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經理原本還急的滿頭大汗，準備叫人把左曉樂轟下臺，不曾想左曉樂一開嗓，整個舞廳的氛圍就又飛快回來了，還有人拉著他問臺上那個姑娘是誰，怎么沒見過？是不是新來的？唱的這首歌叫什么？

太多問題，王經理基本一個都回答不了，但好歹是把場子給安撫住了，但一回頭又想到穆甜甜還沒來，等會兒舞廳里專程來看穆甜甜的人沒看到本人，估計還得鬧，所以他得趕緊把人給找回來才是，至于……

他回頭看了眼臺上的左曉樂，頓覺眼睛有點瞎，閃的，說實在他還真是從來沒見過此等耀眼的女孩子，模樣好看不說，舉手投足之間還有他人沒有的氣魄與魅力，也不曉得是個什么來頭，若是可以，不妨把她留在舞廳里。

王經理正盤算著，忽然有有個西裝革履的人來找他，“王哥，趙爺找您。”

“我馬上去”王經理應了一聲往后臺走，剛到后臺就有人撲過來，喘氣道：“找到了，穆小姐找到了，正在后臺化妝，等、等等就能上臺！”

王經理這才松了口氣，囑咐道：“之后的事情你來安排，臺上那位姑娘你也盯一下。”

“明白”

趙忠是這個舞廳的老板，人稱趙爺，王經理猜想，趙爺找自己多半是為了臺上唱歌的那位姑娘，果然他剛進包間，就聽趙爺問他：“剛臺上唱歌的女孩兒你從哪里找的？”

說到這個王經理有點激動，但又有點忐忑，所以把左曉樂一行的事都給趙忠說了。而王經理之所以激動，是因為左曉樂只是唱了一首歌，整個舞廳的氛圍就變了，熱切程度比以往許多時候都盛，忐忑卻是因為不曉得左曉樂是什么來歷。

趙忠聽他這么一說，倒是沒覺得左曉樂一行有什么來歷，畢竟免費冰水只是個噱頭，再說這上海灘有頭有臉的人物他都認識，大多都要給他幾分面子，況且有頭有臉的人物誰家千金不是標榜名媛淑女，沒事在舞廳跟歌女湊什么熱鬧？

“你先去打聽打聽，看是什么來歷，再把人請過來，告訴她只要她愿意，趙爺我就能把她捧成上海灘最紅的那個角兒！”

“是是，有趙爺捧，想不紅都不行！”王經理點頭哈腰，出包廂去找左曉樂去了。

只是他沒想到，他出來的時候，穆甜甜已經上臺了，而阮紅安等人坐等的地方已經換了另一波顧客，找了一圈沒找到自己囑咐盯住左曉樂等人的服務生，想到他一定跟著左曉樂他們離開了，這樣也行，先看看他們住在哪里，再來打聽也不遲。

左曉樂這邊，唱完一首歌，往后臺邊上一溜，回頭拉著阮紅安二人就出了舞廳，不過她也是沒想到，剛出舞廳就被路易斯給找上了。還真是命里有時終須有，阮玲玉生命里遇到的那些人，還真是一個都不缺席的全都來了。

“小姐，你剛剛唱的那首歌，是你自己填的詞嗎？”路易斯說著一口不甚流利國外中國話向左曉樂問道。

他問這話的時候，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歪果仁的阮紅安擔心這個金發碧眼高鼻梁的人會突然暴走傷害到左曉樂似得，把她護在自己身后警惕的盯著對方，他的心臟砰砰跳，但一想到左曉樂要是受了什么傷，回去沒法兒跟阮紅苑交代，所以饒是心里恍恍惚惚的怕著，還是梗著脖子半點不退讓。

左曉樂也配合的躲在阮紅安身后，然后探出個腦袋瓜，“先生有什么指教嗎？”

一旁的小學徒已經嚇的腿都有點軟了，他雖然見過很多次歪果仁，但這還是第一次跟他們近距離接觸，這些人、聽、聽說這些人會吃生肉，還會吃小孩兒……

“指教談不上，只是覺得姑娘的詞填的棒極了，不知道是跟誰學的？”路易斯一直都是個十分紳士的人，阮玲玉那一世，她抑郁癥到了最嚴重的時候，路易斯都沒有放棄過她，照顧她良多，兩人亦師亦友，互相成就很是難得，但可惜的是，阮玲玉最后還是選擇了放棄生命。

“我聽旁人唱，然后就記下，所以并不是我自己填的詞哦！”左曉樂笑瞇瞇的回答他。

“原來如此”聽到這樣的回答，路易斯顯然有些失望，但轉瞬又笑道：“但是您唱的非常好聽，給這首歌賦予了新生命，很了不起！”

“謝謝”左曉樂由衷的感謝了他，接著又道：“不知道先生還有沒有別的事，若是沒有，我和家人要離開了。”

“打擾小姐了，請。”聞言路易斯趕忙給她們讓開了道，左曉樂朝他禮貌的點頭道謝后就帶著阮紅安他們離開了。

直到離開舞廳一條街很遠了，阮紅安僵硬的身子才慢慢地緩過神來，他很詫異左曉樂今天所有的表現，他不知道原來她還會唱這樣的歌，他不知道她竟然一點也不害怕那個金發碧眼的歪果仁，他不知道……左曉樂竟然這么能吃！

“你又餓了嗎？為什么又買吃的？你最近又胖了兩斤，等等別戲服都穿不上，我看你怎么辦？這個這么甜……啊呀呀這個太辣會傷嗓子啊……你別吃了你師傅曉得會打我的啊，他那個人你最知道了……阮玲玉啊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啊……”

阮紅安心疼自己的錢包，基本上處于想要拉住左曉樂卻拉不住的邊緣，他覺得自己好難啊。

左曉樂難得有機會吃一場最為古老又正宗的上海小吃，基本欲罷不能，只能委屈了阮紅安，因此這么逛吃逛吃的等回到家，整個戲班子就只剩他們幾個沒睡了。

左曉樂抱著一堆吃的剛回屋把燈點上，就被屋子里閑閑坐著的阮紅苑嚇了個腿抽筋險些沒一個趔趄摔過去。

“師傅！你、你大晚上不睡覺，擱這兒嚇我干什么呀……”

“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阮紅苑的聲音還是那么好聽，懶懶散散的。

左曉樂聞到空氣里有酒的味道，“師傅你喝酒了？”說著，從桌上拿過杯子給他倒水喝。

“你今天都去哪里了？”阮紅苑接過杯子慢條斯理的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