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魂離
- 當本座重生成了仙家廢柴
- 循墨憶
- 3435字
- 2019-09-15 08:30:00
我的衣服?為何花玉會有?
林一席一直不喜穿浮玉的統一服飾,并非是想與眾不同,只是單純因為白色衣物實在是不禁臟,他自己又沒有靈氣不會術法,做不到衣不染塵,洗衣服全靠手實在太麻煩。
他將此事講與鳳休后,鳳休立即表示十分認同,畢竟她也不喜白色偏愛紅色,于是就去找了歷言,請求允許她的徒弟可以不受服飾約束。
自此,林一席入浮玉時的唯一一件紅絲繡邊的白袍子便被放進了很少打開的木箱子里。
莫非是為他整理遺物時發現的?想留做紀念所以收了起來?
心中的疑惑迫使林一席來到了花玉的住處——滿玉園。
滿玉園位于相思峰半山腰,是三掌座印卿文的地盤,主管浮玉的財物和支出,是整個浮玉山最有錢最奢華的地方。
其中,白玉鑲金富麗堂皇的滿玉堂里更是藏盡珍寶,印卿文又身為陣修,因此滿玉園外可謂是機關重重,稍有不慎便會踏進一個能讓人頃刻間灰飛煙滅的殺陣。
沒有入園令,基本上無人可以毫發無損地進入其中。
相傳,滿玉園之所以富有,最重要的原因是印修文的收徒標準。
印卿文收徒可謂是浮玉山上一大奇葩。
男女無所謂,能力無所謂,甚至有無靈根都無所謂,反正他主教陣法,對于靈力也并沒有太多要求,只要長得好看,家中有權有勢有錢,皆可收入門中。
居住在滿玉園的門生都擁有單獨的居室,生活條件和舒適度都是浮玉所有門生中最優的。
之前有不可靠的傳言說,印卿文門徒房屋的位置是根據門生家中送來的稀寶來定的,因此不少家族自然被刺激的送來了不少好禮。
而印卿文一向就是:無論珍不珍貴都照收不誤。
花玉是當朝的朝陽郡主,姿色令人嘆為觀止,權勢讓人垂涎三尺,關鍵還擁有上品純靈根,悟性極高天賦極佳。
雖沒有走印卿文的陣修之路,成為了劍修,但至今為止依然是他最喜愛的一個徒弟。
她的居室菡萏軒是距離印卿文居住的滿玉堂最近的一處住所,遠遠望去,要比其他弟子的房間要精致許多,占地面積也僅次于滿玉堂。
林一席佇立在滿玉園外的一棵木棉后,一臉糾結地望著滿玉園敞開的大門。
以他現在的實力,過去就是送死,現在又是晚上,也不好找借口讓印卿文將他帶進去。
這幾日的課程安排很滿,連午休都沒有,結束當日課程天色差不多也是半黑了,平時又見不到花玉,這可如何是好?
他正冥思苦想著,一種莫名的脫力感漸漸襲來。
驀地,他身形一怔,想起了紅影對他說的那些話。
夜晚是身體最疲憊,靈魂最不穩定的時候,倘若都是真的,那么他完全可以等到靈魂出體后再飄進去查看,量誰有再高的修為,也察覺不到一只亡鬼的存在吧?
林一席拖著沉重的身子以最快的速度向雪院趕去,卻沒料到還沒爬到天鸞峰的一半就已經完全走不動了,兩條腿跟注了鉛一樣沉重的無法挪動。
眼看身體就要撐不住了,無奈之下他只能一頭栽進了白玉石階一側的竹林里,趁著意識還能支配身體,在地上用石塊畫了個隱息陣。
剛剛將身體完全爬進了陣里,靈魂便漸漸離開身體。
這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魂魄離體的無力感。
整個人輕飄飄地飛到了半空中,原本的雙腿又變成了一縷紅煙,身上穿的錦繡紫衫也變成了死前的那身云紋玄衣。
死后成為亡鬼的第三天林一席重生了,重生了不到半個月又變成了亡鬼,說起來也挺心酸的,不過……
林一席端詳著原主的面容,喃喃道:“江示這小子長得是比我好看,但是怎么看都沒我自己的模樣順眼……”
重新回歸玄修的身份還是挺好的,雖然是只鬼……
林一席很快飄下了天鸞峰。
亡鬼的身子十分輕便,想當初他從銷魂臺到臨州城不停不休地飄了整整三天,也絲毫沒有疲憊感,而且遇到實物便能直接穿過去,很是方便。
一炷香的功夫,林一席便到了滿玉園,大搖大擺地從正門飄了進去。
亡鬼眼中的世界和生人眼中的世界很是相同,但是也有不同之處。
就比如現在林一席眼中的這座滿玉堂正發著刺眼的金光,若是一般的小鬼早被照的灰飛煙滅了。
不過像他這種卡在亡鬼世界和生人世界中間的半鬼,勉強還能撐得住。
林一席多看了發著金光的滿玉堂幾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沒敢多停,忙不迭地飄到了菡萏軒的門前。
白色的綢窗上映著屋內暖暖的燈光,他正想直接穿墻進去,卻又突然停住了腳步。
天色已晚,花玉在干什么呢?
看書?準備睡覺?更衣?沐浴?還是……
林一席越想越偏,原本就發紅的臉蛋似乎更紅了,想他生前可是一個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花玉什么樣他沒看過?
她小的時候扎著小辮兒流著鼻涕的樣子,在他面前展示新的花裙子的樣子,看見云流兒從白玉石階上踩空滾下山笑的前仰后合的樣子,還有在降玄山上的石洞里抱著他邊哭邊說……邊說……
說什么來著?
林一席突然一愣,腦海里似是劃過一個個零碎的片段,他明明看到了,已經伸手去抓了,卻突然就這么消失在了手心里……
他想他應該記得花玉當時對自己說的話,那個時候他剛吞噬了魔神的內丹,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
花玉是第一個發現他的人,并將他背到了石洞里,為了給他取暖,還徒手扒了一匹雙尾狼的皮。
花玉走的那天外面飄著鵝毛大雪,他的手凍得沒了知覺,她將自己的袍子脫下來給他裹上,抱著他就痛哭起來,那個時候她到底說了什么?
那些本是林一席此生都難以忘記的話,他本應該記得的……
他又仔細回想了一些兒時同路清歌、白云翎、阮見應等人相處的情景。
一切似乎都變得模糊不清,那些刻印在他腦海深處的記憶,竟然在逐漸消褪!
他猛然記起當初那個一口黃牙的老頭兒說的話。
人死后成為亡鬼,記憶便會漸漸被淡忘消散于這亡鬼的世界,直到最后他會忘記自己是誰,墜入輪回,或是飄蕩于亡鬼的世界,不知何去何從。
終有一天他也會忘記自己是誰嗎?忘記身為林一席的一切?
真正的成為……江示?
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那么,只要原主的身體足夠強大,他的靈魂足夠穩固,互相接納成為一體,才算是真正的重生,再也不會回到亡鬼的世界。
如若不是亡鬼,記憶便不會消失。
如此說來,他必須先把原主的身體搞好了。
可是如今他就是個沒有靈根的廢柴,不能修真,也沒有先天修玄的條件,只是單純的鍛體是遠遠不夠的,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綢窗上映的燈光滅了,想必是花玉已經睡了。
林一席又等了一會兒才穿墻飄了進去,室內雖然一片漆黑,但是身為亡鬼的他卻依然可以看清眼前的事物。
淺粉色的羅帳內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此時的花玉應該已經睡熟了。
他在房間四周都探了個遍,連衣柜和置物箱都將頭伸了進去仔細尋找,但都沒有發現那件白袍子。
正當他打算失望而歸的時候,花玉卻突然叫了一聲。
林一席沒有聽清她叫了聲什么,還以為她發現了自己,條件反射地連忙轉頭望去。
只見花玉依然在羅帳里睡著,剛剛大概是說了句夢話。
他鬼使神差地飄了過去,穿過了輕紗羅帳,坐在了床邊,靜靜地望著床上熟睡的花玉,她側躺著,雙手緊緊的攥著被子,眉頭緊鎖顯露一抹戾氣,一滴汗珠從蒼白的臉上滑落,干唇毫無血色,定是做了什么噩夢。
自從降玄門成立后,他和花玉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五年的時光過去,她長大了,也變美了,原本充滿稚氣的臉蛋上卻多了一抹冷傲和淡漠。
是因為他的離開才將花玉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嗎?
那么,倘若他二人從不相識,她現在是否還是那個機靈可人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呢……
林一席垂眸,眼神正巧落在了她枕側疊的整整齊齊的白袍上,在這白袍子的袖口處,還用紅線繡著花紋……
這是他的衣服!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他驚喜地伸出手去拿,卻發現手掌直接穿過了衣服,才突然想起來如今自己就是只鬼魂,哪兒來的實體?
到手的衣服沒法拿走,這可如何是好,倘若有什么東西連接著亡鬼和生人就好了……
他有擇木杖啊!
靈器的亡鬼形態雖然不能被生人看到,但是卻也是有實體的。
他驚喜地火速飄回雪院,剛一進院子就發現桃樹下東倒西歪地躺著幾個酒壇子,而鳳休已經躺在桃樹上睡死過去了。
林一席曾經不止一次的說過,要她多一些防備心,不能隨處倒頭就睡的跟死豬一樣。
奈何鳳休就是典型的胸大無腦,雖然實力強悍卻幾乎沒什么智商,哪怕被人給賣了,只要給她一壺酒或是一些好吃的,立刻就高高興興幫別人數錢。
這大概也是為什么師祖從不允許鳳休單獨下山的原因。
萬一真的被拐跑了可如何是好?
如今已是入秋之時,迎著涼風喝酒還露天睡覺,饒是鐵打的身子也得被凍出病來。
林一席無奈地嘆了口氣,將亡鬼形態的擇木杖從土里拿了出來,在鳳休的身上和主殿的床上畫了個單向移換陣,又用擇木杖將被子挑起來給她蓋好后才離開雪院。
很快,他再次回到了菡萏軒,卻突然想到若是直接將衣服拿走,那么必定會引起花玉的勃然大怒。
若是到時候她再看見原本就討厭的江示穿上了這身衣服,怕是會引出不小的麻煩。
不知不覺間,他飄到了書案前,望著案上已經畫完的人像,突然嘴角一抽:畫中之人龍眉鳳目,長相端正,唇角微揚,云紋玄衣裹身,手握仙泣劍指桃花……
小篆字兩行:思君念君不見君,花凋玉碎無開顏。