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沒有？這世上千千萬萬的未知之處，都有好奇至人前去探索，但付出代價又是何其之高？付出生命靈魂者比比皆是。”

小和尚又問：“那那個通過的人付出了什么代價？”

“所愛之人不復。”

老和尚渾濁的眼眸仿佛想到了那日之景。

望天樓前所未有的震動，睢蘊城百姓皆在觀望。

忽的一聲巨響，煙霧四起。

望天樓仿佛矮了一截，從中走出了一黑衣男子。

眼眸鮮紅，殺氣四起。

百姓皆避讓，他控制著自己抵抗那道殺意，依舊站在原地。

“老和尚，這睢蘊城的樓真是妙啊！”

他一雙寒眸盯著自己，竟難以挪步。

“少俠即已闖過，又何妨？”

那男子一聲狂笑，有些輕妄，卻盡是悲傷。

“我為了那一座破樓，丟了一個人，偏那人還是我所心愛之人，這樓自然是妙。”

他說完便離開了。

可老和尚卻記憶猶新。

那是他在這素心齋這么多年唯一不同于平常的事情了吧？

小和尚想了半天，又道：“師父，那我們和尚可以有所愛之人嗎？”

老和尚笑了笑，道：“這世上人人都有所愛之人，我們為什么不可以呢？”

“可是師父，佛說，清心寡欲，自然不可為情多執迷。”

“這世上怎能沒有人不為情執迷呢？眾生皆是平凡者，不是佛，而就算是佛也為情執迷過。所謂的清心寡欲不指情，指心。”

“師父，那就沒有一個人不用喪失什么東西，可以通過那個望天樓嘛？”

“有。可能很快就會有的。這世上，總有那么一二個人，所得之物皆在于心，不求不愈欲，只隨心。”

“那師父，你說我們這算是嗎？”

“那邊要問你自己想要什么，得到了什么？是否沒有什么想要的了？是否所得之物都已得到？是否得不到的都在心里？”

小和尚沉默了。

又道：“師父，萬一沒有這樣的人呢？”

老和尚笑了笑，不說話。

這世上一定有這樣的人。因為，若是沒有這樣的人，望天樓也就不會存在了。

你望天，天望你，兜兜轉轉，你看的終究是未來的你，未來的你也在看你現在。

-

客棧。

晌午時分，烈日炎炎，客棧自也沒有什么人。

風暮晚從房間里出來，站在走廊之上。

小二正在打盹，整個客棧別樣的安靜。

這幾日她總在回望，回望她的曾經。

或許這一切來得太猝不及防了，讓她甚至不太相信，可是這清楚的感受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叫風暮晚。

或許她不應該回頭看，她應該直面未來。

對面樓閣之上，走出了一男子。

偶然間，四目相對。

那男子一身青衫，相貌堂堂，眉目之間正氣浩然，剛毅堅韌，手持一把劍，劍柄上有一青色美玉。

洛江覺看著對面那紅衣女子。

明明一身紅衣，卻清冷如雪，那雙眼眸，仿佛有一湖靜水一般，靜謐安好。

猛然別開眼眸，行禮道：“姑娘，多有冒昧。”

風暮晚淡淡點頭道：“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