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個夢
- 神探弗洛伊德(大結局)
- 時雪唯
- 7652字
- 2019-08-30 14:41:20
1
第二天一大早,饒佩兒聽說了冉斯年昨晚的夢,也看到《松江日報》的尋人啟事。猶豫了一下,饒佩兒還是決定先調查葛凡的命案,打探孔祥老人的事情可以往后推一推,畢竟人命關天,事情分輕重緩急,萬一兇手是個連環殺手,讓兇手逍遙法外多一天,就多增加了一分風險。
達成共識后,冉斯年給范驍打電話,約他在松江日報社見面,他們得借助范驍的警察身份去找刊登尋人啟事的編輯說話。
到了日報社,范驍的證件馬上就打通了一層層大門,終于,三個人見到了負責尋人啟事版面的編輯,二十四歲的年輕小編,長著一張娃娃臉,十分可愛俏皮的小美女——沈夢丹。
“你們要問這則尋人啟事?”沈夢丹興奮地問,“難道你們有這個小蝶的線索嗎?哎呀太好啦,葛先生終于如愿以償啦,你們不知道,葛先生想要找這位小蝶都想瘋啦。”
沈夢丹說著就要拿起電話給葛凡撥過去,通報好消息。
范驍一臉喪氣地沖她搖搖頭,說:“別打了,葛凡,死了。”
“什么?”沈夢丹手里的手機一下子滑落,兩行淚水一下子流到了下巴。
饒佩兒感嘆這個沈夢丹還真是性情中人,感性的小女人。
“我是警察,來找你就是想問問葛凡的事情。”范驍再次掏出證件,問,“沈小姐,請問你認識葛凡嗎?”
“認識,當然認識啦,一個月以前,他親自找到我這里,說什么也要我為他刊登這則尋人啟事。”沈夢丹梨花帶雨地說,“一開始,我是拒絕的,因為葛先生堅持尋人啟事上面只寫這么幾句,也不說小蝶到底是誰,有什么顯著特征,也不說他和小蝶的關系。這讓我很為難的,刊登這樣的尋人啟事,我頂頭上司是要罵的呀,搞不好還會扣獎金工資什么的。后來,葛先生又來了三次,每次來都是苦苦哀求,并且對我講了實情,原來……原來……原來小蝶是他前世的戀人!他要找的是前世的戀人轉世投胎后的那個人!”
冉斯年問:“他這么說,你就給他刊登了?”
沈夢丹理所當然似的點頭:“是啊,這多浪漫啊,我這個人最心軟了,又是浪漫主義。我看得出,葛先生對小蝶用情很深,他跟我說了,他會傾其一生去尋找小蝶,哪怕到閉眼的那一刻才找到小蝶,他也可以含笑九泉了。如果找不到小蝶,這一生他寧愿孤獨終老,他說這是他欠小蝶的,如果今生沒有機會償還,他寧愿用余生的孤苦去贖罪。葛先生就是我心目中的絕世好男人啊,我禁不住葛先生的苦苦哀求,也希望我的幫忙能讓兩個前世有緣無分的苦命鴛鴦今生有情人終成眷屬啊。如果葛先生真的找到了小蝶,那對于我來說也是功德一件啊。我始終相信,只要能夠幫助他們這對有情人,我自己的緣分也會很快到來的。”
“這么說,你相信前世今生的說法?你相信小蝶真的是葛凡的前世戀人?并且今生,她還長得跟前世一模一樣?”饒佩兒笑著問,她是真的挺喜歡這個天真可愛的沈夢丹的。
沈夢丹仰著頭,傻乎乎地說:“當然信啦,要是不信,我干嗎為了幫助葛先生,刊登這則尋人啟事而被扣了一個月的獎金啊?”
冉斯年苦笑著搖頭,他覺得他就算跟這個沈夢丹講一天一夜道理也無法動搖她認定確實存在的前世今生理論。這個女孩雖然只比饒佩兒小一歲,但是心理年齡像是小了十歲。饒佩兒能夠醒悟過來,知道所謂前世不過是迷信,可沈夢丹絕對不可能醒悟。
“沈小姐,葛凡有沒有跟你講過他的夢?”冉斯年滿懷信心地問,他覺得葛凡一定給沈夢丹這個知音講過他的夢,所以才會說服沈夢丹相信他的理論。
“講了啊,不過因為時間的關系,我只聽了葛先生講述他和小蝶幼兒時期的那個青梅竹馬的夢,后面的兩個,我沒聽到。”說著,沈夢丹又啜泣起來,嚶嚶地說,“葛先生去世了,我再也沒機會聽到他和小蝶后面的故事了。”
冉斯年搖頭說:“不見得,我們還以為葛凡死了,再也聽不到他的那三個夢了,可我們還是找到了你,有幸可以從你口里得知他的第一個夢不是嗎?除了你之外,肯定還會有知情人,就比如說給葛凡畫小蝶人像的那位畫師。”
饒佩兒急切地問沈夢丹:“對了,葛凡有沒有跟你說過給小蝶畫像的人是誰啊?”
沈夢丹茫然地說:“葛先生只是跟我提了一句,說是個松江市有名的畫家,葛先生為了求這位畫家幫忙畫小蝶,著實費了一番力氣。”
冉斯年胸有成竹地說:“這個畫家不難找,只要把這幅畫給松江畫家協會的各位專家一看,就可以從畫風中認出作畫人的身份。現在最重要的是,葛凡的第一個夢。”
沈夢丹看了看時間,又沖范驍使眼色:“小警察,你去跟我們主任說一聲,幫我請個假,咱們出去說,這里不方便。”
范驍聽話得很,馬上去找沈夢丹的主任交涉。
饒佩兒看著古靈精怪的沈夢丹,笑呵呵地問:“咱們去哪里說話呢?”
沈夢丹眼珠子一轉,說:“你們有車吧,我知道離這兒不遠有一家甜品店,最適合咱們說話了。”
沈夢丹坐在環境幽雅的高檔西點店里,一邊慢慢品嘗著提拉米蘇,一邊娓娓道來,轉述葛凡曾經對她講過的那三個夢中的第一個。
時間背景是民國時期,當然,沒有具體的年份。環境背景是在一個偌大的宅院,宅院深深,是典型的民國時期的建筑,就跟民國劇里面的一樣。
那年,葛凡和小蝶都是七八歲的年紀,兩人都穿著民國時期的服裝,當然,葛凡穿的是高級綢緞的褂子,而小蝶穿的則是粗布衣裳,還打著補丁。
葛凡和小蝶身份懸殊,一個是富商周家的周大少爺,一個是宅院里丫鬟和雜役的女兒。從懂事開始小蝶就一直幫著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一出生就注定了她的身份和前途,只能是周家的一個小丫鬟。
然而相近的年齡讓兩個天真無邪、等級觀念還沒有徹底形成的孩子玩到了一起,除卻服裝配飾,單看兩個孩子的長相,簡直就是金童玉女。
周大少爺和小蝶都曾被父母訓斥過不許跟對方過多往來,但兩個孩子根本不懂其中的緣由,還是經常偷偷湊到一塊玩耍。他們還找到了一個平時根本沒人會去的冷清院子作為他們的秘密花園,彼此約定沒事兒的時候就去那里等對方,如果碰見了就一起玩耍。
一次,兩個孩子在那個冷清破舊的院子里踢毽子,越玩越盡興,好像都忘記了彼此的身份懸殊,忘記了他們的相會是偷偷摸摸的,他們開心地笑著、叫著、鬧著。終于,他們的聲音引來了家丁。
兩個面色鐵青的家丁站在院子門口大聲呵斥,嚇得周大少爺抓起小蝶的手就跑,連心愛的雞毛毽子都不要了。
兩個人朝院落深處跑去,出了院子,穿過亭臺樓閣,七拐八拐地進入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這個地方不光是小蝶,連周大少爺都沒有來過。
這是一個面積不大的小院落,青石地面上鋪著厚厚一層的紅色楓葉,楓葉是潮濕的,踩上去軟軟的,并沒有聲音。兩個孩子興奮地在楓葉上蹦蹦跳跳,一時間又忘乎所以,開始嬉笑打鬧。
這一次,他們的聲音再次引來了一個拿著長長掃帚的家丁,這個家丁原本就在不遠處一棵大樹后面用掃帚清掃落葉,紅色的楓葉被他堆成了一個小山包。他聽到這邊的嬉鬧聲似乎被嚇了一跳,快步朝兩個孩子走過來,用掃帚驅趕著他們,那意思好像是擔心他們會添亂,也會把落葉帶出這個院子。
周大少爺和小蝶都被這個家丁的嚴厲嚇得不敢吭聲,只好手拉手再次逃跑。這一次,他們的腳上都粘上了不少楓葉,跑起來十分別扭費力,周大少爺干脆提議,把鞋子脫了。就這樣,兩個孩子脫下了四只小鞋,手拉手赤腳跑開。
“你們不覺得很有畫面感很浪漫嗎?青梅竹馬的兩個孩子手拉手一邊嬉笑一邊躲避大人的追趕,還有紅色楓葉的背景。”沈夢丹講述完畢,急著發表自己的看法,期望大家能夠跟她產生共鳴。
饒佩兒也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雖然有些狗血,但是也的確有些浪漫。她轉頭去看冉斯年,想聽聽他的評論,卻見冉斯年一臉肅穆,不像是聽了一個浪漫故事,倒像是聽了一個恐怖故事。
“斯年,這個夢有什么寓意嗎?”饒佩兒好奇地問。
冉斯年微微搖頭:“現在還不好說,不過我的確有了點兒自己的想法。沈小姐,葛凡有沒有描述過這個家丁?”
沈夢丹歪著頭,回憶道:“我記得葛先生就說他是一個家丁,男的,瘦瘦高高,長得還挺白凈好看的,就是看起來十分嚴厲。葛先生也沒敢多看,就拉著小蝶跑了。”
冉斯年點頭,轉向范驍說:“小范,我好像是有些靈感,想回去休息睡一覺,你跟佩兒一起,先回去跟沈小姐拿葛凡帶來的那幅小蝶的畫的電子備份,去松江市畫家協會之類的地方問一問,看看能不能問出這位畫家的身份。我醒來后會聯系你們的。”
饒佩兒對于冉斯年的安排很是不滿:“斯年,你好像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吧,你可是我的助理,應該是我分配工作才對吧?”
冉斯年尷尬地笑笑:“不好意思,一時得意忘形了,請問饒偵探,接下來需要我這個助理還有助理的助理做什么呢?”
饒佩兒滿意地仰頭一笑:“我想想啊,這樣吧,你這個助理就乖乖回家睡覺,我跟你這個助理的助理去查那個畫家。”
“遵命。”冉斯年小聲地說。
然而冉斯年撒了謊,他回家根本就不是為了睡覺,關于沈夢丹講述的葛凡的第一個夢,他的確有了些想法,但是并不需要自己的夢的提示,他獨自一個人回家是有別的事情。
2
來到書房,冉斯年緩緩掏出手機,找到了“媽媽”的號碼,撥了過去。
“喂?兒子,有半個多月沒主動聯系我啦,今天這是吹的什么風啊?”電話里,一個溫和又稍顯俏皮的聲音傳來,這正是與冉斯年相隔大半個中國的母親——馮渺。
“媽,叔叔在嗎?”冉斯年語氣沉穩,還稍稍帶著一絲冷意。
“斯年,”馮渺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口吻,突然嚴肅緊張地問,“你要找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冉斯年緩和了硬邦邦的語氣,笑著說:“媽,別緊張,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找他幫個忙。”
“一定是大事,否則你怎么會找他幫忙?”馮渺愈加緊張,“兒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冉斯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坦白:“最近網上正在流傳我朋友的一個搞怪視頻,給我的朋友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斯年,是你嗎?”
冉斯年的話還沒說完,聽筒里突然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打斷了他,這人正是他要找的叔叔,也是他母親現在的丈夫——冉庸。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冉庸真的就是冉斯年的親叔叔,是他親生父親的親弟弟。
冉斯年的生父病故后的第三年,母親與叔叔走到了一塊,這也是讓冉斯年備感尷尬別扭,不愿意與母親和叔叔過多來往的原因。尤其是對于小時候感情不錯的叔叔,冉斯年更是有了隔閡。冉斯年覺得自己不是思想守舊的人,但是面對這種有違倫常的事情,短時間內他還是無法接受,盡管距離生父去世已經八年,母親再嫁也已經五年。
“叔叔,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冉斯年很艱難地說出這句話,自從五年前他跟冉庸的關系急轉直下開始,他從未以這樣的姿態跟他說話,但現在,他不得不放下曾經的自尊面子,以一個求助者的身份姿態說話。
“沒問題,只要叔叔能做到的,一定義不容辭!”冉庸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架勢,說話聲音微微發抖。
“我記得去年你們公司成功化解了一場公關危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你雇用的網絡公司的功勞吧?”冉斯年盡力把話說得婉轉一些,不要引起對方的反感。
冉庸倒是大大方方:“沒錯,那家網絡公司手下的水軍很專業,成功化解了我們的危機,并且沒有引起網民的懷疑。怎么,斯年,你需要水軍?”
冉斯年嘆了口氣:“是的,我需要,非常需要。”
3
饒佩兒和范驍一直忙活到了傍晚六點,輾轉了松江市的四個書畫協會,終于找到了目標人物。
有三個畫家斬釘截鐵地聲稱,油畫的作者一定就是松江市有名的新晉畫家——祁峰。
祁峰,今年三十五歲,半年前在松江市的一次繪畫比賽中獲得一等獎,以人像油畫著稱。他的油畫不但形似神似,而且用色比較大膽,具備顯著的個人風格。不過聽說這個祁峰也有些孤傲,他謝絕了不少有錢人的邀請,想要讓他畫像,不是光有錢就行的。
“實際上,這個祁峰本來就是個富二代,他不缺錢。”饒佩兒回到冉斯年家,向冉斯年匯報她和小范這大半天的跑腿兒成果,“他父親生前是大學教授,母親是個畫商,專門做世界級名畫的買賣,他家很有錢。所以對于那些出大價錢請他作畫的有錢人,他都是不屑一顧的。這個祁峰能夠給葛凡作畫,肯定不是因為錢,畢竟葛凡頂多也就是個白領階層。說不定這個祁峰也跟沈夢丹一樣,是被葛凡的那個前世今生的故事和誠意給打動了,所以才答應收取很少的費用,或者是無償為葛凡作畫。”
冉斯年摩挲著下巴,說:“不見得吧?沈夢丹是個浪漫主義的小女人,所以才會相信葛凡那番前世今生的言論,可祁峰是個三十五歲的大男人,還挺高傲,他會輕易相信葛凡的說法嗎?他肯為葛凡作畫,一定有別的原因。對了,你們有沒有去見見這個祁峰?”
饒佩兒咋舌:“去啦,但是我們連門都沒進去,就被人家豪宅的管家給禮貌回絕了。不過小范的警察身份也還算有點兒用,祁峰讓管家給我們帶話,明天上午九點鐘再去他家,到時候,他會跟律師一起接待。”
“很好,明天上午,咱們就去會一會這位孤傲的畫家,我倒是很好奇,這個祁峰到底是因為什么答應給葛凡作畫的。”冉斯年對于明天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饒佩兒從剛剛就一直想問冉斯年一下午是不是夢見了什么,這會兒終于說完了她的調查成果,有時間發問:“對了,你有沒有夢見什么?沈夢丹講述的葛凡的那第一個夢到底有什么寓意啊?”
冉斯年神秘兮兮地說:“我的夢就先不講了,直接說我得出的結論吧。我懷疑葛凡的那個夢根本就是在重復他兒時的經歷。”
饒佩兒驚得張大嘴:“這怎么可能?別忘了,夢里的背景可是民國時期啊!”
“民國背景,包括民國宅院、葛凡和小蝶的民國打扮,都只是夢的改裝而已。實際上,那個夢反映的現實,就發生在現代,而且應該是在三十多年前,也就是葛凡七八歲的時候。”冉斯年本來不想這么快就說出自己的猜想,畢竟這只是初步的想法,還有待更多的線索去補充或者更正。但是沒辦法,他不能跟饒佩兒說這一下午自己一無所獲,他不能讓饒佩兒懷疑自己回來沒有忙著思考案情,而是去忙了別的事情。
饒佩兒笑著說:“看來,還是葛凡民國劇看得多了,或者是他自己認為民國背景會給他和小蝶的戀情平添一份浪漫。”
冉斯年嘆息著點頭:“沒錯,葛凡是把一件血腥命案改裝成了一場民國時期的浪漫愛情劇的開端。”
“什么什么?命案?”饒佩兒大吃一驚,關于葛凡這個夢到底有什么寓意,她曾想象過很多版本,可怎么也沒想到,這么一出浪漫民國劇怎么可能是在表現命案。
“我認為,葛凡在七八歲的時候,曾經跟這個小蝶一起目睹了命案現場。”冉斯年解釋說,“我之所以會聯想到命案,關鍵就在于葛凡夢中的楓葉。”
“紅色楓葉,難道就是在暗示血?”饒佩兒不可置信地張著嘴巴,“就因為都是紅色嗎?”
“當然不是,葛凡的夢里,楓葉是潮濕的,踩上去沒有聲音,而且最重要的是,后來葛凡想要逃跑的時候,腳上粘了楓葉,跑起來十分別扭費力。如果把夢中的紅色楓葉置換成血跡呢?踩上去沒有聲音,鞋底有些黏,跑起來別扭費力,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更重要的,是那個拿著長長掃帚的家丁,我認為,他就是兇手,手中的長掃帚當然也不是掃帚,而是長長的兇器,家丁清掃一個小山包似的落葉堆,當然也不是楓葉,而是——尸體,一具被染成紅色的尸體。”
饒佩兒捂住嘴巴,腦子里閃現冉斯年描述的畫面,本來是浪漫的場景,一下子幻化成了血腥的命案現場。
“家丁看到葛凡和小蝶出現,之所以會十分緊張嚴厲,那是因為他們是他殺人或者收拾案發現場的目擊證人,他想要抓到這兩個孩子,搞不好也是想要滅口。后來,可能是因為兇手本人身上也有血跡,或者是因為案發現場還沒有收拾完畢,他不能夠追出去太遠,更何況目擊者是兩個孩子,孩子的證詞不足以取信,因此,葛凡和小蝶活了下來。”冉斯年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依舊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饒佩兒也習慣了冉斯年那高命中率的猜測,認定了事實就是這樣:“葛凡幼年的時候曾經目睹過一起命案,可能是因為年齡太小,根本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可能是因為看懂了,進而受到了刺激,所以選擇性地忘記了那段記憶。而就在三個月前不知道他看見了什么、遇到了什么,觸發了他潛意識里的那段記憶,于是他的潛意識就編造了一個能夠為他接受,偏向他的喜好,他愿意接受的夢境,能夠把他曾經目睹的恐怖經歷改裝成浪漫民國愛情劇的夢境。”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冉斯年感慨地說,“除去那個夢境里民國的背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浪漫外衣,實際上呈現的是血淋淋的畫面:遍地的血跡、紅色的尸體、面目猙獰的兇手、逃避追殺的事實。”
饒佩兒興奮地擊掌:“這么說來,葛凡的死,就是當年兇手的殺人滅口?兇手知道了葛凡在追尋當年的另一個目擊伙伴小蝶,擔心葛凡在追尋小蝶的過程中記憶蘇醒,指證他,所以他就殺了葛凡!”
“按照這個思路,真兇的范圍就很好確定了,兇手是知道葛凡想要尋找小蝶的人,”冉斯年分析,“站在葛凡的角度,一個四十歲的大男人應該不會輕易把自己想要追尋前世戀人的事情隨意到處去講的,畢竟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絕大多數人聽了之后都會嘲笑他,覺得他要么是極為幼稚,要么就是精神出了問題。所以,如果我要是葛凡,我只會在必要的情況下才會說出實情,就比如,面對沈夢丹這個浪漫主義的年輕女孩,講出實情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懷疑沈夢丹?”饒佩兒雖然覺得沈夢丹這么一個年輕女孩,并且是柔弱單純的女孩不可能是兇手,可她也見識過女人精湛的演技,聽說過最毒婦人心這句話,也許沈夢丹就是個掩藏很深的滿腹心機、演技精湛的女人。
冉斯年沉吟了一下,說:“如果我之前的推測沒錯的話,按照這個前提去圈定嫌疑人的話,沈夢丹現在的確有嫌疑。但我認為這個祁峰更加可疑,他之所以會答應給葛凡畫小蝶的畫像,也許就是為了讓葛凡找到小蝶,然后一次性把兩個目擊者全都給殺掉。我想,小蝶之所以銷聲匿跡,恐怕是因為她并沒有失憶,她想要躲避當年兇手的威脅。”
饒佩兒不住地點頭,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不對啊,斯年,我記得這個祁峰是三十五歲,葛凡四十歲,葛凡七八歲的時候,祁峰還是個嬰兒,他怎么可能是兇手呢?沈夢丹就更加不可能了,葛凡七八歲的時候,沈夢丹還沒出生呢,總不可能當年的兇手、那個家丁是沈夢丹的前世吧?”
冉斯年“撲哧”一聲笑出來:“當然不可能,按照年齡來說,這沈夢丹和祁峰當然都不可能是當年的真兇,可如果命案不是發生在葛凡七八歲的時候呢?也許葛凡的夢境也對他的年齡進行了改裝,這些都是現在沒法下定論的。還是要先聽聽葛凡后面的兩個夢再去進一步分析。”
饒佩兒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怪不得你問沈夢丹葛凡是怎么描述夢里的那個家丁的,你想要知道兇手的特征。我記得沈夢丹說了,那個家丁是個瘦瘦高高的男人,長得白白凈凈,還挺好看。”
“沒錯,這個人當然不是什么家丁,家丁這個身份是配合民國深宅才出現的。可除了家丁的身份外,其他特征應該是真實的,兇手是男性,身材瘦高,長得白凈好看,”冉斯年猶豫了一下,“我想,等到咱們見過祁峰之后,有必要讓范驍去調閱一下三十多年前的命案,不管是懸案還是已經破獲的,都查看一遍。”
“這個工作量可不小啊,”饒佩兒感嘆,“但愿明天跟祁峰的見面能有所收獲。”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在饒佩兒的提議下,又一起看了一部愛情文藝片,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冉斯年對于饒佩兒理所應當似的留宿感到開心,可是一想到饒佩兒會這樣做的原因又不禁心酸。她這么害怕自己看到網上的那個視頻,不正代表著她十分在意自己對她的看法嗎?
那段視頻,饒佩兒的正牌男友雷鈞霆肯定也是看過的,可饒佩兒卻似乎沒有對此表現出多么尷尬難過,反而萬分在意自己是否看過那段視頻,這不正說明了饒佩兒的潛意識里還是更加在乎自己?只是這一點,饒佩兒是否清楚呢?
午夜剛過,冉斯年又躡手躡腳地起床,打算再次去昨晚的網吧上網,他得去驗收一下成果,看看冉庸那邊的工作效率,水軍們的工作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