里面躺著一個身穿布衣，衣服已經有些破舊磨損了，但長像很俊秀的男子，旁邊還跪著一個長得相像的少年。

那少年正抱著一個中年人的大腿，嘴里哀聲求道:“掌柜的，求求你救救我哥哥吧！”

那中年人一臉無奈道:“你哥哥之前為了救你娘，已經欠了我20兩銀子了，你娘都去世三年了，到現在還沒還上。我這醫館也是小本經營，實在是虧不起了。現在你哥哥又摔斷了腿腳，我這錢算是打了水漂了。”

“掌柜的，你幫幫忙吧！欠你的錢，我一定會還的，只求你救救我哥哥。”那少年還在苦苦哀求。有才找旁邊的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兩兄弟姓程，住在城外，靠打獵為生。

今早程大郎去山上打獵摔斷了腿，他弟弟無奈，只得求這小鎮上唯一的醫館，沒想到因欠債太多，老板不愿幫忙治病。這少年已經從早上跪到了中午，老板還是不肯。

有才打聽得原委，忙向自家公子稟報。衛玠聽聞，眉心微蹙，沉吟片刻開口道:“拿些銀兩給那對兄弟看病還債，再去縣里請個好郎中，不要吝惜錢財，務必要把腿傷治好。馬車你留著，也方便帶他們去找郎中。”

“那公子您呢？”有才看著跳下馬車的衛玠問道。

衛玠搖著扇子，不甚在意的說：“柳縣距雍城不到百里，我自己也能走，我的腳程可比這馬車快多了。若時辰太晚，你就明日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