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真氣道,“你剛吃了那么多饅頭都吃到哪里去了?看我的,”說完,她挑了一擔示范給他看,“看到了沒有?別人都是挑二十塊磚頭,你才挑十塊,已經很輕了好不好,還給我摔碎,真是沒用!”
李德喜又再試了幾次,倒也不會再摔倒了,不過磚頭總是掉出來,十塊磚頭里總要摔斷幾塊,李妙真氣得不想說話了,只好叫他干別的。
叫他站在磚頭堆里把磚頭碼好,讓別人來挑,他碼得不整齊,還得別人來重新碼,這簡直是做無用功。叫他到房子處把別人挑過來的磚頭拿下來放在架子上碼好,掉下來十多塊紅磚差點把別人的腳給打了。叫他去挑沙子,沙子掉得到處都是,叫他去挑水,半天不見他來,挑來一擔水都只有半桶。
如此一個上午過去了,到了十二點鐘二十分,肖芳過來喊大家回去吃飯了,中飯和晚飯李國榮是要回去的,這段時間就由肖芳來看著。
終于吃飯了!
最高興地莫過于李德喜了,他就是為了這一頓好吃的來的。
李妙真已經不想說什么了,對這個堂弟簡直就是爛泥扶不上墻,但她還得繼續磨練他才行,不把他磨得哭爹喊娘,他就會每天來搗亂,幫倒忙,那她家的房子還要不要繼續建下去了。她在心里暗暗下決心,等到下午的時候,一定還要再加把勁,操練他,要讓他知難而退。
由于人太多,分成了兩桌,一些做重活粗活的男人坐在一桌,桌子上的菜明顯份量多些,肉也多些。另一個小一點的桌子上面,擺著的菜分量少些,肉也少些,就坐著一些小孩和婦女了,倒不是故意把男女分開的,這也是他們自己這樣坐的,有些講客氣的村民會主動坐到小桌子來,有些人被別人捧著坐到大桌子邊去。
李德喜倒是想去大桌子邊坐,可他臉皮再厚也做不出來這事,只得坐在這邊,大家都辛苦了一個上午了,吃飯都吃得特別香。
飯后,休息,有些村民近的回家去休息,到了下午兩點半準時開工。
吃完飯,李德喜就想溜,李妙真拉住他的后頸衣服,“去哪兒?”
“回家。”
“不準回家,你今天的時間都是這邊的,不能回去。”
李德喜不滿地大叫,“我要回去睡一會,你看他們都回去了。”
“那你就到這兒睡。”李妙真指著一邊的地上,鋪著的一張舊竹席。
李德喜只好躺在上面,一會就睡著了,沒一會就被人吵醒,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李妙真笑得賊兮兮地站在邊上,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踢他的腳。
“走了,干活去了。”
李德喜看著門外那么火辣辣的太陽,滿臉不情愿,“這么曬,還只有兩點多,太早了吧,我不去了不去了。”
李妙真可不管他愿意還是不愿意,拉著他就往外面走,一到外面熱浪撲面而來,又拽又拖到了工地。她掃視一圈,叫他拿著一把鏟子和白灰,這也是一個累人的活,沒有一點力氣怕是干不了。李德喜干了一會就把鏟子扔到了一邊,李妙真又叫他搬水泥,把身上弄得臟兮兮的。又叫他爬到高處把紅磚往下搬,這樣下面的人方便碼,做不了一會又下來說屁股疼,一會又說要上洗手間,一會又說要喝水,一會說這疼那疼的。
李妙真生氣地瞪他,“你到底是什么毛病?來干活的還是來玩的?”
李德喜一副病秧子模樣,氣都喘不上來了,“我不干了,再干下去我真的要死了!”
“那不行,現在才四點鐘,離收工還有兩個半小時呢,你現在說不干就不干?你看看你今天把我這地兒搞得什么樣了,紅磚被你摔壞了多少塊,每塊一分五,光這個你就要賠我五毛錢了。”
“啊?五毛錢,你怎么不去搶?”李德喜跳起來,“再說我哪有摔壞那么多磚,你騙我不會數數吧!”
李妙真伸手,“要么給錢,要么干活。”
李德喜頭扭向一邊,“沒錢。”
李妙真打了他一下,“沒錢就干活,沒錢還敢和我唧唧歪歪,找打吧你。”
“妙真姐,我真的不能再干了,你看我的手和腳上都起泡了,再干下去,我命都沒了,到時我媽肯定找你算賬的。”
李妙真看他一臉哭相,挑了挑眉,“我呢,也不是那么沒有人情味,不過我眼紅一個東西很久了,你家那個大貨車我早就想上去看看,坐一坐過過癮……但是你看,你爸媽都寶貝得很,平常小朋友在周圍玩都不肯……”
李德喜道,“那是我舅舅的車子,我爸連我也不讓上去玩,”說完,他賊兮兮地把聲音壓低,“不過,我已經偷偷上去玩過幾次了,我知道鑰匙放在哪兒,要不然……等晚上,我帶你去玩一會。”
“說話算數哦?”
“當然,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李妙真滿臉笑,“走吧走吧。”
晚上,李妙真去那邊喊李德喜吃飯,李德喜屁顛屁顛跟了過來,林氏話里話外也想跟過來,李妙真沒接話,徑自走了,好在林氏還要點臉。
飯后,所有人都散了,李德喜也吃得肚子圓鼓鼓,李妙真對他打了個眼色,李德喜跟在后頭出來了。
“鑰匙拿到了?”
“那當然,”李德喜得意地說,“換過幾次位置,還不是被我找到。”
雖說那輛大貨車對外宣稱是林奇在外面租的,但李妙真卻一點也不相信,大貨車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到底是林奇的還是李國民的,是誰出的錢,從貨車的停放地點就知道了,它一直停在李國民家的旁邊空地上。
兩人躡手躡腳地竄到貨車邊,能看到李國民家大門口透出來的煤油燈光,也還能聽到她們說話的聲音,內容無非是李妙真家起新屋的事。
“哎,你說李妙真到底是怎么得了這么大筆錢,還能起新房子,買了這么多紅磚,真是花錢如流水,看得我喲,真想抽她幾巴掌,浪費錢啊。”
李國民的聲音,“你管她從哪里得到的,女人唄,無非就那幾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