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米鹿便向病房里走去，獨留他在走廊。

走廊的那一抹身影挺拔、矜貴而冷漠。

不知為何，蜀卿有一種一夜情過后被拋棄的感覺。

隨著那抹矜貴的身影離去，一個嘲諷又落寞的‘呵’音殘留在走廊。

病房內本來安安靜靜的，突然一身尖銳的聲音劃破這安靜祥和的氛圍。

“出去！都給我出去！”已經氣若游絲的甄媽媽突然暴躁，用力朝一直安靜的陪著自己的米鹿和院長扔東西，枕頭、桌子上的水果、甚至花瓶。

“小甄！是我啊！你怎么了！”院長郭燕有些震驚于甄媽媽的反常，狼狽地躲過她扔來的東西之后，試圖靠近她。

只是她越靠近，甄媽媽越是情緒高昂，“你們都給我出去！”

米鹿眼睛猶如覆上一層寒霜，看得人不由心驚，她開口，語氣有些涼，“甄媽媽。”

甄媽媽對上她的眼睛，一愣，卻是冷靜了下來，她沒有扔東西了，也已經沒有東西可以讓她扔了，她只是痛苦地哭訴，眼淚已經順著她不再光滑地臉頰滑落到被單上。

她說，“你們出去好不好，最后我想走得體面。”

因為這句話，米鹿帶著院長出去了。

臨末關門地時候，米鹿看到一向溫柔從容的甄媽媽面目猙獰，雙手死死的抓著床上的護欄，兩條腿死命地踢著床，就像孩子哭鬧時蹬床一樣。

關上門，米鹿背靠著房門，走廊外已經沒有了那個惹不起的人。

“安安，這樣真的好嗎？”郭燕有些擔心。

米鹿低頭垂眸，劉海投射下來的陰影蓋住了她的眼眸，身后，傳來一陣陣壓抑不住的慘叫。

她沒有說話，周身的低氣壓卻讓郭燕不敢再跟她說話。

“有煙嗎？”米鹿低聲問道。

“啊？”米鹿的聲音很小，郭燕聽得不真切，又覺得是自己聽錯了。乖乖女的米鹿怎么可能會抽煙？

“沒事。”米鹿兩指摩擦了一下，平淡的語氣里有一絲隱忍。

“哦哦。”郭燕點了點頭，有些疑慮的看著實在反常的米鹿，只是身后慘然的悲鳴讓她沒有去仔細探究她的不對勁。“我們......小甄她......”

米鹿終是抬頭，纖細地只剩下骨頭的手指將卷發撩到耳后，露出小巧精致的臉龐，唇瓣微啟，“我去叫醫生。”

甄媽媽病房的動靜引得好幾個病房的人走出來圍觀，米鹿無視掉他們，來到醫生的辦公室說明了情況。

醫生連忙叫上護士，動作迅速的將甄媽媽推進手術室。

米鹿站在門口，甄媽媽被推經過米鹿身旁的時候，甄媽媽突然叫了米鹿一聲。

米鹿看過去的時候，甄媽媽笑得燦爛，眼淚卻不斷得流落到耳畔。

她說，“對不起，對不起，明明是你治愈了的后半生，我卻只能停留在這里，我只能化作星辰看著你好好活著，對不起，對不起......”

她重復地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

可是你在對不起什么，我沒聽懂啊。

眼淚翻涌上來，米鹿被眼淚模糊了整個世界，她就這么定定的站著，沒有哭泣，只不過是任由眼淚在她臉上蔓延。

醫生推著甄媽媽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進了電梯，她還在原地，而后緩緩的，蹲了下去，手臂圈著腿，將臉埋進臂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