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你好啊，靚女，走哪里?”出租車司機停了下來，友善的問路邊穿著樸素的小姑娘。

“龍盛綜合市場，大叔，走不走啊?”輕柔的小手伸進來，打了個手勢。

“喲呵，姑娘還會手語啊，我沒聾。”

“手語輔助交流懂不懂，大叔。”易翎笑道。

“高級，高級，25塊，要走就上來。”

“您是騰訊老員工吧，要么就一定是去移動干過。”

“20，不能再少了。”

“18。”

“上車。”

..........

“喂，媽，我沒事，啊，我真的沒事，您不用每隔10分鐘就打電話給我的。”易翎對“父母通”里連連說道，直到保證自己絕不會去干什么危險的事情，黃清芳才掛斷電話。

“喲呵，嬌娃子嘞。”

“您老安心開您的車吧，小心撞死您。”

“娃子脾氣不好嘞。”但出租車司機也沒在講話了。

頗有些煩躁的搔了搔頭發，易翎將頭靠在車窗，看著外面的事務一點點過去。

“這一次回來，要干的事情很多呢......”

龍盛綜合市場，易翎剛一下車就收到了許多赤裸裸的目光。

雖然易翎對自己性別的事不是很在意，但這樣明確目的，對他的目光還是第一次收到。

有些緊張的拉了拉衣領，易翎低下頭想快步離開人群。

這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瓜娃子，你的錢還沒給哩。”

易翎愣了幾秒，緩緩轉過身，在一眾人好奇、探知欲望極強的目光中走回出租車。

從粉紅色（易翎：為什么是這個顏色！）小口袋中拿出十八塊，遞給出租車司機，轉頭就走。

出租車司機看著易翎的背影，待了許久。

“呼，呼，”易翎逃開人群，獨自在陰暗的角落里喘著氣，看著手里粉紅色的小錢包，易翎安慰自己道：

“哈哈，老夫也有顆少女心。”

“先生，你的包包真好看呢，就像一個萌妹子一樣，真想親一口這么甜的妹子呢。”魔性男音上線。

“滋啦，滋啦，滋啦。”

電流混亂的聲音......

過后不久，戴著兜帽，穿著黑帶帽秋服，一條寬大的蓬蓬褲的人偷偷摸摸的從衣物店里走出來。

“呼，我這個樣子應該沒人看出來我是男是女了吧。”

將臉融入兜帽的黑暗里，易翎小心翼翼的走出去。

突然，一個發傳單的說：

“喂，那邊那個妹子，要看一下嗎？”

我特么！！！

四目相對，氣氛突然尷尬了。

最終還是袁弱先開口：

“你......要看一下嗎？”

袁弱目光上瞟，好像望見黃瑞華雪白肌膚里不和諧的勒痕。

啪嗒，傳單掉落。

緊接著，易翎就看到袁弱表情劇烈變化了一下，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

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啊，喂！

“對不起，”或許是孤僻的人最能理解孤僻的人，袁弱對易翎誠懇的道歉。

喂喂喂！喵喵喵???

“你到底要我怎么樣！”黃瑞華突然吼道：“我到底要怎么樣！我不喜歡你還不能拒絕嗎？為什么你們一個個都要逼我！難道說我連這點拒絕的權利也沒有了嗎？”

說完便哭了，但目光堅毅，直勾勾看著袁弱。

周圍的人都圍上來，看好戲的行為不要太明顯。

袁弱有些害怕，想要拉住黃瑞華，將她帶到一個僻靜的地方交流。

易翎生生壓住黃瑞華抵抗的心里，順從的被袁弱拉著離開。

“警告，警告，鍥合度已抵達臨界點，空間排斥正在進行。”魔性男音上線。

“壓住。”易翎在心里對希琳說。

“正在換算，正在還原，正在轉移......轉移失敗......再次轉移......轉移失敗......正在引導......引導失敗......使用強制性手段，壓制成功，空間排斥加劇，正在化解......化解失敗......正在化解......化解失敗......”希琳無感情的聲音在易翎腦海中一聲聲回蕩，直到袁弱將黃瑞華拉回了自己的房間。

“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

“閉嘴！”黃瑞華掙脫袁弱的手：“我不想再聽你說一句話！”

空氣安靜下來。

空氣又凝靜了幾分。

黃瑞華直勾勾看著袁弱，而袁弱則是看著其他東西，不敢與之對視。

時間過去了很久，房子漏雨滴水的聲音都聽的一清二楚。

“懦夫，敢做不敢當的懦夫！”

袁弱臉色忽白忽紅，想要罵些什么，到嘴邊卻變成：

“我是懦夫，我是懦夫，來，擦擦眼淚，都快成小水花了。”

空氣寂靜了幾分。

“噗嗤”，黃瑞華突然捂著嘴笑。

噗嗤，易翎和希琳也在腦海中忍不住笑了。

袁弱原本想辯解什么，到嘴里又變成：“對對對，我就是個弱智，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計較了。”

“舔狗啊，舔狗啊！”易翎突然出聲感嘆，轉身離開了這里。

袁弱有些尷尬，但也沒有阻攔易翎離開。

“小屁孩，還不趕緊跟過來。”易翎在樓梯口說道。

“可是......”

“三，二......”

利盟網吧，最低50元一小時的高檔網吧，平日里看都不敢看的袁弱，今天就站在這個網吧光潔的地板上。

網吧前臺是一位漂亮的妹子，她看到兩個身高極其相近的男女走過來，困倦的臉色一下子消失，溫暖陽光的笑容掛上臉面。

“身份證帶了沒有?”易翎回頭問袁弱。

“啊，哦，帶了帶了。”袁弱頻頻點頭。

“帶了就給我。”

將卡丟了出去，對前臺妹子說：“sss區10個小時。”

前臺妹子妒忌的心里小小波動了一下，隨后接過這張卡，聲音甜美動聽：

“好的，您稍等一下。”

“加錢成功，加錢700元。”電子機械音響起。

接過卡，易翎帶著袁弱來到一個包間。

里面有五臺電腦，每一臺都閃爍著科技的柔光。

“你隨便開一臺，不要打擾我，也不要走，要吃什么自己點，等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說。”

說著便摘下兜帽，打開電腦。

上一次易翎待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這一次時間充足，易翎決定將這個世界全部了解一遍。

接完黃清芳的電話，順帶拒絕了黃清芳想給黃瑞華打錢的建議，易翎擼起袖子，將身體控制權交給了希琳。

“你，去幫我買一把黑傘。”希琳翹著二郎腿，好好感受了一下身體帶來的充實感。

“啊，你不是說我不能出去嗎？”

“你是聽我的還是聽他的?”希琳斜瞄，壓迫感像潮水一樣源源不絕的沖刷袁弱。

片刻，希琳得到一把黑傘。

然后，希琳就如同兩只手觸電一樣啪啪啪在電腦上打個不停。

袁弱躊躇了很久，還是忍不住上前打斷希琳：

“我......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真的很抱歉，我......每一次見你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時候我都很慶幸，不不不，不是任何歧視，我真的慶幸有你這個同學，或許你不知道，但你的身影就是我在學校里最大的安慰......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也不需要配得上，我只想......”

“我知道。”易翎摘下耳機，露出微笑。

袁弱愣住了，他沒有見過如此圣潔的微笑。

“真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感情才是這么美麗！”

“不要傷心，更不用懷疑自己；正是因為變幻莫測，所以才美麗多端。所以，現在先等我一下好嗎？”

女孩們天生看不起下層的男人，也很討厭愛抱怨的男生。

這并不是一種錯誤的心里，那只是女性在尋求更好的基因傳遞者，尋求最好的后代，這種心里是符合客觀規律的，是正常的。

但易翎決不會理解這種心里，他最初在西歐的求學生涯困難而辛苦，他能理解最初往上爬的那種艱辛，那種迷茫，那種渴望人理解的感覺，那種絕望之中想要傾述什么的感覺。

易翎在他困難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理會，若是條件允許，易翎會盡量幫助渴望從底層上來的人。

沒見過黑暗，就不會知道光明有多么的可貴。

袁弱似乎被易翎真誠的笑容打動了，他微笑了一下，癱坐在沙發上，目光無神。

說出來很可笑，僅僅一天，他就明白了這個世界有多么無情。

希琳接過身體，在電腦程序里敲了幾下，這房間里的監控被屏蔽，希琳的電腦反客為主，取得了這家網吧的控制權。

電流光速飛過，一個個網站以數字的方式被打開，又以數字的方式被重組，就在這幾個小時內，希琳用黃瑞華還算天才的大腦記住了她想記住的東西。

電腦恢復正常，舞動的手指也停止運動，希琳愣了幾秒。

“碰！”

腦袋砸倒鍵盤，發出碰的聲音，已經死機了。

老久，直到袁弱想上去查看一下的時候，易翎才猛然抬起頭：

“要不是我還懂一些急救方面的知識，早晚要被你給害死。”

“先生，你的話里有錯誤，“零”不消失，我們也不會死的，況且，我也不知道這具身體這么弱，只是稍微快了些，就差不多要掛了。”

“你那叫快了些?”易翎吐槽。

搖搖晃晃要站起，易翎只感覺天旋地轉。

今晚的空氣有些冷，吹到皮膚有些清爽，倒是讓易翎清醒不少。

拿上黑傘，對想上前的袁弱說了句：“不用。”

出去外面，已經是繁星點點，燈火酒綠。

易翎來到馬路邊，打車。

袁弱看看易翎，又看看易翎。

冷風吹著頭發，貼在臉上，有些難受。

將頭發從嘴里扯出來，易翎對身邊穿著單衣的袁弱說：“后天，去蓮花峰（江星最高的山，絕對高度有900米），會有一些奇特的東西出現。”

“啥?”袁弱一時間沒聽明白：“什么意思?”

易翎沒在說什么，只是含著笑意看著袁弱。

又是一陣大風，將易翎的頭發吹起，遮住臉。

“滴滴”

出租車響了聲音，示意要不要上來。

易翎抓開頭發，走上前，拉開車門。

袁弱站在路燈下良久，直到冷風都將他吹寒了。

回想起黃瑞華今天突然神秘的表現，再結合她脖頸上青紅的印子，袁弱雙拳漸漸握緊......

出租車上。

“袁弱沒事，代表黃瑞華也沒死。”

昏黃的車燈照耀座位，窗外繁城如同夢影劃過，希琳在意識里對易翎說：

“先生，我們很多設想都成真了。”

“我知道，那我們接下來就應該這么辦了。”易翎用手靠著窗子，纖細的胳膊撐著腦闊，雪白的肌膚顯示了身體主人的脆弱。

感受著時空的排斥與這方世界巨大的能量，易翎突然輕笑。

“靚女，你笑什么?”前面的司機是個年輕人，主動熱情的上前來搭訕。

“今天是個好日子，不是嗎？先生。”

“是啊，今天是個好日子，姑娘我看你面熟，要不要一起去喝個酒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